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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傳,在處理堂舅的問題上面,有些領導態度堅決,就是趕盡殺絕以儆效尤,但是也有領導念及平時一張桌子上吃飯和逢年過節登門孝敬的情誼,建議留他一條後路。最終的妥協結果是給堂舅該鎮駐漢招待所五年的承包權,倒並沒有一棍子將其打死。正如錢鍾書先生所說,中國做官的人栽筋斗,宛如貓從高處掉下來,總能四腳著地,不致太狼狽。

  但是畢竟這種職務變換幾近天壤之別,堂舅和舅媽雖然怒火中燒,卻也無可奈何。

  皓天眼見堂舅自己煩惱纏身,自然無暇他顧,又見春節在即,反倒不慌不忙,心想著等過了年開了春再重振旗鼓搞點生計。老爸見皓天成天東流西竄,沒個固定工作,跟孫猴子剛從五指山裡面出來一樣,怕他又惹出什麼事端,整天冥思苦想怎樣給他弄個緊箍圈戴戴。正好我住在老家縣城的大舅說他有個朋友的女兒待字閨中,朋友問他有沒有合適的小伙子介紹,他搜索了一圈,想起皓天,於是打電話與老爸商量此事。老爸一聽,正中下懷,轉過背來先把皓天罵一頓,說他二十好幾的人了別說成家立業什麼的,連個固定的女朋友都沒有,隨即催促他回老家跟那女孩見面。

  皓天開始自然不願回去,奈何老爸軟硬兼施一定要他去,他受不住嘮叨,於是決定回去一趟走個過場敷衍老爸。他在跟我通電話時說:“沒辦法,老爸既然天天囉哩羅嗦的,我就去跟那女的見一面,然後找個藉口說大家沒感覺了結此事,到時總該無話可說了吧。”

  我說:“你最好見面的時候收斂點,別跟以前一樣見女的有幾分姿色就毛手毛腳的,轉過背又說對不上眼,那可就把咱老舅害慘了,老家可不比城市上來去自如。”

  皓天說:“你把我當什麼人了,見女的就下手啊,我以前雖然是隨便了點,但是我也有一定標準的好不好。”

  皓天這人就是當代的呂奉先,昨天還是董卓的義子,今天就有可能成了王允的女婿。

  一個月之後,老爸打電話來通知我放假了回趟老家,今年一家人在老家過年。我問什麼事。他說今年臘月要給皓天訂親。我一聽嚇了一跳,皓天才回去一個月,而且當初就是抱著壞事兒的心態去的,我十拿九穩這事得泡湯,豈料事態發展峰迴路轉,非但沒有吹燈拔蠟,居然準備訂親。這話從哪裡說起。

  我想是不是老爸急著給皓天戴緊箍圈,一廂情願地想趕緊生米做熟飯。我說:“老爸,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不是古代,結不結婚這樣的事情你應該順皓天自己的意思,不能強求啊。”

  老爸說:“誰強求他了,我跟你大舅都問了他自己的意思,他也滿口答應。”

  這事兒發展也太跳躍了,我一時間真有些無法接受,我滿心疑惑地掛了電話。隨即打電話找皓天,皓天接了聽筒,我說:“這是怎麼回事,你這麼快就要結婚了,一個月前還連個芽都沒有,怎麼轉眼就要開花啊。”

  皓天說:“誰要結婚了。”

  我說:“臘月你不是要訂親嗎,那還遠得了?誒,到底怎麼回事,是老爸威逼利誘,還是你自己見色起心哪。”

  皓天說:“你形容自己老爸和兄長的都是什麼詞啊,能說好聽點不。”

  我說:“不是,你這彎轉得也太快了吧,你回去之前不是抱著走過場的心情嗎,就算你後來不反對這事,頂多也就嘗試著開始,怎麼幾天就搞個結局出來呢。”

  “我也沒料到啊,我跟那女孩見面就胡侃,從學校侃到畢業,從業務員侃到做小販,哪知道她越聽還越來勁,笑得不行,臨走還留了電話,後來又約出來見了兩次面,人家就對我有意思,我有什麼辦法。”

  “你就吹吧,還推到人家身上了,不是你頭次見面就對人家不規矩,惹了事人家老爸找老舅算帳,你脫不了身吧。”

  “你把我當什麼東西了,我是那麼齷齪的人麼。”

  “那你自己有什麼看法。”

  “老爸老媽要張羅就讓他們去唄,我怎麼樣都無所謂。”

  這個見了女色就不考慮後果的皓天。

  放假之後,我在學校玩了幾天,同學陸續拖著行李箱回家。後來我在汽車站把沈芸也送走了。一個人待在學校也沒意思,於是動身回老家過年。

  我已經有好幾年沒有在老家過年,平時只在暑假的時候回來看看祖父母,小住兩日。我從九通乘汽車到鎮上,然後在鎮上轉私人面的回家。這幾年農村變化挺大,越來越多的家庭買麵包車,村與村之間也都通了公路。

  坐在車上我就發現一個問題,就是這鄉間的公路怎麼如此狹窄,不是說沒有四車道什麼的,而是窄到只剩下一個車道,也就是對面兩輛車想讓道讓不開。大家都要半邊車懸到路邊的田埂上才能勉強錯開。

  我問司機:“國家修路是怎麼修的,怎麼修了一條正好一個車寬的路,你們讓個車都讓不開。”

  歌手大賽

  寒假結束。重新回到學校,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老家的見聞讓我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吃驚、憤怒、悲傷、無奈,什麼味道都有。短短几年時間,曾經的世界以及曾經身邊的人竟然變得如此面目全非,異常陌生。是因為我長期困於高牆大院之中本來對這個世界知之甚少,還是因為這個世界已經誤入歧途病入膏肓?世間本就不存在絕對,兩個不同群體的相互看法往往都是我覺得你有病,你覺得我白痴。

  倒是學校的一切似乎沒有任何變化。花草樹木依舊,樓群道路依舊。老師仍然來去匆匆無影無蹤,學生一如既往地昏昏欲睡。

  從來剛開學的日子都是清閒而又無聊。所有的課程還處在講解導論的部分,基本廢話連篇,且沒有作業。同學之間已經熟悉,再也聊不出什麼新鮮的話題。每個人都沉默地活在自己的世界裡面,有的開始準備複習考研,有的周末出外做兼職,有的依舊在遊戲裡面浴血廝殺,有的還是幾年如一日地臥床不起。彼此之間誰也不知道誰在想些什麼,具體在幹些什麼。

  沈芸所在的專業在開學之初安排了一個月工廠實習,她們每天清晨擠公交車去工廠,天黑以後才疲憊不堪地回到學校,我也只有周末才能與她相聚。

  這種平淡的日子過了一個多月。沈芸的實習也在一個星期五的晚上徹底結束。第二天我們都睡到接近晌午才起床一起去食堂吃午飯。我正考慮晚上到哪兒去玩。沈芸興奮地拿出兩張入場券說:“晚上我們去看‘亞洲新星’歌手選拔賽吧。”

  其實我對什麼歌唱比賽沒有一點興趣,我覺得這種節目就是一群自稱懷揣音樂夢想的人在台上無病呻吟,幾個自稱音樂大師但是五音不全的人在台下胡說八道。但是既然沈芸想去,我又愁於晚上找不到事做,自然樂於奉陪。

  我說:“是在體育館還是在學生活動中心哪,沒看到學校裡面有宣傳。”

  沈芸說:“不是在我們學校,是衛視台舉辦的歌唱比賽節目,晚上去衛視台1號演播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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