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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可手忙腳亂地接住那一摞金葉子,面上狂喜的神色還沒褪去便換成了驚恐。他急道:“這怎麼行?!你們怎麼可以就這樣把我丟下?當初……”

  “當初說了是十天,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怎麼?我算錯了麼?”鬼八冷冷打斷他的話,又道:“明天咱們橋歸橋路歸路,你不要再來纏著我們,我們也不會再給你任何照顧。能不能闖出你的天地,就看你自己了。”

  維可狀若瘋癲地揮手,厲聲道:“怎麼可以這樣!當初不是這樣說的!你們明明是說一直照顧我!啊,我知道了,是怪我拿你們的錢!你們明明那麼有錢,為什麼不給我花一點?!狐七不是蠱師麼?隨便下個蠱就可以有十兩黃金!你們這麼有錢,怎麼這樣吝嗇?!你們兩個小鬼還是不是人?”

  鬼八終於冷下臉,沉聲道:“我們的錢是我們的,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憑什麼要給你花?隨你怎麼說吧,總之明天我們就會離開這裡,你要纏上來也無妨,但你記住,就算你餓死在我面前,我也不會有任何愧疚!明白了麼?”

  他抓起狐七的胳膊,轉身就走,再也沒有回頭。

  維可怔怔站在那裡,覺得整個人都在往下陷。他忽然捏了捏手裡的一摞金葉子,眼神狂熱起來。不要緊,只要今天晚上他能大賺一筆,他就再也不用看兩個小鬼的臉色了!只要能贏一把大的,他也可以有自己的馬車,自己的豪宅,如雲的美女!

  他匆匆忙忙出了客棧,往街角的賭場奔去。等著吧,他一定能贏回來!

  一直回到房裡,鬼八還是忍不住震怒,抬手把小包袱砸在床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生悶氣。

  狐七隻道他還在為維可的態度生氣,不由輕道:“鬼八,不要氣啦。就像你說的,不值得麼。”

  鬼八搖了搖頭,揉著額角說道:“我不該最後賭氣給他那麼多錢!好浪費!”

  狐七忍不住笑了起來,拍拍他的肩膀:“原來你是心疼錢!好小氣的鬼八!反正都給出去了,那本來也不是咱們的錢。”

  鬼八倔道:“我才不管,從我荷包里掏出來的就是我的錢。算了,不管這些,咱們還是快點收拾收拾,馬上就離開!”

  狐七奇道:“這麼急!不是說明天才走麼?”

  鬼八搖了搖頭:“這個客棧不能留了,維可輸了錢一定還會來纏著不放。咱們換個客棧投宿,不能待在這裡了。”

  狐七乖乖“哦”了一聲,轉身去收拾包袱。半天,鬼八忽然又在後面說道:“狐七,以後咱們投宿客棧……還是像這次一樣要兩間房吧。”

  狐七瞪圓了眼睛回頭看他,正要撅嘴拒絕,卻見他正色道:“我不想再和你睡一張床。”

  狐七登時委曲極了,眼淚汪汪地蹭過去,連聲只是問:“為什麼為什麼?鬼八你不喜歡我?你真的不喜歡我?”

  鬼八頭痛地揉著額角,和她在一起,自己的頭總會發疼,她的腦子構造簡直是非常人能想像的。他忽然抓住她耳邊的小辮子,扯了扯,輕道:“不,我很喜歡你。就是因為喜歡你,所以我才不想和你睡一起。你的漿糊腦子能明白麼?”

  果然,她用力搖頭,巴住他就是不放。鬼八輕輕敲著她飽滿的腦門子,微微一笑,柔聲道:“你也不需要明白。聽話,不然我就不喜歡你了。”

  這話對狐七簡直比聖旨還可怕,鬼八不喜歡她?!她抓住他蹭了半天,鬼八隻是堅決地搖頭,他神色柔和,通常這種神情禁不住狐七纏兩下就鬆懈了,但這次不同,他怎樣都不同意。狐七終於還是頹然放棄,垂頭喪氣地轉回去繼續收拾包袱。

  袖子忽然一緊,鬼八抓住她,狐七剛要茫然回頭,手心忽然一熱,卻是被他低頭輕輕吻了一下。被吻的手心登時開始發熱發麻,狐七更加茫然,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鬼八眨了眨眼睛,忽然滿臉暈紅,輕輕放開她的手腕,低聲道:“……快收拾包袱吧!什麼也不許問!”

  狐七一頭霧水繼續收拾包袱,可是,被吻手心的異樣感覺始終殘留,明明是淺淺的,淡淡的,卻仿佛在心口刻了什麼似的。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可是心卻一直在猛跳。

  或許她是生病了,狐七默默想著,改天要吃點藥去。

  20.女蠱師

  南崎的皇城原本是北邊的彌珥城,自從老皇帝死後,兩個皇子爭皇座之後,皇城就分成了兩個。北邊的彌珥被桓王奪走,被人稱為大皇城,而西邊的月皎城則被惠王拿下立為皇都,人稱小皇城。

  雖然南崎多戰亂,但小皇城卻依然繁榮安寧,街上行人與其他戰亂區全然不同,都是笑語晏晏,滿面悠閒之色。在南崎有個說法,大皇城中盡貴族,小皇城裡遍富豪。當年兩個皇子分家,擁護桓王為帝的都是朝中老臣,三品以上的貴族,而惠王則牢牢抓住了三品以下的官員,得到了許多富豪的相助。

  能在南崎小皇城居住的,大多是富貴之人,此處景致與別處大異,富貴景象甚至不輸西鏡。婦人多著時新嬌媚的衣服式樣,男子也是一派風流,街道兩旁的漂亮店鋪比比皆是,彩色的旗子獵獵飛舞,似乎連風中的氣味都異常香甜。

  衙門前的告示欄里新貼了一張巨大的告示,許多人都圍在那裡指指點點,大聲嚷嚷著什麼,這樣的舉動引來更多的人,一時間衙門前熙熙攘攘,熱鬧非凡。連旁邊賣滿頭的小販也禁不住伸長了脖子往那裡瞄,想知道朝廷又玩什麼新花樣。

  剛好第一籠饅頭蒸好了,小販匆匆揭開蓋子,大團大團的白霧往上升。他先時也沒注意,只顧著往衙門那裡看,忽然覺得有一點不對勁,他急忙回頭,卻見饅頭鋪前弓腰站著一個人,隔著霧氣看不清他,只覺衣衫襤褸。那人伸手在拿饅頭,可是太燙,他拿了幾下都沒拿起來,白胖胖的饅頭上倒是留下好幾個黑色指印。

  小販登時火了,厲聲叫道:“哪裡來的兔崽子!敢吃你家老子的白食!”他掄起手旁的擀麵杖就打,那人掉臉就跑,最後還是給他得手了一個饅頭,急急捏在手裡搓了兩下,死命就往嘴裡塞,硬是給他塞了半個下去。

  小販追上去狠狠抽了他幾下,那人如同老鼠一樣在人群里竄來竄去,引得那群圍在衙門前看告示的行人紛紛叫起來。小販作勢還要抽他,那人似乎是急了,連滾帶爬往前跑,最後不小心摔了下去,腦袋撞在告示欄的柱子上,發出好大的聲響。

  眾人還在驚呼,衙門那裡早已有人出來呵斥:“吵什麼?!衙門前面是給你們吵鬧的地方麼?!都散了散了!”

  眾人只好退了幾步,忽聽那人尖叫一聲,一手死死抓住告示欄的柱子,另一手打算把那張巨大的告示撕下來。衙門的人哪裡容得這個乞丐放肆,紛紛衝上去撕扯他,一面叫道:“好賊漢!皇上的諭旨也敢撕!想死麼?!”

  那人死活都不放手,硬是把告示撕下來攥在手裡舉高,然後嘶聲叫道:“我認識蠱師!我知道有厲害的蠱師!我願意報效朝廷!我誓死效忠!”原來那是一張重金聘天下蠱師的告示,惠王御筆親題,所以引得行人紛紛駐足觀看。

  捕快們聽他這樣說,倒也真放手了,這時衙門裡出來一個青衣男子,年約三旬,他打量了一番那人,皺眉道:“就你這樣的,認識什麼蠱師?青天白日的來誑人,真當南崎沒王法了麼?”

  那人只是叫:“我認識的!我發誓我認識!那丫頭只用手摸了一下,傷口就全好了!我絕對不敢說謊!”

  青衣人見他說得誠惶誠恐,再想想一個乞丐就是天給了膽子也決不敢欺騙朝廷,當下不由放柔了面色,說道:“你若真認識厲害的蠱師,我便饒了你。你叫什麼?”

  那人匍匐在地上,嘶聲道:“小人維可!小人絕對不敢撒謊!”

  青衣人點了點頭,說道:“那好,你跟我進來。”

  維可心頭突突亂跳,也不知是興奮還是恐懼,反正他也已經豁出一切了,當下毫不猶豫大著膽子跟那人進了衙門。

  原來,那一夜他輸光了所有的錢財,連身上那件貂皮披風和象牙骰子都被人搜羅走了,最後打手們像丟破布似的把只穿著單衣的他丟在寒冬清晨的街頭。凍得瑟瑟發抖的他,飛快趕回客棧,想問鬼八再要錢的時候,小二告訴他,狐七鬼八兩人晚上就退房離開了。那一刻,他有一種被人逼進絕境的感覺,對那兩個小鬼更是恨之入骨,覺得是他們把自己害成這樣的。

  他身上連一個子兒都沒有,大冬天的也只剩一件單衣。客棧的小二看他可憐,就送了他一件舊棉襖,又給了他幾個銅板做路費,叫他早點回家鄉。可他們哪裡知道,他根本就沒有家鄉可回了!都是那兩個小鬼,把他騙出來,卻撒手不管!如果他還留在安明村,哪裡會受這種苦!黃鶯和綠情一定會把他照顧的好好的!他連自己未出世的孩子都沒看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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