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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晚,我們徹夜不眠,守在急救室前寸步不離。這晚,我告訴了閔俊甄會長得癌症隱秘出國的事,他眼眶通紅。

  “這件事你知我知,閔俊,會長的病會好的。”

  閔俊全然失神:“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會長!”

  “那小然呢?我知道你為了權利和野心選擇平衡遊走在兩個女人中很久了。閔俊,別這樣活。”

  “江喬姐……”他失聲痛哭,無助得像個做錯事覆水難收的孩子。

  我乾涸的眼眶滿是血絲,目送著他漸行漸遠的踉蹌背影,猜不到他到底要去找誰。

  這一晚,是我們很多人往後漫長人生中,持續很久都無法褪去的噩夢。

  後半夜,謙穆從急救室移轉至重症監護室。昌迅著手調查賭場的槍擊事件,可這一晚他明顯察覺到他追查的過程中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阻礙著他。

  重症監護室外,我就這麼出神的站著。隔著厚重的玻璃,謙穆就躺在那裡。氧氣罩遮蓋了他絕大部分的面龐,將我與他生生隔離開。他就單薄得如同一張白紙,仿佛隨時都會飄離我的世界。我的心隨著飄忽不穩的機械電波圖一下下的揪起,又懸著。

  “謙穆……”眼前被水霧遮得一片模糊,一行熱淚不受控制的直流而下。我依舊呆滯的看著他,叫著他的名字。

  我要怎樣騙自己,騙自己說,江喬,你已經足夠強大。都是假的,我怕的東西太多了,我害怕我牽累你們,我害怕你一個狠心就這樣離我而去。謙穆,我怕極了。我沿著玻璃窗緩緩蹲下,抱著自己低聲抽泣——

  “知道你真正的名字真好。”

  “算是安慰還是同情?”

  “算是如願以償。”

  我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出重症監護室時,抬頭便看到了他。他踏著鋥亮的皮鞋與我迎面駐足,人群中格外醒目。我想我現在一定狼狽極了,妝容花著,滿眼血絲。

  顧豫微微皺眉,終是開口:“事情我都聽說了。”

  我身體透支的疲勞著,卻不敢胡亂尋找依靠,點了點頭。

  他踏前一步:“我該慶幸裡面躺的不是你,還是該生氣你這樣在意裡面躺的人。”

  “你確定自己能區分這些情緒的意義麼?”我開口時嗓子的沙啞和渾濁暗示著我的極度疲憊,嘲諷之意卻沒有絲毫減弱。

  顧豫輕磨牙齒,我看著他,我猜不透,他這種情緒的根源。

  黎明前夕,城市的夜景交替著薄霧,曖昧不清。我與顧豫並肩坐在醫院天台的長椅上。

  冗長的沉默後,他開了口:“你和陸謙穆,是什麼關係?”

  “我的答案會給你帶來痛症麼?你會在意?”

  “如果我不在意,就不會坐在這裡。”他側過頭近距離與我溫柔的對視,等待著我的回答。

  “我欠他,很多很多。我們之間的感情你是不會懂的。虧欠,回報,守護,承諾,依靠。這些感情,你永遠都不會懂。”

  他眼底的溫柔絲毫沒有褪去,仿佛對我說得這些話毫不在意。他竟……毫不在意我說他不懂。

  半晌,他平靜的開口:“你遲早會來求我,求我留你在身邊,求我幫你。”

  “我真的很討厭你這樣一副自信得好像已經掌控了一切的樣子。”

  “可我確實已經掌握了一切。”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探至我的耳後,深深插入發隙間,手指摩挲著我的耳廓,又將我的頭拉攏幾分,唇瓣湊進我耳邊用撓人心頭的低沉聲音說道——

  “包括你。”

  三個字讓我渾身跟著戰慄了一陣,仿佛魔咒。

  他轉而再側了幾分,唇瓣對準了目標壓下……而我,貪戀著他此時的溫柔,唇瓣的溫柔,無心的溫柔。

  明知他沒有感情,明知他只是在一遍遍試圖治癒自己的病症做著實驗,明知愛上他等於踏入他親手為我準備的墳墓……可是眼淚還是在心底沸騰著,欲望還是在舌尖叫囂著,無法控制。

  我一定是,孤獨太久了。

  “江喬。”他垂眸叫我的名字,載著星辰的雙眸深邃得讓人看不透,“我想我可能是愛上你了。”

  他說。

  天將明,城市上空些微魚肚白泛成大片淺藍色的雲海。

  新的一天,是晴天。

  再醒來時,陽光有些刺眼。我竟然在醫院天台睡著了,還一覺睡到了午時。我只記得黎明的時候和顧豫在這並肩坐著。而長久的沉默後自己也無意識的睡去了。

  身上,是顧豫的西服外套……滿滿都是顧豫身上的味道。他的那句話,在我腦海中嗡嗡作響,好似做夢一般。我努力收回思緒,揉了揉過於疼痛的太陽穴,走下樓去。

  而當我回到重症監護室外,看到來回踱步一臉焦急的昌迅時,我才知道更糟糕的事發生了。

  僅一上午的功夫,謝盛黎勾結謙穆提前出獄的叔父,奪走了東盛大權。同時,東盛的股票被大幅度拋售,而且頃刻間便被人低價收入。

  白昌迅皺眉:“事情發生得太快了,我早知道謙穆出事東盛會亂得不成樣子,只是沒想到謝盛黎動作這麼快。”

  “這分明是……”我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臉上焦急的表情頃刻間冷卻了下來,“收購股份的人,是銘山地產麼?”

  白昌迅點了點頭,正中了我的猜想,一萬種猜想中最壞的那一種。我抓起身上的外套,顧豫的外套,下一秒,嗤笑著摔在地上。

  “我想我可能是愛上你了。”

  可笑至極。

  ☆、絕處逢生

  引擎發動的聲音在耳邊轟鳴著,我開著車馳騁在平城寬闊的高速上。手緊緊的攥著方向盤,忽略掉一切痛覺。銘山地產,城東小別墅,我找不到顧豫。我懷著一腔怒火,找不到要去質問的那個趁火打劫的卑鄙商人,顧豫。也找不到那個在晨曦餘暉中,側臉鍍上一層絕色光輝對我說“我想可能是愛上你了”的痴情種,顧豫。

  我找不到顧豫。

  這種焦躁夾雜著幾乎要呼之而出的怒火,將我的理智一點點吞噬著。

  是的,他再一次輕而易舉的欺騙了我,聯合謝盛黎,聯合我所有的敵人,將我和我依靠的大樹連根拔起。

  顧豫他,從沒變過。

  另一面,得知謙穆中槍的甄智急忙回國,切斷了重要的治療過程,將暴走的醫生哀切的囑咐拋諸腦後。更糟糕的是,謝盛黎不知何時得知了甄智得癌症的消息,聯合金門集團高層,擴散給了整個金門董事會。於是幾乎所有金門高層聯合起來抵制我和閔俊,我平城金門理事的位置風雨搖擺。

  董事會上,他們甚至想罷免我的理事一職,幸好甄智及時出現:“我是生病了,但我沒死!只要我一天沒死,你們就別想在金門亂來,更別想動我的人。”

  在場的人雖然一萬個不服,但也只能暫緩樹倒猢猻散的計劃。他們心裡大概都在嗤笑,反正她遲早都要死,遲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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