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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當時的樣子一定是蠻不講理、軟硬不吃的,我就是讓他知難而退。
他果真用審視且不可置信的目光看了看我,或許是覺得自己看錯了人,站在他面前的女人並不像他想像中的那樣乖順聽話。
他沉默了片刻,伸出手攬住我的肩,聲線放低,“我的家人和你並不矛盾,而且昨天是突發狀況,如果你有什麼急事,我也會第一時間趕來的。”
天哪!今天他到底是哪裡來的耐心?我都這樣譏諷他了,他怎麼還不走?據說所知,他的性格不該是這樣的呀?
那樣清冷高傲的性子,只允許他甩女人,怎麼會容許女人甩他?
不過他的觀點終究還是如雅晴所說,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
那好吧,如果不拿出看家的本事,他是不會死心的,今天誓死也要和他做個了斷。
我心一橫,揚起臉問他:“那我問他,我和你的家人同時有急事,你先來哪邊?”
阮慕笙拿下放在我肩頭的手,插進休閒褲的口袋裡,然後無奈地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瞼處鋪下一道狹長的弧線,“你媽和我同時掉水裡,你要先救哪個?這種幼稚到家的問題怎麼也不像我認識的那個蕭小愛可以想出來的。”
我終於讓他感到苦惱了,當然,這樣的女人沒有人會不煩。
“那是因為你還不解我。”我迎風舒了一口氣。
阮慕笙惆悵地望了望天際,“或許是我錯了。”
他這話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昨晚我給他的是錯覺,原本的我並不值得他付出,也不會打動他。
我的內心一陣莫名的酸楚,昨晚明明他是看透了我,我的眼淚是為他而流。
說實話連自己都驚訝於他的洞察力,我以為我藏得很深,但他竟然發覺了。
那一刻,我們的心是相通的,為了那感覺,我甚至寧願做他的情人,即使被人唾棄,即使萬劫不復。
“一開始就錯了,何必再錯上加錯?”我適時補刀。
他又用那種專注的眼神看我,好像要從我的臉上找出什麼用顯微鏡才可以發現的秘密。
“無論你信不信,現在真的和那時不同。”他面無表情,聲線冷淡。
“至少我是一樣的,離婚了,很寂寞,想找你慰藉,現在又突然不想了,就這麼簡單。”我大聲喊出這幾句話,不知是風太大,還是身體太虛弱,嗆得我直咳嗽。
大概是看我的情緒不大對勁,他停了良久才開口,聲音涼薄而滄桑,“他是你的新男友嗎?”
其實我早就知道路停了一輛車,只是沒注意具體車牌號,他一定是看到了我和喬北剛才對話以及他給我買藥的全過程。
這樣誤會也好,一了百了。
“是,我們在台上的默契你也看到了。”我低頭擺弄著手裡的藥盒,回答得乾脆利落。
“眼光不錯。”他說得音輕且迅速。
“謝謝!”我忍著心口的劇痛,儘量說得雲淡風輕。
“以後,我不會再打擾你。”他毫不猶豫地轉身,走了兩步又停住,沒有回頭,背對著我說:“祝福你,再見!”
之後的事,我都沒有記憶了,淚水太快太洶湧,模糊了一切。
那天的風不是很大,卻特別的涼,涼得心都凍僵。
全世界只剩他的影像,最初那夜他緊緊抱著哭泣的我,把我撞擊得七零八落,又萬般溫柔地在我耳際說最動聽最纏綿的情話。
或許,從那時起,我就愛上了他。
不只是性,而是他的魅惑,他的感傷,他的清冷,他的神秘……他的全部。
而昨晚,他的深情又讓我無可救藥,飛蛾撲火。
即使那深情只是一瞬間,轉瞬即逝。
朦朦朧朧中,聽見身邊有幾個五六歲的小朋友在對話。
“姐姐,你看那個阿姨,是不是一座雕像?”
“不是,那是真的阿姨。”
“那她為什麼一動不動呢?”
“她好像在哭,你看,她的眼淚一直在流。”
“是不是她的玩具丟了,她正傷心呢?”
“我猜是她的作業沒寫完,被老師批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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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非正文:
不好意思,這章有點虐,不過請寶寶們相信,流蘇是深愛男主的,愛得毫無底線。
阮慕笙在流蘇心裡,就像一件精美而脆弱的瓷器,冰冷而極致。
每次寫到他時,都小心翼翼,再三斟酌,也是寫得最慢的部分,不滿意就刪掉重寫,反反覆覆,直到將他雕刻到完美。
其實最不捨得虐的就是他了,那和虐自己沒什麼區別,而正是因為對他的深愛,才這樣寫,只有這樣,才是豐滿的他,閉上眼睛就可以觸摸到的他。
卷一 第85章 業績春天1
宋雅晴從國外培訓回到明海,第一時間約了我。
“還是碧袖茶苑見,OK?”真是剛從國外回來,連語言習慣都帶著洋味兒。
“NO,換個地方。”我學著她的口吻否了她。
“那地方挺不錯的,不會是怕見到阮慕笙吧?”雅晴有意無意的調侃,我聽了卻心頭酸澀。
掩去了沉甸甸的情緒,我假裝若無其事,“怎麼會?中山路上新開了一家更好的。”
我提前到了那家咖啡館,看著玻璃窗外滿天飛舞的落葉,不覺感嘆世事滄桑。
記得上一次和雅晴見面時,我和丁銳還沒有離婚,雅晴看了我們的離婚協議後,認為事情有些蹊蹺,讓我小心為上。
我沒有放在心上,再怎麼說丁銳也是與我共同生活了四年的夫妻,還不至於在財產分割上做手腳。
然而事實證明,我錯了。
我不但沒有成為雅晴口中的小富婆,而且落魄至此,寄人籬下,整天為溫飽奔波。
卡其色風衣的一角被風吹起,藏青色的修身彈力褲包裹著筆直的長腿,純黑色高跟踝靴有節奏地邁上正門前的台階,宋雅晴的風韻依然。
而我,皮膚黑了,也粗了,頭髮也有一段時間沒有打理了,全依仗著底片靚一點兒,不然早被打入黃臉婆的行列了。
“什麼?蕭小愛,有你這麼離婚的嗎?出軌的是他又不是你!”宋雅晴聽了我的敘述後,就像我剛得知丁銳把旭銳的資產全部轉移的時候一樣,猶如一顆炸雷,瞬間爆發了。
此刻,我卻平靜得像是在聽一個故事,一個傳說。
我為她加了一點咖啡,“雅晴,過去的事,翻篇了。”
“傻呀你?就這麼便宜了那個渣男,還有那個無良的賤女人?”宋雅晴的義憤填膺絕不亞於我去砸寧欣怡家玻璃的那天。
這就是好朋友,為你的快樂而快樂,為你的憂傷而憂傷。
“我相信做壞事自有天報應,我只要做好自己,就好。”我的嘴角掛著微笑,我想自己的表情還算恬淡靜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