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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在蘭禮秋聽來像句承諾,這才張開有些變形的小口。

  諸天日小心翼翼的往她口裡瞧去,只見在左後倒數最後一顆的牙蛀了個大洞,連四周的牙齦都跟著充血腫紅。

  這鐵定很痛!他臉色沉了沉。「挺嚴重的,得請大夫瞧瞧才行。」

  「不行,說不定要拔牙的,那多痛,我不要!」她立即抱著下顎,整個人縮進被子裡去,又來一次抵死不從。

  他無奈的撫著額。「不治,你臉一直腫下去不消怎麼辦?」

  「你是神人,你想辦法讓我牙不痛!」她由被裡探出一雙布滿血絲的大眼。

  「你真以為我是萬能的?」這丫頭也跟外人一樣,真當他無所不能了,傻瓜一個!

  「你見死不救,那我痛死算了!」她任性的喊。

  「秋兒!」見她不合作又淚眼汪汪的模樣,他心一橫,繃了臉,連音調也提高了。

  蘭禮秋見了,立即嘴一扁,露出可憐兮兮的神情,爬出被窩,扯著他的衣袖。「你生氣了?」

  「嗯。」他臉色依舊不好。

  他很少對她大聲說話,除非她做出任性而危害到自己的事來,他就會像現在這般板起臉,拒絕妥協,就連碧透的眼都仿佛會冒出火花,她若再堅持,那就是自己討皮痛了,因為他開始在捲袖子了!接下來……哇哇,她怕拔牙,更怕他打她的小屁屁啦—— 「阿葛,咱們該走了喔——咳咳……」一面拎起包袱,蘭禮秋一面朝著銀狼招手。

  今晚過後就是她重生的開始,她將不必再背負神人之妻的頭銜過日子,她要離開東霖國,尋找一個自己能夠安適存在的地方。

  阿葛敏捷的起身,跟著主人在黎明前夕輕悄的離去。

  蘭禮秋沒有驚動任何人,就是怕見到父兄的哭臉,可真到了要別離,才發覺自己有多感傷,但為了要埋葬過去,重新開始,她必須堅強,不許自己再流淚了。

  至於那消失的男人應該不會消失太久,相信不久就會出現,當他出現時,兩人將不會有機會再見面,今生他們的緣已徹底盡了。

  「黃粱一夢,我與他之間猶如黃粱一夢,什麼都不真實,什麼也都仿佛不曾存在過,阿葛,你說過去我到底是怎麼過日子,我怎麼一點都記不起了?」她幽幽的問向身旁的銀狼。

  阿葛沒有回應主人,逕自瞄向前方幽蒙暗處的身影。

  她不經意的也隨著它的視線望去,黎明微光中,她看不真切那人的面孔,但一股熟悉的氣息索繞而來,她的一顆心意竟不聽使喚的狂跳起來。

  會……是他嗎?那身形像極了他……蘭禮秋瞬間亂了思緒。不,她不要見到他,她今生再也不要見到他,不要!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不想因為再見到他而再次動盪,她想轉頭跑開,但雙足卻牢牢的釘在地上,連舉步都困難,只能任自己心跳加速,眼睜睜的瞪著那逐步靠近她的人!

  當那人終於清楚的出現在她面前時,她杏眼圓睜,說不出內心澎湃的情緒到底是什麼滋味。

  是得償所願的鬆口氣,還是恍然若失的失望?

  緩緩鬆開緊握的手,蘭禮秋朝著那人擠出笑。「戚大夫。」朦朧間戚大夫和那男人還真有點像,難道是她還沒忘了那男人,所以就連見到戚大夫的身形都仿佛見到他……

  「你好像受到驚嚇了?對不起,我無心嚇你,只是想阻止你離去。」戚楓堂歉然的盯著她驚白的臉龐。

  她誤將他當成惡人了嗎?還是,誤將他當成什麼人了?

  「你怎麼知道我要走?」她努力恢復鎮定,撫胸振作的問。

  他苦笑。「你的一舉一動,我都不會錯過。」

  「你……」蘭禮秋漲紅了臉,哪裡聽不出他言語裡的告白。

  「非得要走嗎?」他靠近她,悠聲問。

  她用力的點頭,「非得要走!」不留任何轉圜的餘地。

  她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但是不可能接受他的,至少現在她沒那個心思。

  「那我陪你一起走,你想上哪去?」他立即問。

  他要跟她走?蘭禮秋一陣愕然。「你不是開玩笑的吧?」她努力裝出輕鬆調笑的模樣。

  「你說呢?」他表情再嚴肅不過。

  這回她再也笑不出來了。「我不用人陪,你還是回去吧。」

  「你拒絕得真直接,竟連一絲猶豫也沒有,真是傷人。」戚楓堂神情哀嘆起來。

  「很抱歉,我只是不想欺騙你。」她不自在的咬著唇。

  這樣的表情卻再可愛不過,戚楓堂更加痴迷的望著她。「也許你被所謂的謊言嚇壞了,但有的時候謊言也能讓人安慰,你若肯出言欺騙,也許是一種仁慈。」

  她怔怔地聽著他說的話。謊言也是一種仁慈……那麼,那男人一直用著同情的心情在對她了?

  當愛情走到「仁慈」的地步,其實就是悲哀的盡頭,這樣的愛情不是她要的。「這是殘忍的慈悲,若你經歷過,你不會期待再經歷一次的。」

  他搖著頭。「不,這跟吸毒一般,會上癮的,你真能忘得了三年中被呵護的點滴?你不期待那是真的?若有機會,就算在夢中也好,你不想再享受一次慈悲的謊言?」

  「我……」她臉孔一陣青白。「我不想自欺欺人了……」

  想,怎麼沒想?她多希望在夢中能回到天台上那男人躍下救她時的那一刻,那時的她最幸福,他為了她連命都可以捨棄,如此天衣無fèng的謊言,美得教人不敢相信這不是真實的,可惜她本來就睡眠淺,如今更是難以入睡,就算好不容易睡著,也是一片空白,她回不到令她心悸的那一刻了,回不去了……

  「你這才是自欺欺人的話!」

  「你夠了,我心裡怎麼想是我的事,你何苦這樣逼人?!」她終於惱羞成怒。

  點不醒她面對,戚楓堂無奈的嘆氣。「我不逼你,但你真的不願意讓我同行照顧?」他還是想跟她走,儘管她心裡有別人,還是不想輕言放棄。

  「不,我有阿葛陪著我就成了。」蘭禮秋堅決拒絕。

  他失望的垂下臉,第一次的真情告白算是徹底失敗了。「那能告訴我你要到哪裡去嗎?你從我處所離開,蘭相爺定會問我要人的。」

  「對不起,替你惹麻煩了,不過我無法告訴你要上哪去,因為我也不知道我將會在哪裡落腳。」她據實以告。

  「是嗎?你的意思是,今日一別,我們可能再沒機會見面?」

  「不會的,過一陣子若定下來,我會和爹以及大哥聯絡的,屆時你可以同爹一起來探望我。」

  「嗯。」知道這是安慰的謊言,戚楓室一陣苦笑。

  她不知不覺中也學會慈悲了。

  「我走了,戚大夫你要保重!」說完,蘭禮秋便帶著阿葛,頭也不回的走了。

  跟在王子身後的阿葛瞥了一眼遠處,那兒立了一身淡色衣裳的男人,站在晨曦中,顯得逸雅翩翩,仙骨飄然。

  西懋國,位於東霖的西方,四周山巒屏障,氣候溫暖宜人,不若東霖國此時的寒冷,這裡到了午時,甚至還有點熱。

  「來喔,來喝碗清涼解渴的冬瓜茶喔,來喔——」

  這裡似乎盛產冬瓜,舉凡冬瓜類製品在這裡皆是舉目可見,而且種類琳琅滿目,例如冬瓜霜、冬瓜糖、冬瓜蜜、冬瓜膏、冬瓜湯,還有蘭禮秋手中這碗剛買來,冰涼好喝的冬瓜茶。

  「阿葛,這裡的冬瓜茶挺不錯喝的,咱們就留下來賣冬瓜茶為生,你說好不好呀……不好?因為太多人賣了,我賣不贏人家?也對,我一個外地人怎麼賣得贏當地的賣茶高手,咱們若真要這麼決定怕是會餓肚子的——欸?我說這裡什麼都與冬瓜沾上邊,就不知是否也出產『矮冬瓜』呢?」

  她已養成與自家寵獸自問自答的習慣,阿葛也懶得理她,隨她要怎麼自言自語,說著說著,蘭禮秋墓地想起好笑的事,掩著嘴瞄著四周偷笑了。

  「有耶!你瞧這裡的人都不高,我個頭已經夠小了,這裡的男人與我站起來還一般高,這裡真的出產矮冬瓜耶!」她驚喜的發現。

  「呵呵!這麼一來夫君就不會再笑我個小人矮,在人群中找不著我了——」她的笑容倏然凍結住。

  阿葛的狼眼懶洋洋的瞄她一眼,就見她張大的嘴又懊惱的闔上。

  怎麼又提起他?

  蘭禮秋沮喪的在路邊的大石子上坐下,氣嘟嘟的瞪著前方。「可惡,我若要再提起他,乾脆讓我天打雷劈算了!」

  阿葛又瞥她一記。有這麼嚴重嗎?

  「阿葛,這地方不好,咱們換個地方落腳去!」她像個孩子似的賭氣起身,但跑了幾步又停下。 阿葛,走,我要喝光這裡的冬瓜茶,讓矮冬瓜們沒茶賣給其他人!「

  它無力的翻了個白眼,就見它家幼稚的主人,真的跑去買了十幾碗冬瓜茶往自己的小肚子裡灌。

  當晚,蘭禮秋拉了肚子,還發了一頓燒。

  夜裡,阿葛頂開客棧大門,讓一個男人進到主人的房裡來。

  男人擔憂的摸著床上小人兒發燙的額頭。「冬瓜茶性質冰寒,你的身子還沒完全恢復,這麼生飲冬瓜茶,如何能不生病?!」這小傢伙沒人盯著,就是這般虐待自己!

  取來濕毛巾為她拭汗,男人還餵了她一顆解熱消炎的藥丹,又憂心的望了她好一會,直至天色翻白,小人兒臉色轉為紅潤才離開。

  翌日——

  「阿葛,我告訴你,這間客棧不乾淨,昨晚好像鬧鬼了,我隱約感覺床旁有人緊盯了我一晚,真是太恐怖了!還有,這裡的冬瓜茶也不衛生,我才喝了幾碗就鬧肚子,這裡讓我水土不服,不適合居住,今天咱們就儘快離開吧!」

  蘭禮秋的心惶惶不安的跳著。昨夜她仿佛看見了一雙勾魂攝魄的碧眼……這地方令人不安了,還是快快走的好!

  峰安國,一個貧窮的小國家。

  「阿葛,都是你害的!大家一見你就怕,每個人在離咱們五尺處就驚叫竄逃,小孩更是遠遠瞧見你就哭,你就不能表現得和善一點嗎?扮成狗也成,別再讓咱們處處受到排擠了!」停在路邊,聽著一個娃兒因為見到阿葛而號啕大哭的聲音,蘭禮秋掏了掏耳朵,忍不住對銀狼抱怨數落。

  銀狼的回應則是朝那愛哭的娃兒再次呲牙咧嘴一陣,結果娃兒不哭了,卻嚇得尿褲子,就連娃兒身旁的母親都傻眼得伯是要暈過去。

  路人們見狀,紛紛驚嚇得軟腳,膽子大一點的就地取材,拿起地上的石子就要攻擊他們。

  「阿葛!」她氣結的捏了銀狼的脖子一把,帶著肇事的它一起逃。

  「這樣是不成的,你的出現會害得咱們無處容身的!」她喘噓噓的停在一處無人煙的小道上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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