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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偶爾會在向羽心情很好的時候,勸他找個女人,可是這個問題卻總會讓他皺起眉頭,他知道他不是同性戀,他們說他喜歡自己那純屬扯淡,可是他為什麼就不找個貼心的女人呢!
不是說男人有了錢,都要花心嘛!可是他別說花心了,他連個花瓣兒的影子也沒看見啊!所以他困惑了很多年。
“向總,您昨天讓我找人拍的秋實路的航拍效果,我已經拍好了,您看看吧!”
向羽終於轉過身,吳追立刻走到向羽跟前,把照片遞給了他,向羽看著那照片,照片上的秋實路就像一條蜿蜒逶迤的翠綠色巨龍,氣勢雄渾地臥在大地上。
這只是河曉虞的隨口一說,他就牢牢地記在了心裡,可是這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出去吧!”他低聲說。
他走到辦公桌前,把照片扔在了桌子上,然後又倒了一杯酒,並喝了一大口,一股灼燒的感覺瞬間從喉嚨蔓延到胃裡。
他坐在椅子裡,合上了眼睛,他昨天一夜未眠,因為他只要一合上眼睛,眼前就會出現河曉虞依偎在那個男人懷裡的畫面,那畫面太溫馨,太和諧,溫馨和諧得灼傷了他的眼睛,刺痛了他的心。
河曉虞並沒有做錯什麼,因為她從來都不屬於他,是他自己一廂情願地以為,他那麼喜歡她,她就理所應當地也應該喜歡他,但這是多麼可笑又可悲的邏輯!
他忽然又拿起電話,打開了微信,河曉虞沒有給他發信息,她怎麼會給他發信息,她昨天指不定有多風流快活,哪有時間會想起他。
可是他還是忍不住點開了她的朋友圈,他發現她從昨天夜裡到今天白天,一連發了好幾條信息。
【意外降臨的玫瑰,讓我想起陳奕迅《紅玫瑰》中的一句歌詞:玫瑰的紅,容易受傷的夢,握在手中卻流失於指縫,又落空。】
文字下面還配了兩張玫瑰的照片,是昨天他送她的玫瑰。
可後面那句歌詞是什麼意思?
玫瑰的紅,容易受傷的夢,握在手中卻流失於指縫,又落空。
她昨天不是應該很開心,很快活嗎?可是那句話,怎麼覺得那麼傷感。
他接著往下看:
【以後早餐不吃麵條了,吃水果,排毒、美容、養顏,哈哈。】
【以後晚餐也不吃了,只吃一頓午餐,減肥。】
【不穿裙子了,穿褲子,穿裙子不知道給誰看,嘻嘻!】
【準備把頭髮剪了,太長,而且掉的滿屋子都是,太討厭。】
【再看一遍《老人與海》,因為它總能讓我振奮,仿佛可以讓我重生。】
……
向羽看著河曉虞的朋友圈,緊緊地皺著眉頭,她不吃早飯,不吃晚飯,不穿裙子,現在又要剪頭髮,河曉虞你這個小妖精,你究竟要幹什麼?他氣得握緊了拳頭,而且拳頭還直哆嗦。
突然,他猛地拉開抽屜,咣當,把電話往裡面一扔,哐啷,關上抽屜。
他把自己深陷在椅子裡,一隻手扶著額角,緩緩合上了眼睛。
正文 第85章 不虞之隙(8)
他從來都沒有那麼認真地去愛過。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因為一個女人而徹夜難眠,心痛欲裂。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把一個女人喜歡的東西,變成自己喜歡的東西。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因為一個女人隨意的一句話,而把預定好栽植的楓樹,換成了價格昂貴的松柏。
他從來都沒有想到,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天。
可是還不到五分鐘,向羽又把抽屜拉開,把電話拿了出來,他點開百度搜索,輸入陳奕迅《紅玫瑰》,他點擊試聽,輕緩憂傷的樂聲就流淌了出來。
“夢裡夢到醒不來的夢,紅線里被軟禁的紅,所有刺激剩下疲乏的痛,再無動於衷。”
“從背後抱你的時候,期待的卻是她的面容,說來實在嘲諷,我不太懂,偏渴望你懂。”
“是否幸福輕得太沉重,過度使用不癢不痛,爛熟透紅空洞了的瞳孔,終於掏空,終於有始無終。”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玫瑰的紅,容易受傷的夢,握在手中卻流失於指縫,又落空。”
……
他望著窗外,默默地聆聽著,心裡有著說不出的失落。
房門在這個時候被敲響,他低聲說:“進來。”
房門被打開,不是秦平,而是藍妮。
她端正地站在門口,朝他展顏一笑,似有深意地說:“向總,好久不見——”
向羽靠在椅子裡,面無表情地看了藍妮一眼,然後關了手機音樂,低聲回了一句:“藍總太忙,所以好久不見。”
藍妮優雅地走了進來,淡淡一笑:“從來不知道,你還喜歡聽音樂。”
“你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說吧!有什麼事?”向羽直奔主題。
“我就不能來看看你嗎?”藍妮靜靜地望著他。
“當然能,那你今天除了看我,不許開口跟我說別的。”
藍妮垂眸一笑:“你的嘴巴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厲害了?”
他懶洋洋地從桌子上拿起香菸盒:“厲害嗎?還有更厲害的。”
“我今天來有兩件事。”藍妮也直爽地說。
“說——”
“第一,要謝謝你,謝你……一直幫助藍江。”
“說重點。”向羽沉默地點燃香菸,低聲說。
藍妮猶豫了一下,把一個紙袋推到他跟前:“這個送給你。”
他眼皮未抬,立刻說:“拿走,我什麼都不需要。”
“你會喜歡的。”
“我喜歡的東西太多了,拿走。”他有些不耐煩地說。
可是藍妮還是從紙袋裡取出一個木匣,然後小心翼翼地在他面前打開。
向羽本來不打算看,可是他只瞥了一眼,視線就無法從那上面移開,那是一個金燦燦,做工精美的粉盒兒,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它,然後把手伸了過來。
他把粉盒兒拿在手裡,仔細看著它的色澤,又掂了掂它的分量,就知道它是純金打造的。
他又仔細看了看它周身雕刻的花紋,盒蓋中間雕刻著一隻羚羊,周圍的圖案是中亞和西亞相結合的紋飾,看起來非常像唐代的,他在心裡想著。
他上下翻看了一下,沒有落款,因為落款從明代以後才開始盛行,所以如果它上面刻著唐代的落款,反而容易是贗品。
他覺得它是真品,而且從他第一眼見到它,就迫切地想要得到它,然後把它送給河曉虞。
“怎麼弄來的?”向羽低聲說。
“北京拍賣會上拍來的。”她把一張證書推到他面前:“在拍賣行,還見到了幾個在電視裡參與過鑒寶節目的專家,他們鑑定是唐代的真品,所以不會錯的。”
果然是唐代的,他掃了一眼那個證書:“多少錢?”
“知道你喜歡收藏,送給你的,不要錢。”
“兩千萬,夠嗎?”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手裡的純金粉盒兒。
藍妮一愣,因為她只花了一千兩百萬。
“如果夠,我現在就給你開支票。”他低聲說。
藍妮皺了皺眉:“我說了是送給你。”
他終於在百忙之中瞅了她一眼,目光卻十分冷清:“不要錢,就拿走。”他把粉盒兒又重新放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