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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析倚靠著調高了角度的床頭，仰著下巴眯起雙眼看向電視，對顧文的到來無動於衷。
顧文卻毫不在意的提著保溫杯和一箱牛奶放在柜子里，轉身坐在了另一側的沙發上。
這幾天來，顧文每日風雨無阻的來看望陸析，之前在ICU時有時間限制，他不能停留過長時間。而在離開ICU後，顧文不知道同醫生說過什麼，陸析從單人病房換成了14層的VIP套間，顧文直接帶著洗漱用品住了進來。
起初，顧文還會時不時和陸析講一講近期發生的事情，隨意聊一聊身邊的人和事。
但是陸析對此熟視無睹，完全視眼前的人為空氣。
顧文頹然的放棄了交流，但是每天依舊留在這裡，試圖幫陸析料理生活上不便的地方。
然而陸析寧可按鈴請求護工的幫助，也沒有同顧文說過一句話。
顧文曾經考慮過是不是陸析的嗓子沒有恢復好，還不能開口講話，所以他並沒有氣餒，心中還留有一絲幻想。但是在偶然一次醫生來查房時，他聽見了陸析說起病情時，沙啞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如同從前那般耳熟。
他的眼中只剩下了黯然。
在此之前，他還暗自慶幸過，至少陸析沒有趕走他，或許是對他余情尚在。
現在想來，不過是根本不在意了而已。
這一系列的態度無不在表明陸析已經不想同他顧文，再有任何關係。往後的幾十年人生里，他們兩個人只能形同陌路，不及擦肩而過的陌生人。
顧文的心中充滿了不甘。
即便是死刑犯在法庭上，也有上訴的權利。他無法接受他還沒有在陸析醒過來後同他說明這一切，便被拖入黑名單。
顧文搭在沙發上的手緊握成拳，他猛地站了起來，上前一步拔了電視的插座。
他眼底泛紅看向陸析，陸析卻闔上了雙眼。
他深吸一口氣，竭力保持住平靜走到陸析身邊說：「陸析，我們談一談。」
陸析置若罔聞。
「我知道你在聽，我只是想和你說一下，那天發生的事情。」顧文用手搓了把臉，繼續說道，「我……對不起。」
「我知道說一萬遍對不起都沒有用，不能彌補什麼。等你出院身體恢復好了，想打想罵隨你。」
「我……抱歉。」顧文停頓了下，微微側頭，用指尖抹去眼角的濕意，「我一直都不知道Chinning是你，那天在辦公室，我們爭執的並不是一件事情，我一直說的你，不，Chinning是金蛇的人。」
「後來我看見你留下的那封信，才知道……但是，已經晚了。」
「兩年前那件事，是我的錯。我不應該不聽你解釋，不該輕信別人，更不該對你說出分手。」
「……所以那時得知你的死訊後，我真的很崩潰，我從來沒想到你會以這種方式離開我，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你，這一切太突然了……我很後悔，我一直都在悔恨過去傷害到你的每一句話，我甚至來不及道歉，你就……不在了。」
顧文還是沒忍住，他鼻腔發酸，掩飾性的單手扶額，擋住溢出淚水的眼睛。
卻無法掩蓋聲音中的哽咽。
「Chinning是害你的人，所以我想報復他，替你報仇。可是我沒想到，我真的沒想到，你會變成他。我無時無刻不在祈求你能活過來，只要你能回來，我……我會對你很好很好，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你想去哪裡我都會陪你。」
「——結果我還是沒做到。」
「我不是想害你，陸析。之前騙了你，也是以為你是Chinning，對於這個害我們分開將近三年時間的人，我不會手下留情。」
「如果我早知道……早知道你……你如果那時就告訴我你是陸析該多好，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陸析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雙眼，灰色的眼睛看著窗外，又像是透過窗戶的倒影回憶起什麼，一滴透明的淚珠順著眼角落在枕套上。
顧文抬頭看向陸析，牽強的勾了勾嘴角，試圖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不那麼難看。
「說了這麼多，我不是想為自己犯的錯辯解，其實我只是想告訴你。」
「我最愛的人……永遠都是你。」
☆、第五十六章 信任
「你讓我怎麼相信你？」
過了很久很久，久到顧文以為他得不到陸析的答覆了，他頹唐的用手抓著頭髮，垂頭看著地面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在聽到陸析沙啞的聲音時，顧文猛然抬頭看向躺在床上的那個人。
陸析的雙眼不帶一絲感情，灰色的眼珠在陽光下幾近透明，他淡淡的打量著顧文，繼續說道：「給我一個理由。」
「因為我沒有認出來Chinning是你，所以……」顧文脫口而出，他侷促的盯著陸析，想要解釋這錯亂的一切，卻被陸析打斷。
陸析扯了扯嘴角：「你又怎麼證明你現在的說的話，不是在騙我呢？」
顧文像是被從頭頂潑了一捧涼水，急得眼睛滿是紅血絲，張嘴想要說什麼，最終啞口無言。
然而陸析也許是因為這段時間沉默了太久，或是這些話一直在心裡沉澱，他沒有注意顧文的反應，繼續說道：「你說的對，我和你的確需要談一談。」
「你剛才和我說的話，每一句都沒有說服力，反而像是臨時給我編了一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