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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書正愁不知道怎麼處理這個祖宗,聽了許瀾庭的話,趕緊幫忙打開了車門,要把陶曄拉出來,但陶曄卻甩開了他的手,自己下了車。

  “我又沒醉得那麼厲害。”他確實還能走的很穩,許瀾庭就只是跟他隔開一米的距離,跟著他把他塞進自己車子的后座。幸好她開的是大型的SUV,不然他的頭就要碰到車頂了。她跟著坐進后座,示意杜曉柔開車。

  “你現在住哪?”她側過頭去問,正好看見他閉著眼斜倚著靠背,因為喝得少,其實沒什麼酒氣,她只聞得到他身上一股清冽的味道。

  他好像還是對酒精反應很大,所以沒睜眼,迷迷糊糊地報了地址。許瀾庭這才發現,他們現在住一個小區,只是她在一區,他在四區。

  車先開到四區的入口,四號門的保安不認識這輛車,不給開橫杆。杜曉柔沒辦法,只好拿了許瀾庭的門禁卡,下去給那盡職盡責的大爺證明這確實是業主的車。

  助理推門下去,剛剛一直迷迷糊糊的陶曄可能以為到家了,就伸手開門。許瀾庭見狀,趕緊伸手過去阻止他,又把門拉上了:“等一下,還沒進去呢。”

  說完這句話,她突然發現自己由於探身過去關他那邊的門,現在離他特別近。最多二十厘米。

  太近了,近得可以看清楚他顫動的睫毛。他的頭髮有點亂了,呼吸也有點不規律,眉頭皺著,很不舒服的樣子。

  她呆在那裡。

  下一秒,他令她猝不及防地,睜開了雙眼。

  那一刻,許瀾庭的眼睛望進了他的眸子。像是深深的潭水,裡邊閃著螢火萬點,讓她的心神和目光一起瞬間失焦,一時間慌亂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也讓她悲哀地發現,自己還是沒能爬出那個名叫陶曄的沼澤。

  ☆、透視

  有一段話讓許瀾庭印象特別深刻,到現在還能完整地複述出來。

  “愛情是一場肺結核,Crush則是一場感冒……Crush一般來勢迅猛。初來乍到時,會讓你誤以為是愛情。它的爆發,一般是受了某個因素的突然蠱惑。比如,你就是喜歡某個人長得好看,帥得天理難容;比如你看了某人的一篇文章,覺得寫得真好啊,我怎麼可以不認識他。有時候,Crush的原因甚至小到莫名其妙。可能僅僅因為一個男人的手長得特別好看,而那天他用那雙手給你夾菜來著,你就會喜歡他三天。但是開始時,你不知道那只是三天的Crush。你捧著自己‘怦怦’跳動的心想,他真好,真是無與倫比,真是我找了一輩子的人啊。然後你開始幻想……等你把該幻想的幻想完畢,這個Crush也就燃油耗盡了。 Crush和愛的區別就在於:那份幻想還來不及變成行動,就已煙消雲散。”

  最開始的時候許瀾庭就是這麼想的,可能她對他有感覺,只是因為他在黑板上寫字的時候外面的陽光正好襯得很明亮,或者因為他說英語的時候發音特別自然好聽。所以這些莫名其妙的情愫絕對只是一場少則三天多則一周的Crush,她沒必要在意。

  她一開始是打算不了了之。

  “面對有些可能性,轉過身去是一個美麗的錯誤,而迎上前去則是一個愚蠢的錯誤。”

  但是他們成為朋友,她看見他心裡藏著的好多東西。孤獨,驕傲,自我懷疑。她忽然覺得那個黑暗面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會哭會笑的矛盾的複雜。

  他對她並不好,除了偶爾對她倒倒苦水也沒有別的表示。但她就是陷進去了,義無返顧地,大義凜然地。許瀾庭覺得自己真是可笑。

  面前的這個人,過了這麼多年了講話還是很刻薄,還是對別人的目光滿不在乎,還是那麼驕傲地聰明著。不允許別人輕視他,然而自己卻鄙視著自己。看他的眼睛,還是跟以前一樣。

  武裝。

  什麼時候,什麼時候他才能把這些沉重的東西放下來,別再為難自己?

  許瀾庭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但轉念一想自己何嘗不是這樣。自顧不暇,管什麼別人?

  回過神來,她突然發現自己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沒動,兩人的距離還是那麼近,近得呼吸可聞。陶曄睜著眼望著她,什麼也沒說,就這麼望著她。

  他在看什麼?

  光顧著揣度他的眼神,她也忘記了收回自己的目光。直到杜曉柔在外面拉車門,她才大夢初醒地迅速回正身子,把頭偏向車窗外。

  她剛剛竟然一直忘了呼吸。

  許瀾庭搖下車窗,貪婪地去吸取外面的新鮮空氣,也顧不得深秋夜裡驟降的氣溫。

  把他送回家之後,許瀾庭也逕自回了自己的公寓。洗洗漱漱,爬到床上。之前陳松喬來整理房間的時候發現了她偷偷開的安眠藥,二話沒說就給扔進了垃圾桶。

  於是徹夜難眠。

  好容易熬到了早晨,她接到了陳松喬的電話。

  “病好了?”

  “嗯。”

  他的口氣又回到了原來老好人的風格,而她則有點心虛地只是嗯了一聲。

  “我媽說你找她辦事了。……你怎麼沒跟我說一聲,不是最不喜歡跟長輩打交道嗎?”

  “你不是要考察學習什麼的嗎……而且你媽媽,比我媽我姑姑之類的,善解人意太多了,沒什麼壓力。”

  “……你生我氣了?就因為我在你下屬面前給你難堪?”

  她被他問得一驚,囁嚅著:“沒有啊……”

  沒有生氣,只是有點不知所措。以前她也幹過離譜的事,比如在年夜飯的時候跟家裡人大吵一架,把高齡的□□父氣進了醫院,那時候陳松喬也沒有這麼嚴厲地責備過她,所以這次她一下子就懵了。

  “……也是,許大小姐這麼一位女強人,怎麼會把此等小事放在心上……”那一邊沉默一會兒,忽而又恢復了輕鬆的語調,“我跟我媽說了,明天晚上約王思邈吃飯,你定個地方吧,就我們四個人。”

  “明天晚上?你不是明天下午飛機才能落地嗎?是不是有點趕啊?”

  “我還不知道你嗎?事情總是越快辦完越好咯!”他在那一頭笑起來,“何況你不是還要拜託王思邈聯繫合作的醫院嗎?什麼取景參考啊,環境體驗啊,不都得在寫劇本之前搞定嗎?”

  他說得真對,許瀾庭有點迷糊,她才是做這一行的專業人士啊,但是他一個機場經理怎麼說的頭頭是道的?

  太打擊自信心了!

  但是非常遺憾地,陳松喬的班機晚點了。六點的時候,許瀾庭,陳媽媽,還有滿頭銀髮的王思邈醫生,就已經坐在了許瀾庭吩咐杜曉柔訂好的Fl□□oring貴賓包廂里。

  有點尷尬。“……王老師,剛剛陳松喬跟我打電話了,他剛剛下飛機。現在正往這兒趕呢。我們先點菜?”

  “不急不急,”王思邈很瘦,笑起來卻一點也不苛刻,“我們先聊會好了……你是松喬的女朋友?”

  “不是不是……您誤會了。我們是朋友。”她已經習慣了這種情況,應對方法也是千篇一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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