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突然,我決定要去一個能感覺到寂寞的地方轉一轉。說到寂寞,我覺得在這座城市裡最數我們學校大門口朝東五百多米,三環路上的一座天橋最寂寞,每到晚上,天橋上除了來去匆匆的過客,再剩下的就都是像我一樣對生活對未來不知所措的人。

  我曾細心的觀察過晚上來天橋逗留的人,有獨倚著欄杆呆呆的舉目遠眺,遙望風景的;有抬著頭對月惆悵,臨風撒淚的;也有低著頭暗自傷神,不言不語的;更有拿著吉他臥在欄杆角下,面前擺一個飯盒或者帽子歇斯底里的賣唱的;偶爾也會有成雙成對的趴在欄杆上鶯鶯私語的。但是你不要誤會,他們來這裡斷不是來鵲橋相會,戀愛纏綿來的。一對一對的戀人來這裡只會有一個目的,就是分手,心平氣和的分手。分手了,男孩女孩或會相互擁抱一下,或會彼此親吻一下,然後再握一握手,男孩女孩就背道而馳,分別從天橋左右兩端的台階上走下去。並且彼此都說好了以後依舊還是朋友。從此分道揚鑣,各自繼續再去尋找自己的幸福。

  我來到天橋上獨自站了一會兒,一陣冷風吹來,只感覺身上有些發冷,便想回宿舍去。但轉念一想那空蕩蕩,冷冰冰的宿舍,不禁又是一個寒顫。我突然開始同情起那些年紀輕輕就沒了丈夫,夜夜獨守空房的貞節女人來。青燈長夜,孤影自憐,坐是一人,站是一人,睡還是一個人。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孤獨呢?寂寞有時候會像一把把鋒利的尖刀,一下一下直刺進人脆弱的心臟和麻木的神經,直讓人抓狂,讓人崩潰。我近乎有些絕望,如一尊雕塑呆呆的站在天橋之上,仰望著天空,只覺昏昏噩噩,好似醉了一般。

  我看著眼前黑漆漆的一片,輕輕的問:老天爺,你為什麼要把我變成一個人呢?你為什麼不把我變成一課樹,變成一個石頭?做人為什麼這麼辛苦啊?”

  或許是我的質問惹的老天爺動了肝火,突然一聲焦雷作響,一陣秋雨便急如篩豆一般迎面撲來,砸在臉上一陣生疼。橋下的商販和路人頓時鬧混混亂糟糟的似沒頭的蒼蠅磕磕碰碰亂做一團,各種叫聲不絕於耳。擺攤的忙著收攤,趕路的忙著回家,連流浪的狗兒貓兒也撒歡了在雨里奔跑。我沒有跑,仍舊呆呆的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任由著冷冷的雨點在我臉上胡亂的拍打。我不想回去,我覺的被雨這麼美美的淋一場也挺爽的。我旁邊一個蹲在地上拿著吉他賣唱的長髮的男孩也沒有走,他比我更我灑脫,他半蹲在地上,脊背靠在天橋的欄杆上,懷裡抱著一把吉他邊彈邊唱,根本就沒有站起來。雨下的越大,他似乎唱的就越起勁。

  我不由的便看呆了。男孩一曲彈完,抬頭看了看我,伸手抹了抹頭髮上和臉上的雨水,朝著我笑了笑,說:“哥們,你喜歡聽誰的歌,我單給你唱一首。”

  我說:“伍佰的《痛哭的人》。”說完我便從褲兜里摸出一張錢放在了男孩面前的飯缸子裡。飯缸里已經盛滿了水,錢漂在了水面上。

  ☆、大學的囚徒

  有部電影裡說寂寞可以殺死一隻貓,我覺得寂寞有時候也可以殺死一個人。

  聽完男孩的歌,我下了天橋到校外的超市里買了兩瓶啤酒,一包花生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發現我也越來越離不開酒了,晚上不喝掉兩瓶啤酒,我是斷然睡不著覺的。我提著酒,順著樓梯一邊爬一邊胡思亂想,還沒有喝卻就感覺有些暈暈沉沉的醉了。

  上到六樓,剛拐進樓道里我抬眼便望見毛毛正冉在一張板凳上掂著腳尖,伸長脖子扒在他們宿舍門上面的玻璃窗上使勁的朝宿舍里望。一看見毛毛這樣,我就笑道:“毛毛,你是不是又被你們宿舍趕出來了?”毛毛一聽,兩手依舊扒在窗戶沿上,扭頭看了我一眼,嘿嘿一笑,說:“老赫他們又上性教育課呢!趕緊趕緊,抓緊。”說罷伸長了脖子又朝窗戶里望。”我笑了笑,也沒再說什麼,開了門就進了宿舍。

  毛毛大名叫孫鵬飛,新疆人,住我們斜對面的宿舍,毛毛又兩大愛好,一個是上網包夜玩傳奇,一個就是找人吵架,毛毛一陣不和人鬥嘴罵仗就閒的直磨牙,是我們系裡出了名的吵架王。毛毛長的很有異域風情,卷頭髮,瓜子臉,濃眉大眼,彎彎的眼睫毛又黑又長而且朝上翻卷,鼻樑又高又挺,人也很乾淨。按理說毛毛找個女朋友應該不是什麼太坎坷的事情,但毛毛偏偏口無遮攔,每一次好事都壞在他的這張嘴上。

  關於毛毛的事情,太多的我都記不得了,我也沒有親眼見過。我只聽隔壁班上一個女生給我講過,說大一的時候毛毛看上了他們班的一個女孩,女孩長的挺清秀,就是皮膚稍微有些黑,毛毛苦追了兩個多月。最後女孩終於有些動搖了。但就在女孩準備答應毛毛的時候,有一天晚上兩個人一塊去食堂吃消夜,毛毛喝了半瓶啤酒,一激動便拉著女孩的手開玩笑的說:“你說為啥長的這麼黑呀?你看我是新疆來的,天天騎著駱駝在沙漠裡曬太陽都沒有曬黑,你咋就這麼黑撒?我估計你將來生個孩子肯定都是黑色的。”毛毛剛說完,女孩手裡一杯還沒喝完的汽水就潑在了毛毛的臉上。然後一扭頭就走了。

  我剛進宿舍,毛毛就跟了進來,嘟嘟囔囔的說:“老赫他們又看黃碟呢,你去看不看?”我笑著說:“那你怎麼不去看呀?”毛毛說:“我吃飯去了,回來遲了,那幫畜生把門插了,我怎麼叫他們都不開門。”我笑著又說:“那你就搬個凳子扒在宿舍門上面的窗戶上看?有那麼好看嗎?幾個大男人成天窩在宿舍里看黃碟,有沒有意思?”毛毛也笑了笑,說:“沒辦法,生理需要嘛!不看黃片那就只能去洗頭房找小姐了。”我無奈的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說實話,有時候我特別討厭毛毛,因為毛毛是一個俗人,但有時候又覺得毛毛其實挺可愛的,因為他是一個真小人。有時候你即使被這種人傷害了,你都不會記恨他。

  毛毛見我買了酒,提起酒瓶又嚷嚷道:“這玩藝兒喝多了殺精,你知不知道?”我瞥了他一眼,說:“殺就殺吧,無所謂了,反正也找不到老婆。”說完,我便拿起開啤酒的起子開了一瓶啤酒。結果剛打開就被毛毛一把搶了過去,笑嘻嘻的說:“那就喝起來,喝起來,我他媽的也不結婚了。”

  半瓶子酒下肚,我們胡吹亂坎瞎聊了一陣,毛毛突然正兒八經的對我說:“老牛回來了,你知不知道?”我心裡一驚,喝了口酒,淡淡的問:“真的假的?你誆我呢吧?那畜生還回來幹啥?他還真有臉回來?”毛毛說:“真的,兒子哄你,我今天親眼見他和一個老漢到系上辦公室去了,好像是在辦退學手續。”

  我說:“他還敢回來?老子今晚上不留下他一隻手,老子就枉為人。”說著,我便起身掀開白帥的床鋪,在床鋪下面取出一把切西瓜的砍刀,啪一聲拍在桌子上。

  毛毛嚇的臉都有些青了,沒敢說話,好半天了,才試探著問說:“你和老牛關係不是挺好的嗎?你們到底咋了?老牛為啥也退學了?”我說:“他活該,好好的書放著不念,偏去搞傳銷,一個電話把老子從西安直接就騙到石家莊去了。把老子錢騙走了不說,還把老子關起來不讓出去,要我天天聽他們的課,我最後是只穿著一條三角褲頭偷著跑出來的,黑漆漆的擋了一輛計程車就往汽車站跑,還沒有給人家錢,到汽車站給我北京的同學宿舍里打了個電話,讓他到汽車站接我。結果太晚了,汽車站沒有發北京的車了,我又像狗一樣的在汽車站的候車室里蜷了一夜。外面還下雨,那一晚差點沒把我凍死。到北京後我一見我同學就趴在人家肩膀上痛哭了一場。在北京呆了兩天,跟同學借了二百塊錢才回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