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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料想老太太已知道了自己帶著周枝一同在外邊住,但還不知道他大哥的棺材裡至今仍是一個人。

  管家道:“老太太身體硬朗,但是坊子裡的事必須少爺您親自出面看看了。”

  陳楠意收拾了衣裝,聯想到發小所言,心中湧出百般猜測,叮囑周枝一個人在家鎖好房門,便連夜趕過去。

  出門的時候,心腹小劉正叼著煙等在門口。

  見他出來,小劉頗有眼色湊過來開車門,“少爺,去廠子嗎?”

  陳楠意看了他一眼,小劉剛三十出頭,年輕體壯,頭上剃著毛寸,卻十分穩重。但此人並不是他培養的心腹,而是他死去的大哥也就是陳家上一任掌權人的左膀右臂。

  當時他剛回國,人生地不熟就有人來自薦,正是小劉,出於某種原因,並沒有重用,而是先讓他做了司機的閒職。

  陳楠意沉聲道,“先不去工廠,你帶我去找一個人。”

  “少爺,找誰啊?”

  “一個算命的,你應該認識,叫章一手。”

  第13章 【染坊play】劇情/牆邊後入/被聽見了/蹲著被插

  周枝走到北街上陳家的製衣門面“咸通製衣坊”,染坊位於鎮上最繁華的一條街。正是陳家最大的一個門面,屬於典型的前店後坊模式。他在十四歲的時候為生計所迫,來到過這裡斷斷續續做了六年的小工,對這裡還算熟悉。

  昨晚他一個人在床上來回滾了好幾圈才睡著,迷迷糊糊醒了一次,一摸身側並沒有人,之後竟是再難入夢,他裹緊了被子一直等到晨雞初啼,日光乍現也沒見那人回來。

  沒有想到一個人的夜晚竟然是那樣的難熬……想著昨日裡陳楠意接的電話,料想他應是去了染坊。

  周枝自從正式跟男人在一起,已經很久沒有一個人出過家門,對著周圍的事物,竟然還有些煥然一新的奇妙感。

  掌柜的正在前台一邊捏自己鬍子,一邊翻看帳本,見他來了,還驚嘆地拉著他上下打量了好幾圈,“小周?耗子?你怎麼來了,我還以為你都把我們忘了呢。”

  周枝從前還是小小少年的時候,跟這裡的長工學徒掌柜混的都很熟,因著他名字里有個寓意非凡的“枝”字,生怕別人嘲笑,便只道是老鼠叫聲的那個“吱”,只讓別人叫他的小名耗子。

  他坦然地轉了一圈任憑掌柜的打量,自從他跟大少爺確定關係之後,就被那人以妻子之名帶回家中,也不知道染坊里的這些舊友過得還好不好。

  “掌柜的當年待我那般好,周枝一輩子記在心裡,說起來,大壯二毛、墩子哥他們都還好嗎?”

  掌柜的個頭不高,待人溫和,頭髮斑白有一種長輩的威嚴感,“他們都學成了,你待會去後院說不定就能看到大壯。不過小耗子,半年前的那件事你真放下了?”

  當年他跟大少爺從開始的君子之交到後來兩情相悅……那些帶著愛意的互動,當然躲不過眾人的眼睛。

  周枝被他說得滿頭霧水,“什么半年前的事?”

  掌柜拍拍他的手,老眼裡頗有些欣慰,“都釋懷了就好,耗子你還年輕,當年這幾條街里多少個長輩想做你的岳丈!聽說你這半年裡還做過車夫?體力活也不賴,能掙錢餬口就行,將來叔給你再介紹兩門親事,不怕日子過不下去……”

  正說著話,後院裡走出來個穿格子西裝的男人,正是新東家陳二少陳楠意。

  且說昨晚他會過章一手後,想著一道把所有事弄完,便連夜趕來了家裡的坊子。確定沒有什麼大問題,正想著要回去,在前店裡見心尖上的人也來了染坊,心說必是小嫂子一個人家裡受不住寂寞來尋他。

  這世間最美妙的事無外乎你惦記的人同時也在惦記自己,陳楠意此時心裡就像吃了密糖一樣甜絲絲的。

  他抓住周枝的手,“過來,跟我到後院看一看。”

  周枝忙拱手告別掌柜的。

  院門上供奉著“梅葛二仙”的畫像,陳楠意拖著他到了寬敞的後院,抑制住想把人就地正法的興奮,藏到一處沒人的手腳架後,按著人親了又親,怎麼看怎麼喜歡,他把周枝的手揣到自己衣兜里,擁在一起的那一刻心裡才踏實一點。

  頗滿足地問:“陳太太這麼想我嗎?昨晚被窩裡少了我,自己一個人有沒有睡好?”又問道“你跟全叔是怎麼相識的?莫不是我媳婦太出色,他看你年輕人精氣神足,想痴人說夢做你的岳丈?就全叔他女兒不是我說……”

  周枝有些詫異地打斷他,“我在染坊里做過六年的小工,楠哥你都忘了?”思緒一下子飛回到了八年前,那時候他還是個瘦骨嶙峋的小小少年,骨頭架子上掛著空蕩蕩的破爛衣服,長期營養不良,圓滾滾的眼珠掛在眼眶裡,好在年輕人的精氣神還在,看起來又機靈不像個生病的。

  窮人家孩子擔事早,一個人出來找活干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陳家的染坊當時規模頗大,工資待遇在業內都算是上等。原本按規定,他這個年齡是只能當學徒的,但掌柜的心軟,給他多算了兩年工齡,於是一來就做上了能拿每個月兩塊錢工資的小工。

  後院裡的哥哥叔叔瞧他年輕可憐,有意無意多傳授給他些技巧。

  一來二去他的幹活的效率總比別的學徒高上那麼一點,積少成多,又性子活潑人乖嘴甜,到月底人人口中都誇他能幹,就被一個孩子盯上了,那孩子是一個管事的親戚,說他偷偷藏在後院裡自己試配方。

  這事可了不得,他的確因為好奇自己用幾種染料摻在一起,不過都是孩子心性玩的。幾位管事的也不信,要是方子能這麼簡單就被一個小工試出來,那他們染坊還開不開了?

  但是因此,掌柜多算的兩年工齡被查出來,小工便做不成。好在他人比較機靈,求了個跑腿的閒差,專門走街串巷給這位老闆送一塊新染出的布,給那位太太送一件硬披之類的,有時人手緊,也做一些拿灑子打掃染坊的雜活。好歹沒有餓死,順利在染坊里待了半年,遇到了陳家大少爺,也就是當時的東家。

  東家為人刻板嚴肅,總是端著架子,雖然才二十出頭的年紀,但總是皺眉額頭都出了川字紋,威名遠播,業內都叫他“活閻王”。

  但東家有個軟肋,他喜歡柔軟嬌嫩的小動物,最好還是長毛的,光自家後院裡,貓貓狗狗就養了七八條,誰能想到那樣冷硬外表的掌權人內里會有這樣柔軟心腸呢?

  因為這軟肋,陳家大少巡查家裡廠子的時候,發現一個瘦弱的男孩,那男孩像一條瘦狗蹲在掛滿靛藍硬披的手腳架後,眼睛一看到他就像看到了好吃的骨頭一樣發著光,東家便指著他問,那是誰?

  工人們七嘴八舌,說是新招的小工,說家裡死了爸媽,說是干雜活的。

  東家心頭一顫,幾年後自家後院就又多了一個人。

  可這軟肋也是致命的,若不是他一副柔軟心腸,怎麼會寒冬臘月救了冰窟窿里溺水的小孩,自己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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