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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接受了心理治療,稍微有了些好轉,能夠出門,看見男人還能躲避,但好轉也只停留在這裡。
無論再怎麼嘗試,都沒有什麼作用。
因為她一看見男人就會逃開,根本不能再把這個方法進行到底。
然而上次,季初桐朝她靠近的時候,她竟然忍住了,沒有躲開。
雖然很吃力,但好歹做到了。
所以她想再嘗試一遍,試試如果季初桐在她身邊,她能不能在外面堅持得久一點。
第一步,嘗試穿短袖出門。
以前穿著長袖出門,是因為她害怕在外面會被男人不小心碰到,那樣她絕對會當場爆發。
本來喻暖還很抗拒這個,但季初桐一直在安慰,說他就跟在旁邊,絕對不會有男人觸碰到她。
為了讓她徹底安心,季初桐還額外帶了件外套,說要是有意外情況,就會第一時間用外套擋住她。
“準備好了嗎?”
季初桐有些擔憂地看著喻暖,見她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掐著嘴唇,唇上都被掐出了一個淺淺的指甲印。
現在還只是站在家門口,光是想著待會兒要下去面對別人,她就已經緊張成了這樣,這讓他有些憂心。
季初桐出聲安慰:“要是受不了就馬上和我說,別勉強自己。”
喻暖點點頭,可身上沒有長袖套著,總覺得沒有安全感。
她抬起頭,聲音微抖,“要不……要不還是讓我穿上外套……”
見她真的緊張得不得了,季初桐也沒勉強她,把外套還給她,讓她穿上。
穿上了外套,擋住了手臂上□□在外的皮膚,喻暖瞬間覺得安心多了。
季初桐重新問了一遍,“現在準備好了嗎?”
喻暖深呼吸兩口氣,點點頭,“好了。”
“那我們出發。”季初桐熟練地把黑色棒球帽反扣在頭上,轉過身去鎖上自己家的門。
喻暖也準備鎖門,卻忽然停住,“等一下,我好像忘了帶個東西。”
她抱歉地朝季初桐笑笑,“我回去拿一下。”
季初桐點頭,表示沒關係。
他靠在牆上等著,沒多久喻暖就出來了,他直起身子,“走吧。”
說完就要走,卻又被喻暖喊住,“等一下。”
季初桐頓住腳步,看向她,目光詢問。
喻暖又抱歉地朝他笑了笑,“我臥室窗戶好像沒有鎖上,我去看一下。”
季初桐有些無奈,但還是繼續耐心地等她。
他默默安慰自己,她可能是太緊張了。
直到……
喻暖來回走了足足六次!六次!
就算你笑得很可愛但他也受不了這麼來回折騰了。
他們已經在門口耗了將近半個小時。
在喻暖第七次說等一下的時候,季初桐喊住了她,“喻暖。”
他本來想說要是不想下去,就別勉強自己去了,可是一看見她那小兔子一樣的無辜表情,想說的話在嘴裡拐了個彎,變成了:“喻暖,你……其實有強迫症吧?”
喻暖垂下頭,像一個被拍到的皮球,還帶著力度往下墜了墜。
她低著頭,手指揪著外套的拉鏈,聲音幾乎低到塵埃里,“對不起……我只是……太緊張了……以前……從來都沒成功過……”
“喻暖。”
季初桐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他蹲下。身,從下面的角度和她對視,“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
他放柔聲音,“這一次,有我在啊。”
喻暖聞言微微一怔,看著他的眼睛,望見他眼裡的光,一時忘了移開視線。
有他在……
不知為何,她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忽然覺得鼻子一酸。
因為患上恐男症,她愧於面對家人,不敢面對朋友,從家裡搬出來,獨自一人住在安保最嚴密的公寓。
只在人最少的時候匆匆出門又匆匆回家,就像一隻活在陰暗角落裡只在沒人的時候才偷偷出來的老鼠。
她把自己反鎖在公寓裡,保護了自己,卻也把自己與外面隔絕,漸漸地和家人朋友漸行漸遠。
她幾乎都要以為,自己會一直持續這樣的狀態,孤獨終老。
可是面前這個男人,猝不及防地闖進她的生活,現在又對她說,“有他在”。
“謝謝……”
喻暖輕聲說出這句話,她好像每天都要對他說好幾次這句話,但除了這句話,她真的再找不到其他能代替她感激心情的話語。
她咬了咬唇,重重呼出一口氣,看向季初桐,眼神堅定,“我們走吧。”
說完就馬上轉過身,用力關上門。
這一次,再也不找藉口逃避了。
“知道嗎,我高中時候,學校晚會,全班都必須上台表演,但是我有舞台恐懼症,而且很嚴重,以前一直沒發現,明明平時在人前練習也沒有異樣,直到彩排的時候,被燈光一閃,又看到台下的觀眾,直接害怕得在舞台上昏了過去。”
在等電梯的時間,季初桐忽然說起了自己以前的事。
“偏偏我們班表演的舞台劇,我還是男主角,全班人都在著急,有人鼓勵我也有人埋汰我,但是不管說什麼,我都害怕得不敢上去。”
喻暖跟著他的回憶走進了故事裡,“後來呢?你們班棄權了嗎?”
“不,我們班得了第一名。”
季初桐偏過頭,看著她笑,“因為有人給我出了一個主意,說要是太緊張的話,就別把台下的觀眾當人看,當成我最喜歡吃的東西。所以,我在台上表演的時候,只要一緊張,就會在心裡默默地數,一個小雞腿,兩個小雞腿,哇,那邊還有個大雞腿……”
喻暖被他故作誇張的語氣逗笑,會意道:“那我等下就數糖,水果糖,太妃糖,硬板糖,棒棒糖,牛奶糖……嗯……水果糖,棉花糖……”
“聰明!”
見她瞬間明白了自己的暗示,季初桐誇了一句,又似是無奈地笑了一下,“就是記性不太好。”
“嗯?”喻暖不解地看著他,“什麼?”
“沒什麼,”季初桐放棄似地垮了下肩膀,“水果糖你剛剛數了兩遍。”
“哦……”
走出大樓,喻暖明顯比剛剛緊張了不少。
她緊了緊握著的拳頭,鼓起勇氣,給自己打氣,“你能行的。”
季初桐就站在她身邊一步遠的地方,默默地跟著她的步子慢慢走。
現在是傍晚,晚飯後,小區裡有不少人散步。
看似像是一對情侶在散步約會,可能是交往沒多久還在害羞期,女生有一點侷促,但除了兩個當事人,誰都不知道,女生仍然堅持站在這裡,究竟耗費了多大的勇氣。
“十點鐘方向來了顆牛奶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