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頁
河曉虞垂著睫毛,喝了一口“美好時光”,沒有說話。
兵哥淡淡地說:“如果不是失戀,只是鬧彆扭,那就不要鬧太久,鬧得太久了,傷感情。”
河曉虞依舊沒有說話。
“給你講講我的故事吧!”兵哥輕聲說。
“我是青城大學物理系畢業的,畢業就留校了,當了大學老師,那時候無數人羨慕我,年紀輕輕就當了大學老師,即體面,又穩定,我也覺得還不錯,後來我們系主任覺得我不錯,就把閨女介紹給了我,然後……我們就相愛了。
“她是護士,在青城醫院工作,她特別乖巧,特別漂亮,特別招人喜歡。”
“最主要……她特別特別地愛我,後來,我發現我不適合當老師,因為我根本不喜歡物理,我喜歡唱歌兒,所以我一直想辭職,想去北京尋找機會。”
“於是我就跟她商量,可是她不同意,她說她舍不下她父母,也覺得那樣漂泊的生活太不安定,而且她的父母也反對得很激烈。”
“漸漸地,我覺得她不是我志同道合的那個人,即使我深愛著她,我依舊覺得我們是錯誤的結合,於是,我就跟她提了分手。”
“她來找過我很多次,每一次都哭著求我別不要她,她說我要是真想去北京,就去吧!她願意跟著我,可是……我沒同意。”
兵哥紅了眼睛,猛地喝了一大口酒。
“……然後……她就自殺了,割腕、吃安眠藥,已經死了快十年了……”
“所以曉虞,有些事情,別太任性,別總覺得自己是對的,也許你是錯的,就像我,如果我不辭職,不跟她提分手,那麼她就依然活著,而現在,我只能到墓地里去祭奠她。”
“我今年三十九了,她在我二十九歲的時候離開了我,整整十年了,等不到了……”
河曉虞聽著聽著就哭了:“你是因為她,所以一直沒有結婚嗎?”
“是啊!因為我愛她,心裡容不下別人。”
她流著眼淚說:“兵哥,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在勸我,可是……他是有婦之夫,他有家,我怎麼能去當個第三者,去破壞別人的家庭,我不能。”
兵哥忽然無話可說,只用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就像兵哥說的那樣,哭一場,醉一場,玩兒一場,就過去了,人生沒有過去不的火焰山,也沒有趟不過的流沙河,總會過去的,總有一天會過去的。”
向羽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唐代的純金粉盒,已經盯了一個多小時了,吳追坐在沙發上鼓搗著手機,可是他的目光時不時飄向辦公桌前的那個男人,而每次他看向那個男人的時候,他都是一動不動的,這讓吳追覺得心裡無比的憋悶。
這個河曉虞真是夠嗆,他還沒見過哪個人能把這個鐵錚錚的漢子折磨成這個樣子呢!
“吳追,你今天把這個給她送去。”向羽忽然說。
“嗯,好的。”向羽難得說話,吳追趕緊答應。
可是他又沉默了,片刻過後,他說:“你跟她說,我把她送我的那塊手錶弄丟了,所以,送她這個做補償。”
“嗯,好的。”
“你跟她說,這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就是我出差的時候看見的,覺得挺好看,就買了,因為是女人的東西,我留著也沒什麼用,就送給她了,千萬記住,跟她說,這個不值錢。”
“嗯,好的。”
吳追更憋悶了,別的男人給女人送禮物,都是把不值錢的說成值錢的,可是這個男人卻要把值錢的,說成不值錢的,還生怕送不出去,河曉虞,你簡直欺人太甚了。
“對她態度好點兒,好好跟她說。”他單手撐著額頭,把轉椅轉向身後的書櫃,背對著吳追說。
“嗯……我會的,您放心吧!”吳追悻悻地說。
“別跟她說沒用的,尤其不許說我的情況。”
“嗯……知道了。”
“走吧!”
向羽合著眼睛,一臉疲憊,因為自從那天在浪淘沙分手,他就幾乎沒怎麼睡過覺,身體很累,可是合上眼睛腦子裡就全是她。
他最初想把她送他的手錶,連同這個粉盒一起給她送去,然後讓她選,是收回她送他的手錶,還是接受他的禮物,後來他想,那個狠心的女人,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將送他的手錶收回,然後退回禮物,所以,他就讓吳追編個瞎話,說手錶丟了。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他真特麼的做人失敗,做男人更失敗,送禮還送不出去了。
可是還有一條鑽石項鍊,等那條鑽石項鍊鑲嵌好了,他又該怎麼送給她?
深海之螺,深海之螺——
曉虞,我們在大海上相識,因那場海難而結緣,所以我想送給你這枚“深海之螺”,可是你卻忘了我……
向羽疲憊地合上了眼睛。
……
正文 第130章 溫柔繾綣(9)
向無言點了點頭,目光里有一點點讚賞,等哪一天嘯天成為秋實最大的股東時,他一定會建議自己的兒子,找這個女人來當情人,只可惜現在不行,現在還不是時候。
向無言笑了笑,從懷裡掏出一張兩百萬的支票,推到河曉虞跟前:“希望河小姐遵守承諾。”
河曉虞靜靜地看著那張支票,最近給她錢的男人真多,她沉默了一下,輕聲說:“這個就不必了,畢竟……無功不受祿。”她站了起來,朝向無言鞠了一躬,徑直離開了茶樓。
向無言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只是穩穩地端起茶杯,穩穩地喝了一口。
河曉虞到達1913時,才下午三點多,1913還沒有開始營業,不過兵哥已經到了,他看河曉虞來得那麼早,有些驚訝。
兵哥問:“曉虞,今天怎麼這麼早?”
河曉虞笑笑:“閒得無聊,給你當免費清潔工。”
“清潔工就不要了,要不要喝咖啡?剛煮的。”
她笑著搖頭:“我需要的是安眠藥,咖啡就算了。”
“怎麼了?晚上失眠。”
“開玩笑,我是個沒有心肝的女人,怎麼會失眠,我幫你打掃。”
1913一共三層,河曉虞用了將近五個小時的時間,把這裡打掃得徹徹底底乾乾淨淨,期間,兵哥搶了她無數次拖把,無數次抹布,可是她笑著說:“下雨天打孩子,閒著也是閒著,讓我干吧!”
於是她就從下午三點鐘,一直干到了晚上八點鐘,幾乎累得精疲力竭。
酒吧里放著淡淡的鋼琴曲,兵哥和河曉虞默默地坐在吧檯前,少爺給他們調了兩杯“美好時光”的雞尾酒。
兵哥緩緩轉動著跟前的高腳杯,輕聲說:“失戀了吧!如果是失戀,就痛快地哭一場,再痛快地醉一場,然後再找朋友出去痛快地玩兒一場,回來以後,就會忽然覺得——失戀而已,不過如此。”
河曉虞垂著睫毛,喝了一口“美好時光”,沒有說話。
兵哥淡淡地說:“如果不是失戀,只是鬧彆扭,那就不要鬧太久,鬧得太久了,傷感情。”
河曉虞依舊沒有說話。
“給你講講我的故事吧!”兵哥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