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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常的這個時候,她早就已經馬不停蹄地趕去了學校,可是今天,她卻找了彭然幫忙先過去照顧孩子們。

  發完簡訊,她收起手機,繼續紋絲不動地等在手術室的門外。

  窗外的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她的雙手始終放在膝蓋上,像是在給自己支撐的力量。

  不知又過了多久,手術室的大門才終於緩緩打開。

  醫生推著手術車從手術室里出來,她起身,看著一個個醫生往外走,終於看到了走在最後一個的列儂。

  而列儂也在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她。

  他們的目光在空氣中交匯在了一起。

  “有空麼。”她注視著他,說。

  他微微頷首。

  兩人一起並肩走出了醫院的大門,祝靜站定在了路邊,靜靜地望著遠方的山脈,他則停步在了她身後。

  彼此無話,兩廂沉默。

  “給你講個故事吧。”

  過了許久,她率先聲音沙啞地開口,“我以前,應該說是一個整天生活在負面情緒中的人,從未敢於直面自己,我膽小、怯懦,卻自認為自己已經全副武裝,堅強無比。”

  “人的改變很多時候都是源於一個特定的人,我也遇到了一個這樣的人,他來到了我的生命中,輕而易舉地就改變了我。”

  “我在他之前,只遇到過一個男人,我應該算是愛過那個男人,但是後來那個男人背叛了我,和我同父異母的妹妹結婚了,我原本心懷不甘、還想玉石俱焚,是他解救了我。”

  “我從小失去了至親的愛,曾憎恨我的父親長達十多年,用盡每一分力氣給我父親難堪,後來我的父親去世了,是他幫我寬恕了我自己,也讓我寬恕了我的父親。”

  “他給了我這輩子從來沒有人給過我的,包括我之前的那個男人,任何人都沒有給過我這些。”

  “其實我從最開始就明白他是個身處在黑暗中的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能從他身上看得到光芒。”zy

  “但是我知道,他總有一天會離開我,我也知道,我應該要離開他,去尋求一個所謂更【安定】的人,因為我們之間是不會有結果的。”

  “後來,他離開我了。”

  說到這裡,她轉過身,“故事說到這裡,應該算是結束了。”

  列儂看著她,眸色平靜而幽深,倒映著遠方夜晚的山脈。

  她回望著他,半晌,輕輕解開了自己衣服領子的扣子。

  然後,她慢慢將自己佩戴在脖子上的那條項鍊拿了出來。

  終於,他的眸色在落到那條項鍊上時,逐漸變得深不見底。

  她沉默下來,他也不發一詞。

  四葉糙形狀的項鍊在黑夜中閃爍著光芒,仿佛倒映著雪色的時光流轉。

  “很漂亮,對不對。”過了不知多久,她輕聲開口。

  他沒有說話。

  祝靜收起項鍊,轉過身與他擦肩而過,折返回了醫院。

  …

  這一天的深夜,她從躺下來開始,就一直覺得心悸。

  呼吸並不舒服,心中也一直慌神,她平躺著,聽著屋外的風聲,閉著眼睛,始終睡得半夢半醒。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有人輕輕搖了搖她的手臂。

  睜開眼,她看到了列儂黝黑如夜空般的眸子。

  他站在她的床邊微微俯身,他握著她的手臂,靜靜地看著她。

  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她卻在一瞬間就讀懂了他眼睛裡的意思。

  她沉默地起身,穿上外套,跟著他一起出了門。

  等來到醫院的時候,手術室的燈已經熄滅了。

  彭然、徐戚燁以及羅醫生他們,全部都聚集在手術室外,羅醫生的眼睛血紅血紅的,而彭然的眼角還掛著未褪去的眼淚。

  “病人家屬的電話沒有接通,根據病人生前的口述,這裡應該只有你能夠代表病人家屬,”主刀醫生拉下口罩,看著祝靜,“病人馮毅由於突然發生嚴重顱內大出血,搶救無效,在今天凌晨3時25分停止了呼吸。”

  整個走廊里連風聲都靜止了。

  聽到這句話,彭然原本靜止的眼淚再次悄聲無息地落了下來,徐戚燁站在她身邊,伸出手,將她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羅醫生背過身去,很快,傳出了低低的嗚咽聲。

  “盡人事,聽天命。”

  片刻靜默後,祝靜的聲音平靜得嚇人,“謝謝你,方醫生。”

  方醫生嘆了口氣,朝他們點點頭,疲憊地離開了。

  “你們都回去吧。”

  她此時轉過身,看向其他人,“彭然、徐戚燁,你們都回宿舍去,羅醫生,你快回家,你女兒還小,晚上如果醒來看到你不在會害怕的。”

  “馮校長的戶口不在這裡,明天我會去派出所了解後續事宜的處理。”

  她自始自終,都冷靜地說著話,目光清明而澄澈,“現在是凌晨,幹不了任何的事,聚在這裡也沒有用。”

  她甚至沒有流一滴眼淚。

  說完這些,她轉過身,慢慢地朝醫院外走去。

  ……

  今晚的夜空里看不見星辰。

  祝靜坐在醫院外的石階上,抱著自己的膝蓋。

  過了一會,列儂來到她的身邊,坐了下來。

  “馮校長以前是一位非常有才學的大學教授,他的太太去世後,他就一個人來到這裡,建立了嶺站中學,一呆就是二十年,義務教育山區的孩子,陪伴他們成長,如同他們的家人一樣照顧他們。”

  她看著夜空,一字一句地說得很慢,“而他的子女都在國外生活,很少來關心他,在我和他相識的這些年裡,也從來沒有來看望過他,我知道他想念他們,但是他從來不說,每一天都將自己的全部心血投入到這所中學的每個孩子身上。”

  “在這七年間,我無數次的情緒波動,崩潰,痛苦,絕望……但是只要來到這裡,來到他和孩子們的身邊,我都會覺得哪怕我被所有人拋棄,都會有這個地方是我的歸宿。”

  “他不是我的家人,卻甚過我的家人。”

  這個世界上有不少人,一直都活得自私而心安理得,從不知感恩與回報。

  但是這個世界上依然有不少人,自始至終不求任何的回報,願意用自己一生的熱忱,而換得他人的快樂與幸福。

  “祝靜。”此時,列儂在一旁低聲開口。

  他伸出手,將她的肩膀朝自己的方向側了過來。

  她的臉龐上依然沒有眼淚。

  “我到現在都還不覺得他已經離開我了,”她的眼睛空空洞洞的,“就在昨天,我去病房裡看他的時候,他還告訴我他想要一個照相機,讓我去買來給他,他說,他之後如果能夠下病床,他想要拍些照片,讓我貼在小黑板上給孩子們看。”

  “他給了那麼多人希望和力量,為什麼他自己卻先要放棄呢?”

  她的手掌漸漸握緊,“為什麼他不再跟死神多抗爭一會呢?為什麼他要先認輸呢?為什麼呢……”

  “他明明知道我不想他那麼早離開我的,我多希望我今後能不再讓他擔心了,我多希望他能親眼看到我獲得幸福的那一天。”

  “他對我比對他自己兒女都要好啊……”

  “列儂,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像他這樣,把我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保護我,接納我,寬容我了。”

  “再也不會有了。”

  列儂看著她的臉龐,他的瞳孔輕輕地顫抖了兩下。

  在這一刻,在這個安靜到窒息的深夜,他終於像是徹底地放棄了什麼。

  下一秒,他朝她伸出了手。

  他深深地注視著她,一點一點、將她慢慢地擁抱到自己的懷中。

  “我知道自己應該在這個時刻,自憐自哀我的命就是孤星蔽日,任何與我有關的人,終有一天都會離我而去……可是,我已經不會再這樣想了。”

  “無論遇到多少能將我打垮至地獄、讓我傷心痛苦乃至絕望的事情,我依然都不能失去愛的能力。”

  她靠在他的肩頭,眼眶終於慢慢變得微熱起來,“這是他在昨天,在他去世前,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列儂,我還可以愛嗎?”

  我還能愛嗎?

  ……

  她遲遲沒有等到他的回答。

  他鬆開了她。

  然後,他握著她的手輕輕覆蓋在了他的臉頰上。

  她感受到他冰涼的臉頰和溫熱的手掌,感受到他靠近自己、低頭吻住自己嘴唇時微微的顫抖。

  那是可以灼傷她心口的溫度。

  …

  列儂在反手關上屋子門、拉開燈的那一秒,就已經進入了她的身體。

  她像是徹底卸下了渾身堅硬的盔甲,仿佛軟若無骨,被他推至在木質的桌子旁,她單手扶住桌沿,任憑他沒有任何前戲地一下一下硬來。

  “啊……”他的力道太重,硬生生地鑿開了她多年未有的生澀,歡愉和痛苦從她的身體內迸發,像是燎原的星火。

  因為背對著他,她看不到他的臉,只能聽到他一聲聲急促而粗重的呼氣聲靠貼在自己的耳邊。

  有幾下他要得太深,她覺得自己的心窩都被頂痛了。

  “等……”這時,她喘息著伸出手,擋了擋他的胸口,然後她讓他從她體內出來,轉過身來面對他。

  她看著他,伸手解開了自己的上衣和胸衣,扔在了地上。

  他冷峻漠然的臉龐上浮著因為激情而顯露的汗水,那雙幽深得仿佛能讓人燃燒的眸子、此刻正牢牢地鎖定在她柔軟的胸脯上。

  “讓我看著你。”她伸出手,勾住他的脖頸,對他說,“我想看著你做。”

  ☆、第三十八夜

  第三十八夜

  **

  在她說完這句話後,列儂的目光幾乎變得如黑曜石一般發亮。

  他伸手摟住她的腰身,再次擠進了她的雙腿之間。

  在接下來的整個過程里,她一直看著他。

  她喘息、呻|吟、因為極樂而渾身發顫……但是她的眼睛卻自始自終沒有離開過他的臉龐。

  她看著他用力地進占自己,看著他抿著薄薄的嘴唇,看著他不知疲倦地要她一次又一次,看著他將灼熱的液體傾灑在她的腿根處。

  “為什麼一直看著我。”

  等他終於願意停下來時,他低喘著靠近她的耳朵,啞聲道。

  她沒有說話,反而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他性感的下顎。

  他渾身一顫,感覺雙腿間的灼熱已經要將自己逼成困獸,“……祝靜,你瘋了麼?”

  她微微一笑,伸出兩根纖長的手指拉過他敞開的衣領,讓他的臉龐貼近自己的鎖骨,“嗯,不要讓我有力氣說話。”

  他的目光牢牢盯著她的臉龐,仿佛要將她灼燒出洞。

  “怎麼,”她勾著嘴角,“難道你不要?”

  片刻後,他目光輕閃,揚手脫下了自己敞開的襯衣。

  ……

  在身邊的人沉沉睡去後,祝靜翻身下床。

  他們結束的時候,天色其實已經逐漸開始發亮,即使雙腿軟得幾乎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她依然咬著牙,將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拾起來、穿了上去。

  穿好衣服,她轉過身,看向躺在床上的人。

  他這一覺似乎睡得很熟,一時半會應該不會醒來。

  深深地看了他的臉龐一會,她邁出步伐,朝屋外走去。

  一路來到宿舍的區域,她走到其中一間,敲了敲那間宿舍的門。

  敲了兩下後,門很快就從里被打開了,徐戚燁握著門把手站在屋內,看到是她,露出了一個稍微有些複雜的表情。

  “不請我進去?”她看著他。

  徐戚燁眯了眯眼,依然紋絲不動地擋在門外。

  “屋裡有人。”她平靜地說,“是彭然。”

  他沉默片刻,並沒有否認,俊逸的臉上慢慢揚起了一抹平時總帶著的玩世不恭的笑。

  “我會幫忙保守秘密。”祝靜此刻輕輕攏了攏自己的頭髮。

  徐戚燁歪了歪頭,“我猜,你是有求於我?”

  “的確需要你幫我一個小忙。”她聳了聳肩膀。

  他笑了,“祝靜,我覺得我從最開始就小看了你。”

  她不置可否。

  “說吧。”徐戚燁這時走出屋子,輕輕地關上了門,“你要我幫什麼忙?”

  #

  等列儂再次睜開眼睛時,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被自然的光線所籠罩。

  過了兩秒,他從床上猛地坐了起來。

  床下是鋪滿一地的凌亂衣裳,卻只有他一個人的,屬於另外一個人的部分已經不知所蹤。

  他的目光一凌,整個人陡然清醒了。

  走出屋外發現已經是日上三竿,他低頭看了一眼手錶,眉頭微微地簇了起來。

  大步走進醫院,他沉著臉,直奔科室。

  “你有看到祝靜麼?”打開科室的門,他開口就問正在桌前寫醫囑的徐戚燁。

  徐戚燁抬起頭,“從早上開始就一直沒有看見,我猜測她可能是去縣裡辦馮校長的事情了。”

  列儂聽完徐戚燁的話,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合上科室的門。

  出了醫院,他直接開車前往了縣裡。

  一路上,他把車開得飛快,眉頭始終緊鎖著。

  把在縣裡她可能出現的地方都走了一圈,天色已經完全暗了,可他卻依然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打她的電話,她的手機是關機的狀態。

  他的臉色幾乎難看到了極致,抬手就撥了徐戚燁的電話。

  電話接通後,他立即問道,“祝靜回來了嗎?”

  “沒有,”徐戚燁回答,“一直沒回醫院,也沒回學校。”

  掛下電話,他的臉色鐵青。

  回到村里,他分別去醫院和宿舍走了一趟,她都不在這兩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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