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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早已註定,只是有些人,還未明白。
五月勞動節,學校放了三天假,終於,得了閒可以休息。
林微買了兩棵小樹苗,她想栽在自家房子外的柵欄里,還有,顧一白外面。
她拍拍手,然後拿了工具走到顧一白家外,開始動手。
顧一白走到她背後時,她沒有發覺。“你在幹什麼?”少年的聲音充滿了新奇。
林微仰頭,笑了笑,指著一旁的樹苗。“種樹呢。”
“怎麼,種在我這裡?”他笑。
她不好意思,小聲開口,“多買了,所以就……你要是不喜歡,我可以不種了……”
顧一白蹲下身子,藍色的鞋子沾上了泥巴。不理會她的問題,他戳戳她,——“我幫你吧。”
林微目光掃到他的鞋,皺眉,“不了,我自己弄,你去旁邊歇著吧。”
顧一白扁嘴,——“你嫌棄我!”不可思議而又肯定。“我這麼好看的呀!”
好吧,她總是拿這個人沒有辦法。“那你幫我接點水過來好了。”她指指旁邊的水壺。
“好。”他乖巧的點頭。
林微用鏟子拍了拍土,大功告成,她舒口氣,站起來。
“來了來了,少爺我來了!”顧一白端著手,長腿蹦的特歡。
她驀地臉色變得難看,“小心”兩個字還沒說出口,那人已摔了個狗吃屎,呈大字形趴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哇哇哇哇哇!少年鬼哭狼嚎,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
林微揪著心過去扶起他,“怎麼這麼不小心,受傷了!”最後三個字說的沙啞,紅了眼圈。
顧一白止了聲,嘴唇一撇,——“我都還沒哭,你哭什麼?”
她抹抹眼睛,“誰哭了!是沙子。你沒哭,那這是什麼?”她瞪著他的眼眶。
少年愣了一會兒,然後又開始叫。哇哇哇哇哇哇……
林微把顧一白扶回家中時,電話響起,“喂喂!小白,誰家的狗叫的這麼歡啊!”賴林齜著牙。
林微偷笑。
顧一白聽見了,一把搶過電話,“去你的奶奶個熊,你家全是狗!”啪一聲掛掉。
回頭,看著林微,委屈的不得了,——“女兒啊,爹地疼啊!”隨又憤憤的咬牙,“一定是那隻賴蛤蟆嫉妒少爺我的美貌,暗中咒我!”
林微好笑,是啊嫉妒你呢,你多美啊。
顧一白說,以後就叫那棵樹小黑。
林微汗,又不是小狗,還小黑小白。
“我是要紀念今天的事,小黑嘛,同賴蛤蟆一模一樣。”他眼睛眨呀眨呀。
林微嘴角勾起,這樣啊。
某日,顧一白當著賴林的面,一臉嚴肅的作勢摸摸小樹苗。——“小黑,這是你的哥哥,記住了麼?”
賴林抬腳再落下,踢了旁邊的磚頭,“小白,我呸!哥你個熊!!”
顧一白自顧自,不看賴林,繼續無比嚴肅。——“雖然你哥哥不認你,可事實勝於雄辯,你們就是一家的哈,小黑乖,待會我來餵你水喝。”他拍拍手,站起來,小臉無比嚴肅正經。
賴林咬牙,想要把小樹苗一腳給踹了。顧少爺悠悠的說,“這是我家姑娘栽的,小心找你算帳。”
賴林呼氣,我忍我忍忍!!!這少爺火星來的,不能計較。
哈哈哈哈哈哈。顧少爺笑著離開。
五一假期過後,又開始上課,能不能再多給幾天啊!眾人咒怨。
小白,你看窗外有個美女!賴林自以為很小聲的對顧一白說。
顧一白嘁,壓了聲音,好看個毛,有老子好看麼?
嘖嘖嘖,人是女的,好歹身材是S形的,你呢你呢?除了臉蛋好看點,還有哪裡能行!賴林鄙視他。
顧一白踢,尼瑪!胸那么小,還S,S你妹,你眼睛是不是瞎啦,老子喜歡大的。
林微坐在前面,嘴角抽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看了看自己,臉可紅可紅了。
隨即白眼他們,這兩人不知道上課呢吧。
那又怎麼了?至少比你大!你比個求。賴林瞪眼。
顧一白乖巧的摸摸賴林的頭,乖哈,咱是男的,不變態哈。
賴林黑線。這廝嘴皮子功夫厲害的很。
講台上的老師扶扶眼鏡,喘氣,一張煞白的臉成了豬肝色,“賴林!你給我站在教室外面去!!”
少年慌慌張張站起來,到到到!
眾人笑。
顧一白踹他,叫你站到外面去。
賴林不滿,搔頭,憑什麼呀,顧一白也說了!!
老師不理他,繼續講課。
顧一白小聲說,因為老子比你美。
賴林認命。
林微憋笑,這兩活寶。
顧一白抱手,小姑娘笑什麼呢?他看著前面抖的肩膀。
沒。她拿筆,開始做筆記。
顧一白嘀咕,我本來就美嘛。
她點頭,對啊對啊。
林微終於得見了顧一白母親的照片,那是一個很美很貴氣的女人,可惜,死了。
顧一白雖然沒什麼所謂,輕鬆的說,生下我她就死了。
但她知道,他心裡一定很難過,若是沒有他的降臨,媽媽就不會死。他沒有享過一天母愛,連父親都沒陪伴他成長到如今。
林微在給顧一白送完飯,下樓梯時,想著他一個人生活爸爸媽媽都沒了,一陣心疼,在還有十級階梯時不小心摔了下去。
顧一白聽見聲響出了房間,然後臉色刷白,他罵,“林微你走路不好好走,腦子想什麼呢!”
她鼻酸,知道他表面是罵她實則是關心她。看著他皺眉,她笑了,“沒什麼要緊,只是磕腫了而已。”
他不理她,把她安置在沙發上,“別動,我去買藥。”
顧一白不會忘記,自己在出了大院的門,看到那個衣著大方貴氣臉上有著精緻面容的女人。
他是顫抖著裝作若無其事的走過那個女人面前。
即使,他從未見過本人,只是一遍又一遍的看著照片,他都不會認錯,這個女人,是誰。
巨大的悲哀籠罩在他眉心,原來,他是個被至親的人拋棄的孩子,被至親的人騙了多年的孩子。
回到家中,他已掩了情緒,笑眯眯給林微上藥。
林微第二日見顧一白還沒起床,還有半個小時就上課了,她去催他。
進了門,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酒氣,小白?
顧一白攤在沙發上,地毯上是一堆的啤酒罐,她皺眉。怎麼回事呢?
她攙扶顧一白上樓,他掛在她身子上,模模糊糊開口,“呃,微微是你麼……哈哈……”不一會兒,他又撇嘴,“為什麼,我是個……被拋棄的人!……”
拋棄?林微沒能明白。懷揣著這個疑問,她把他扶到床上,給他洗了臉,安置好後,才嘆氣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