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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什麼?”

  “沒想到你還真跟那本書較上勁了。”Bill說完這句話竟然厚臉皮地撲哧笑了出來,跟他那個愛惡作劇的小女兒簡直無二。

  什麼嘛!根本就是小孩子。

  “那你要我幹嘛?”她歪了歪下巴,有點無奈得問道。

  Bill的目光從鏡框上方直射過來:“做一部比《懺悔》更好的劇。”

  “他說得也太容易了吧?有本事他來做策劃啊!這麼冷酷無情地對待我一個企劃部小組長,合適嗎?誒,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朝他甩下一封辭職信,然後昂首闊步走出Metronerve?”許瀾庭轉過頭看向開車的陳松喬,順便豪氣干雲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後者悶哼一聲,騰出一隻手來揉揉被打得不輕的肩膀,半嗔半笑地:“我在開車誒。”

  “你不可能會因為這個小小的理由就離開Metronerve的。你明明就很享受那種忙到要精神分裂的感覺。還有那個Bill,他明明就很對你胃口。許大小姐你不是最討厭不利索的人嗎?”

  沒話說了,許瀾庭頹然靠回副座椅背,抱怨道:“幹嘛一定要去看那個小肉球啊,又不是我生的。”

  陳松喬輕笑一聲:“就算真的是你親生的,你也不會願意見吧?”

  “果然了解我。”她點點頭。

  “不過話說回來,你真的要穿成這樣去病房嗎?”

  他是在說她身上穿著的那條墨綠色的絲綢長裙。

  “這不是剛剛《懺悔》的慶功茶會嗎?我哪有時間換啊!還是你要我現在在這車裡換?”她白他一眼。

  “咳!算了算了,”他像是被嗆了一下,“你愛怎麼穿怎麼穿吧。”

  W城四院的建築好像還是上世紀的,頗有點古色古香的味道,說得難聽點就是又破又舊。許瀾庭對這種陰氣極重的房子本身就有點排斥,何況今天來這兒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政治任務。

  “我不明白為什麼這個破醫院還不搬遷,”她一邊踩著高跟鞋走過昏黑的長廊,“這麼有威望的婦產科醫院,這點錢還沒有?”

  “你又不是不知道這裡的房價,”陳松喬從容而對,隨手給她搭上自己的外套,護住她□□的脊背,“我媽還說,醫院領導層分歧很大,好像要出事,哪顧得上這些雞毛蒜皮的問題。”

  “這真的不是危樓嗎?”她拾級而上,皺著眉。

  對方在昏暗的樓道里輕聲笑起來:“放心吧,塌了有我頂著呢。”

  許瀾庭聞言一頓,轉過頭來炯炯地望著他,異常清晰的說:“陳松喬你這麼有責任感怎麼沒人看上你呢?你們那些空姐、地勤都瞎了嗎?”

  他像是被她問得微愣,長久地停頓了一會兒,才開口回答:“都被你嚇跑啦。”

  “我又要給你當秘書,又要給你當司機,又要常常給你搞機位,我同事都以為我名草有主了,所以就沒市場了啊。”

  “名草?就你?”她撲哧一下噴笑出來,繼而再也抑制不住,“你還真是給點陽光就燦爛吶!你這麼自我感覺良好你媽知道嗎?”

  “媽。”

  她聞言一愣,回神卻發現陳媽媽就在眼前,趕緊收了一副不正經的嘴臉,跟長輩問好:“陳阿姨好!”

  陳媽媽肯定是聽到了兩人的對話,雖然掛著一副婦產科醫生特有的那種特別特別和藹可親的笑容,卻還是瞭然的表情。

  “瀾庭今天怎麼這麼漂亮!”

  “啊……”她竟不好意思起來,“下班沒來得及換……”

  “綠色很適合你!”陳媽媽笑容愈深,“你表妹剛給寶寶餵完奶,去看看吧。”

  三人推門而入,陳松喬搶先打招呼,一邊把事先準備的滋補品禮袋遞過去:“這是許瀾庭特意給你帶的補品,啊,還有花!”一束百合滿天星穩穩地被擺在床頭。

  “姐姐真是有心!”王斯箏笑意盈盈地道了謝,陳松喬悄悄捅了捅許瀾庭的胳膊肘,面無表情的的她才想起來要打招呼。說是打招呼,她也不過是唇角扯出一個生硬的微笑而已。

  沒辦法,跟親戚也沒法親近。

  “小伙子長得真標緻啊~”說話的依然是陳松喬,口氣隨和自然得好像跟寶寶有血緣聯繫的是他。胡思亂想的許瀾庭順著他的目光往王斯箏懷裡看去,立馬大驚失色——

  陳松喬竟然說,那個皺巴巴的緊閉著眼的小肉球,長得很“標緻”?!

  直到他的目光掃過來,許瀾庭才意識到自己的驚恐太外露了。她趕緊回復平靜的撲克臉,點點頭對陳松喬的觀點表示贊同,一邊觀察旁邊姑姑的表情。

  沒想到,她的關注點完全不在那裡,只是開口問:“有男朋友了沒有?”

  “……”許瀾庭被這個問題轟得腦袋轟然一震,嗡嗡得,半天才搖搖頭。

  “還沒”二字還沒出口,就被姑姑成功阻擊:“要趕緊啦。那個什麼相親網,你註冊一個嘛。”

  “……”再次語塞。

  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都是這樣!在她面前永遠沒有迴旋的餘地!人家是長輩,長輩是不能隨意反駁的,何況她又說得那麼頭頭是道,根本不容爭辯。

  好啦,就是性格不好嘛,她自己知道。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好容易從醫院脫身,許瀾庭的脾氣終於忍不住發作,她坐到副駕駛座上,狠狠關上車門,銀色Volvo猛然一震。旁邊的陳松喬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她氣急敗壞的表情,開口提醒:“記得安全帶。”很安穩的口氣,聽得她一頓,只好轉身去系。

  “想吃什麼?”

  這才想起來,除了慶功茶會之前在後台偷偷塞進嘴裡的一個可頌,她整個白天都沒吃東西。半個小時後,許瀾庭坐在老公園教堂外面的長椅上,看著陳松喬屁顛屁顛地跑來,為她打開熱騰騰的石鍋拌飯。

  “吃不下別硬撐啊你……”他在一旁輕笑出聲,“剛剛不是說氣都氣飽了嘛?”

  許瀾庭頓住半秒,把嘴裡的飯咽下去,隨機偏頭白他一眼:“敢跟我貧嘴?!”

  其實,氣早就消了大半。

  “你姑姑這也算不上多管閒事,畢竟是一家人嘛。”陳松喬低下頭,只是徒勞地攪著飯,卻不吃,“上了年紀之後,就特別想找事做。”

  “她還是先關心一下自己女兒的事吧。王斯箏剛結婚的時候,她到處說自己金女婿脾氣多麼多麼好blahblahblah,可是她沒看見那個金什麼——”

  “金其俊。”他提醒她。

  “哦,金其俊。他老婆給他費那麼大勁生了個兒子,還不知道要在醫院陪著嗎?這不正常吧?是吧?”

  陳松喬被她說的一愣:“你……你別瞎說啊。這可不是電視劇,別亂猜劇本。”

  “嘁……生活本來就是一齣戲。”許瀾庭不服氣地反駁了一句,這時候從教堂里出來十幾個約莫八九歲的孩子,原本有點空寂的夜晚陡然增添了一點歡快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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