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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這時,門開了。

  “媽,今天好點了嗎?”少年的聲音疲倦中帶點愉快,走進來轉身關了門。

  男人像是凍僵了似的望向門口,手裡的黑色垃圾袋中露出女人蒼白沒生氣的臉,一條慘白的手臂也露了出來。

  少年怔愣瞬間,立刻恐懼地撲過來,輕聲叫著:“我媽、我媽怎麼了……”

  男人的臉上也僵硬慘白沒有血色。

  少年不敢置信地望著男人,哆哆嗦嗦道:“你殺了她……你殺了她,還要把她的屍體扔了……”

  男人冷硬地說:“今晚的事,你一個字也不許說出去。”

  少年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輕聲呢喃著向門口退過去:“殺人犯……殺人犯……我要報警,我要殺了你……”

  男人起身要追他,卻被少年狠狠推了一把,衝出門去。

  計寒的意識不由自主地向著少年飄過去,等下便是要發生車禍了……

  只見男人也隨之追了出去。

  夢境到此為止。

  計寒緩緩從病床上坐起來,一邊拆著自己身上的線路,一邊望著臨床上還在沉睡的樓少卿道:“已經檢查完了,謝謝。等樓先生醒來就可以回去了,我改天會帶著報告去看他。”

  ☆、第123章 大結局+後記

  深夜寒冷,計寒搓了搓幾乎要凍僵的手,繼續在鍵盤上敲著樓少卿的精神評估報告。 し

  今天同樓少卿見面之後,樓罄並沒有急著尋根問底,正好給予計寒充足的時間好好組織一下思維。

  【深層意識裏白色女屍的出現,可以解釋為一種“明知死去,卻不能放手”的心境,和周媽媽活在小周心裡的情況完全不同。陳素冰對樓少卿深惡痛絕,不願與他有任何瓜葛,因此在樓少卿的內心深處,陳素冰寧願死了,也不願繼續維持婚姻。女屍遊魂的由來,便正是因為如此。】

  計寒想了很久,終於打電話把一切都告訴了樓罄,最後說:“那一夜樓少卿對你母親其實是誤殺,但是你沒有看清楚,只看到了他用垃圾袋裝屍體的那一幕,因此才誤會了。”

  樓罄很長時間沒有說話,最後才終於輕聲道:“辛苦你了,早點睡覺,別累著。”

  計寒又繼續說:“他當年沒有自首,而是選擇了埋屍,後來我們發現你母親的屍體之後,他卻又自行認罪。這裡的心路轉折,我卻還沒有弄清楚。”

  樓罄又沉默了很久,終於道:“你沒弄清楚麼?我覺得我猜到了……”

  計寒道:“……其實,我也有個猜測。”

  “那我們發個簡訊吧,看看我們想的是不是一樣。”

  計寒在手機上迅速打出一行字,發了過去:“因為他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

  幾乎是立刻的,他也收到了樓罄的簡訊:“因為他怕樓氏企業四分五裂。”

  計寒輕聲嘆了一口氣,繼續同樓罄說道:“其實在他的深層意識里就有這種感覺,危機意識濃厚,國家周圍到處有人虎視眈眈。我也不是為他開脫,也許他藏屍的確是想逃脫罪罰,但是樓氏企業在他心目中非常重要,這點不容置疑。”

  樓罄似乎不想再聊關於他的事,輕聲說:“不要想這麼多了,你早點睡吧。”

  計寒:“後天我要再去看管所見他一次,你去不去?”

  “…………”

  計寒:“你若不想見他,站在外面聽我跟他說話也可以。”

  “……我再想想。”

  計寒這一夜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腦中一會兒是樓少卿怒氣勃發,一會兒是陳素冰低聲哭泣,一會兒卻又見到十七歲的樓罄嘴角帶傷躺在他的懷裡,臉色蒼白。

  終是一夜無眠,心緒百轉。

  在家裡休整了兩日,計寒再一次看到了樓少卿,不過卻是在看管所的會客室里。

  樓少卿的情緒仍舊非常穩定,淡淡地向外望了望,笑著說:“樓罄呢?這次沒有來?”

  計寒說:“沒錯,他沒有來。我來是想告訴你,你的精神狀態非常正常,如果你認罪,被判做故意殺人罪的機會非常高,處死刑、無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樓少卿笑了笑:“我幾乎置你於死地,你難道不盼著我死?”

  計寒也笑了笑:“我沒那個意思,我只是怕你不明不白地死了,將來有一天樓罄會後悔。你死不死與我沒有關係。”

  樓少卿有一種莫測高深的目光看著他,笑著說:“之前樓罄以大局為重,險些跟江梓靈訂婚。你明白嗎?這孩子身體裡流的是我的血,將來為了大局,遇到迫不得已的事情,也會做出跟我同樣的選擇。”

  計寒冷冷地望著他。

  樓少卿笑著說:“你還能相信他麼?”

  計寒笑了笑:“這就是你的目的?讓樓罄知道,遇到難辦不能解決的事情,他也會犯跟你同樣的錯誤。”

  “他一直自命清高,覺得自己比我乾淨、比我有原則,把我看成是無恥下流骯髒無比的人。但他在被我威壓、被我威脅的時候,又能做出什麼好的抉擇?”樓少卿饒有興味地看著他,“如果有機會,我也想讓他嘗嘗你死的滋味。”

  計寒咬了咬牙:“失去了妻子,兒子又恨不得想把你殺了,七年來一直與你虛以為蛇,你感覺如何?一個親人都沒有,孤單蕭索,是不是痛不欲生呢?”

  樓少卿的笑容立刻凝固,淡淡地望著他。

  計寒又說:“樓罄18歲生日的時候,你送了他一輛價值兩百萬的車做生日禮物,還把5%的股份給了他。那時候你是真的想拉攏他的心,跟這個兒子好好相處吧?”

  樓少卿笑著說:“我們父慈子孝,表面功夫豈能不做?”

  “可惜樓罄表面上雖然對你感激萬分,回頭卻立刻檢查這輛車有沒有被人做過手腳,半年之內都不敢開,直到確定沒事才試開上路。那時你的心冷了吧?”計寒不等他回答,繼續道,“長大之後,樓罄暗中搜羅了手下,調查當年的陳素冰失蹤的案子,還試圖恢復記憶。你的兒子鐵了心地想把你送進監獄,我實在想像不出來,你的心情究竟如何。”

  樓少請的臉色微微陰沉。

  計寒輕聲道:“現在我終於弄清楚了,你對樓罄並不是怨恨,而你的兒子總是站在道德的最高點俯瞰你、怨恨你、鄙視你、覺得你噁心,你根本就受不了。”

  “……你說夠了沒?”

  “還沒……”計寒從容不迫地望著他,“你們的關係從七年前開始,就再也無法修復了。你永遠是殺了他母親的那個人,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

  樓少卿怒不可遏,站起來道:“我們七年前就已經不是父子了!”說完他向著獄警喊道:“已經說完了,帶我回去!”

  計寒一動不動地望著他的背影消失,終於慢慢走出來。

  樓罄靠著牆壁站在一旁,兩人望著窗外飄起的飛雪,一聲不吭。

  計寒問道:“都聽到了嗎?”

  “嗯。”樓罄輕輕點頭。

  計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父親想認故意殺人罪還是過失殺人罪,那都是他自己的選擇,與你無關。你將來打算怎麼辦?”

  樓罄笑著說:“想住進你的公寓。”

  計寒邁開步子往前走:“我不懂,你自己的公寓那麼大,為什麼一定要住進我的公寓裡來?怎麼從來不要求我搬過去?”

  “是嗎?弄不懂嗎?”樓罄笑著跟在他的身後,“這輩子最好的回憶都是在你公寓裡發生的呢。而且我們幾乎在公寓裡每一處都曾經親熱過。”

  計寒:“……”

  “今晚我去給你做飯吧?”

  計寒敷衍道:“改天吧,改天。”

  平靜安穩的日子過了半個多月,計寒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他的室友忽然提出來要搬家,原因是小區裡有座同類型的公寓要出租,房東的人特別好,整間公寓都要租給他,價格卻非常便宜。

  計寒沒辦法,只好讓他走了。

  於是樓罄死皮賴臉地住了進來,住在他原來室友的房間。

  整件事蹊蹺得很,計寒調查了半天,卻也沒找出明顯的破綻。這天晚上一切收拾完畢,兩人正在吃晚飯,計寒逼問道:“我室友搬走那件事,是不是跟你有關?”

  樓罄面不改色地說:“無關。”

  計寒狐疑道:“無關?我之前的室友描述了一下他房東的長相、身高,我怎麼聽都覺得像安閒,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是嗎?那可能長得相似吧。”樓罄把橙子剝了皮,將橙瓣一片片散開,餵了計寒一口,“好吃吧?”

  計寒抓著他的袖子:“你不要轉移話題。”

  “怎麼轉移話題了?”樓罄繼續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大概是老天見我可憐,讓你室友搬走了,跟我有什麼關係呀,計老師?”

  計寒皺眉不想理他,要站起來收拾碗筷,樓罄順勢把他拖到自己的腿上,緊緊抱著笑道:“計老師,今晚陪我一起看書。”

  計寒:“……”

  一切收拾完畢,兩人蜷縮在沙發上,裹了一張被子看書。樓罄看的都是經濟類和法律類的書籍,艱澀難懂,但他卻非常自律,也學習得非常認真,時不時凝神思考。

  計寒大多數時候都在閒著,覺得沒自己什麼事,便拿了一本小說慢慢地看。兩人的雙手交握,互相依偎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正在這時,樓罄的手機震動起來。

  他按下通話鍵,目光卻仍舊落在書本上,平靜地問:“出什麼事了?”

  那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樓罄卻臉色微微一變,慢慢坐了起來:“是麼?沒救了麼?嗯……知道了,我明天就去看看。”

  計寒坐起來問道:“什麼事?”

  樓罄沉默了很久,終於緩緩地說:“樓少卿趁人不注意收藏了一根鐵絲,今天晚上在他洗澡的時候,在浴室……上吊死了。”

  竟然自殺?

  計寒聞言微微一驚。

  其實這些年,樓少卿怕也是空虛痛苦了很長時間,其中的寂寞心酸不為人知,有些事不是說時間久了就能淡了。這一次的自殺,正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計寒嘆口氣:“內部情緒不穩定,時常處在毀滅的邊緣……樓少卿這個人,不是把別人燒盡,就是把自己燒盡,一不小心就玉石俱焚。”

  樓罄把計寒抱在懷裡,一聲不吭地靠著他。

  又過了許久,計寒輕聲道:“樓罄……你知道進行夢境窺視時,通常見到的第一個夢境,是最幸福的那一個麼?”

  “是麼?”樓罄輕聲問著。

  “嗯。”

  第一個夢境。

  二十四年前的一個下午,秋高氣慡。

  年輕的男子看起來大約二十出頭,喜滋滋地靠在身懷六甲的女人身上,耳朵貼著她的肚子:“老婆,這小子怪不老實的,將來一定是個調皮搗蛋鬼!”

  女人捂著嘴笑了笑,一副大家閨秀的靦腆樣子:“是個男孩子,當然不如女孩子文靜。”

  男人又側著耳朵聽,笑道:“還有兩個月就要生了,馬上就要有兒子了,想想有點不知所措。”

  “你別只顧著玩,給他的名字想好了嗎?”

  男人笑著說:“想好了,就叫做罄宇。”

  “罄宇?”

  “是啊,罄宇,意思是‘整個世界’。”男人一臉幸福地抱著女人,手掌在她的肚子上摩挲著,“你,還有我的乖兒子,將來就是我的整個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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