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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世界上會有那麼多為情所困的人,和自己一樣,作繭自縛一樣,困在過去不肯回頭。

  她看過這樣一個帖子,“有人十年如一日的獨愛一人。他們在漆黑的心底為他開出一片荒蕪之地。在寂寞的旅途中,他們重複的做一個夢。夢裡有那個已經遠走高飛的人和他曾帶來的愛情。他們為此承受,負擔,也有一點點愉悅。

  可所有的變化都發生在一夜之間,所有的溫暖突然轉為冰凌,他們在突然間就蒼老了,接近死亡。死的時候,嘴裡呢喃的仍是他的名字。此情此景,萬分偉大。”

  她沒有勇氣問起何蘇葉的過往,就如自己不願意跟任何人提起她的過往一樣。她心裡有塊地方漸漸的冷卻下來,心,透涼。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為何蘇葉感到心痛和傷感,為什麼很想哭,為什麼想去撫平他眉間的憂愁,他總是淡淡的笑,她卻覺得很勉強。

  忽然她不敢奢望他對她好了,她承受不起,也不配,這一切應該是別的人的幸福。

  她沒有勇氣面對。

  葛花

  初四,沈惜凡帶著小侄女去書城買書,小姑娘剛上五年級,就特老成,對著青春小說不屑一顧,“幼稚、無聊、我都不看,為啥還那麼多比我老的人圍在那裡看!”

  果然,青春小說一檔,有蹲著的,站著的,坐著的,形態各異。在書海里轉悠了一圈,沈惜凡感嘆,“我正是黃青不接的時候,都沒適合我的書!”

  可是付款的時候,小侄女奇怪,“小姨媽,你不是說沒書看嗎?怎麼買了這麼多?”

  被人戳破了心思,她慌忙的把書拿起來裝好,“沒、沒,我馬上要出國了,所以都是教科書!”

  小侄女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小聲嘀咕,“買的都是中醫書,你蒙誰的你。”

  出門時候,人山人海,她買的書多,只好捧在手裡,忽然,有人拍她的肩膀,“沈惜凡,要不要我幫你?”

  她轉過臉去,一下子變得結巴起來,“哦,新年好呀,何蘇葉,我這個不重的,不用麻煩了。”說完之後,她不敢去看他,臉微微紅起來。

  倒是何守崢在一旁插嘴,“姐姐看起來好辛苦的,小叔叔你怎麼可以袖手旁觀!”

  她這才注意到何蘇葉旁邊站著一個粉妝玉琢的小男孩,眼前一亮,心裡暗嘆,何蘇葉家的基因實在是萬里挑一好,男孩子生的跟金童似的,想必何蘇葉小時候也是這樣招人喜歡。

  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孩子,何守崢也不避她火熱的視線,笑眯眯的看著沈惜凡,“姐姐你長得好漂亮哦,是我喜歡的奧黛麗•赫本那類型的!”

  何蘇葉小時候絕對不會有這麼嘴甜的,她敢肯定,不過一個二十五的女人居然被一個小孩子說的心花怒放的,實在是很無奈的事。

  她掩飾不住情緒,笑開了顏,“何蘇葉,他好可愛呀!”

  何蘇葉摸摸何守崢的頭,轉而去看沈惜凡手上的書,他抽出一本書,又用手幫她托起其它的書,翻了幾頁,詢問,“這本書不錯,借給我看幾天?”

  她連忙點頭,“沒關係,你拿去看!想看多久就多久!”

  公車上,沈惜凡一直在悱惻,手裡捧著那些中藥書,皺著眉頭。

  會不會給何蘇葉發現她的心思——她想學些中醫知識,省得她總是在他面前鬧笑話,她覺得很丟臉,雖然她臉丟的合情合理;她想跟他多些話題,雖然他總是那麼好脾氣的耐心聽她喋喋不休;她想——想更接近他,了解他的世界。

  她從來沒有涉及的領域,有好聽的藥名——辛夷、半邊蓮、款冬花;有神奇的用法——原來不光是水,酒、醋也可以做藥引,甚至還可以蒸、制霜、淬、發酵;藥到病除——外感、肺病、脾胃腸病、氣血症無所不能;中醫是一個神奇的領域,是千年文化的沉澱,中華民族世世代代相傳的瑰寶。

  倒是那廂何守崢看著沈惜凡離去的背影出神,“漂亮的姐姐叫什麼名字?”

  何蘇葉一愣,彎腰去捏他圓乎乎的臉,“怎麼?剛才忘記跟姐姐搭訕了?”

  何守崢不服氣,“小叔叔,你說話的口氣會讓我理解成你在吃醋!”然後他去抓那本書,好奇的問,“咦,這本書老太爺家有!你借來做什麼?”

  他“噗哧”一笑,拉起何守崢的手,“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何首烏小朋友!”

  今年運氣實在不錯,酒店值班沒輪到她,樂得她在家悠閒自在,準備出國留學的資料。

  雖然酒店管理是個安身立命的職業,但是她決計不討厭,甚至還有些歡喜。她喜歡站在酒店的糙地上仰視天空,太陽光打在剔透的窗上,來來往往的客人,神態各異。雖然辛苦,時常會有挑剔的客人抱怨,但是每處理好一件事,她都覺得很滿足。

  沈惜凡一口氣投了二十多所學校,從最好的拉斯維加斯、康奈爾到加州大學。她大學時候一心想讀康奈爾,但是入學條件中有三年酒店管理經驗,於是她二話不說投身工作。

  但是,她現在禱告能被賓夕法尼亞州大學錄取。

  可是這樣好嗎,明明心有芥蒂他的過去,明明告訴自己不能陷的太深,明明有些刻意的迴避何蘇葉,但是她仍然會抑制不住的想他,會很有興趣的研究中藥學。

  真是白目的傢伙,她的感情生活一團糟,用破腦袋都理不出頭緒,她究竟要怎麼辦?

  她的出國推薦信是程總寫的,消息不知道怎麼外泄了,管理高層人盡皆知。

  林億深第一個來找她,面色鐵青,劈頭蓋臉的問,“你怎麼要出國都不打聲招呼!”

  那時候沈惜凡正在員工餐廳吃加餐,一不小心糖醋排骨的碎骨擱到了牙,她疼的齜牙咧嘴,“師兄,你現在知道也不遲嘛!”

  林億深在她面前坐下,嘆氣,“小師妹你總是那麼任性,想到什麼就做什麼。”

  沈惜凡揉著腮幫子,一邊不忘去挑大骨頭,“師兄,我是認真的,留學是我的夢想,沒有完成我會死不瞑目的,我絕對沒在胡鬧,相信我,沒錯的!”

  他無奈的笑,“我其實也沒生氣,只是,你這樣突然的給我一個措手不及,實在是很為難呀……”

  她終於把視線從排骨上移開,“……呃……那個,師兄,你為難什麼?”

  林億深起身,揉揉她的腦袋,斬釘截鐵的蓋棺定論,“小師妹,你還真是個麻煩精!”

  等她吃完排骨,端起綠豆沙,還沒到嘴,那廂許向雅的聲音幽幽的飄來,“好你個稀飯,拋下我們去追逐你的錦繡前程了!”

  她笑嘻嘻,“綠豆沙很好喝,許經理辛苦了。”

  許向雅半是羨慕半是惋惜的說,“可惜了那麼高的職位,說丟就丟了,我都替你覺得可惜。”

  沈惜凡搖搖頭,“象牙,我問你,一年前我被任命為客房部經理的時候,說老實話,你服不服氣?”

  許向雅非常乾脆的點頭,“當然不服氣,不光是我,很多人都等著看你的笑話呢!”

  “那就對了!”她眯起眼睛,“我自己也不服氣,所以——我想多學一點,再提高一點;如今中國酒店管理模式正在和國際接軌,各大連鎖酒店的推出服務必將更加人性化、個體化,酒店管理的大趨勢,在美國、在瑞士,不在中國。”

  沉默了半晌,許向雅緩緩開口,“你和那個嚴恆怎麼回事?”

  “嗯?”她半口綠豆卡在嘴裡了,“沒怎麼回事呀!就那回事呀!”

  “瞎說,那天舞會的時候,是人都看出來你們倆有問題,你過年幾天沒來值班,酒店裡面都傳瘋掉了,有些實在是過分,說你是什麼他包養的情人……”

  她一口氣沒咽下,立刻嗆住了,“他就是我的初戀,現在夠明白了吧?”

  許向雅瞪大眼睛,“哇,原來你初戀現在這麼有錢——呃,我其實是想說這個男人實在是太過分!”

  她放下勺子,嘆氣,“我實在不想討論嚴恆的問題,我只關心能不能出國。換句話來說,前途是主要矛盾,其他都不是問題。”

  許向雅斟酌了一下,最終說出口,“稀飯,你要小心點,人言可畏,酒店工作如履薄冰,先前的客房經理也是因為和客人牽扯關係被辭退,酒店的規章相信你、我都清楚;天下並不盡然好人,抓住苗頭生事端的大有人在。雖然你要出國,但是如果在走之前遇上這類事情,你將來的職場前途也會很艱難。”

  一股暖流湧上心頭,她真誠的說,“謝謝你。”

  日子徐徐的過,三月不再是料峭的寒冷,微微有了綿綿的春意,酒店迎來了淡季。按照原計劃古南華庭的新閣採用新加坡最新的行政套房樣式進行改建,她想,這也許是自己最後的重大工作了。

  完工那天,程總特意帶了幾位同行去參觀,反響一致很好。席間沈惜凡喝了不少酒,回到辦公室暈乎乎的,幸好她早已準備卸任,如今的例行公事均交給下屬。

  借著酒勁,她躺在沙發上睡了一會,她睡的極不踏實,總是恍恍惚惚的覺得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仔細一聽,是嚴恆的聲音。

  那樣的呼喚,仿佛似離別,後會無期,永不相見。

  她是被電話鈴吵醒的,“兩隻老虎”歡快的唱著,她一下就反應過來——李介。

  只有他才配的上那麼可愛、稍顯幼稚的鈴聲。

  今天的李介扭扭捏捏,說話不利索,支吾了半天,“沈惜凡,今天我生日,不知道你能不能賞光?”

  她笑起來,“這樣呀,我一定去,怎麼?怕我拒絕?”

  李介鬆口氣,“是這樣的,我決定把女朋友帶給你們瞧瞧,好歹你也是我最後一任相親對象,我怕你到時候上演一部八點檔的肥皂劇!”

  她哈哈大笑,“李介,你做人不厚道,怎麼,新歡舊愛共冶一爐?”

  李介立刻油嘴滑舌,“是呀,是呀,要是我老婆不介意,我可以勉強考慮讓你做小的!”

  “呸!”沈惜凡啐他一口,“你做夢!”

  生日真是一個隆重的節日,一人一年只有一次。她去商場轉了一圈,正好看見周大福翡翠打折,她想,送一對翡翠的吊飾,既是生日禮物又算是見面禮,情侶都會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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