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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真的很懷念李天洋的手藝。

  扒拉兩口飯,羅驍宇就胃口進失地倒進了床里。無聊地擺弄手機,他很想套用《國產零零漆》的台詞──你看著這是一部手機,其實……它是個鬧鍾。因為最近這個東西的作用越來越朝鬧鍾方向靠攏。

  原來地球沒了誰都照樣轉,只是不被人想念的感覺,的確有點糟。

  面試的時候張謹軒問他,能在一個公司干三年也算不容易,怎麽就辭職了呢。羅驍宇才遲鈍的反應過來,他居然不知不覺的跟那家夥混了那麽久。於是就有了些許恐懼。三年雖然不能說長,可也是青春啊!

  就在羅驍宇躺床上為自己青春鞠一把同情淚的時候,手機型鬧錶終於記起了它的使命,唱起歌兒來。

  “吃飯沒?”周柯的開場白總是這麽直奔主題。

  “沒吃,這不等你請客呢嘛!”羅驍宇認為自己絕對是實話實說。

  “我說,你不是給忘了吧,你可還欠我一頓呢。”

  羅驍宇絞盡腦汁千辛萬苦終於回憶起來,繼而覺得周柯果然不是一般人:“拜託,這聖誕節都是去年的事兒了,你怎麽還記得?!你那不是人腦是電腦吧!”

  “廢話少說,趕緊的。”周柯語氣有點不自然,“還是上次那家餐廳,等你啊。”

  羅驍宇欲哭無淚,他都窮成這樣了,怎麽還要被人壓榨啊!

  事實證明,羅驍宇這頓飯請的還是非常值得的。因為此飯局的意義大大超過了它本身的價值──周柯居然是攜伴前來!

  “哥哥好,我叫徐甜甜,跟周柯一個系的。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這家夥也不早說是來見您,不然我也不會兩手空空的來啊,你看看這事情弄的。對了哥哥,你在哪裡工作啊,以後有時間我們常出來聚聚嘛,周柯什麽都好,就是性子太陰沈了。啊對了,我是不還沒說,我正和周柯交往中。呵呵……哥哥,你怎麽不說話啊?”

  羅驍宇不是不說話,而是不知道該說什麽。確切的說,他是嚇傻了。羅小胖兒現在極度相信那句什麽來著,婚姻是互補的。

  眼前的女孩長得清新可愛,頭髮紮成清慡的馬尾,一身學生氣很濃的休閒裝。如果不是在這個場合,羅驍宇會覺得她和時下街頭隨處可見的那些二十出頭的滿身青春活力滿眼浪漫夢幻的女孩子一樣。可問題是,她此刻出現在周柯的身旁,光這一條就足以讓羅驍宇另眼相看了。

  “徐甜甜,你就不能少說點?”周柯受不了地揉太陽穴,“死人都能讓你煩得活回來。”

  “周柯,我不是對誰都這樣的。”徐甜甜立刻委屈地扁起嘴,“我這不是第一回見你們家人緊張嘛。你惜字如金就算了,我要再不熱情點,家人之間的感情怎麽溝通?美好和諧的社會如何建設?我容易麽我!”

  羅驍宇怎麽聽怎麽覺得這腔調似曾相識,這徐甜甜簡直就是一女版的自己嘛。要不是礙於第一次見面,羅驍宇真想一把拉住這准弟妹的手大喊知音啊!

  酒逢知己千杯少,反正這飯局到了最後就變成弟妹與哥哥的情感交流頻道了。周柯被晾在一邊,聽著聽著殺人的心都有。就算他做人……呃……不太成功吧,也不至於當著他的面就開始交流制伏周柯100招吧。

  徐甜甜去洗手間的間歇,羅驍宇推了推周柯的胳膊,笑得不懷好意:“這孩子好,我這兒通過了。”

  “切,要你通過!”周柯不自在地撇開視線。

  羅驍宇沒有揭穿這口是心非的可愛弟弟。鬼都看得出周柯對這女孩的重視。今兒這飯局要不是周柯為了把人帶過來給他過過目,羅驍宇敢圍著本市體育場外圍裸奔!還專挑有中超聯賽的時候。

  “行啦,啥時候帶回家給媽和叔叔看看?”羅驍宇問著,喝了口橙汁。

  “下禮拜。”

  “咳、咳……咳咳咳……”羅小胖兒很不幸的嗆著了,好半天才順個氣兒來,“你打閃電戰啊!”

  “下禮拜開始放暑假。”

  周柯一句話,就讓羅驍宇成功消音。最近日子過得確實比較渾渾噩噩,都忘了已經是學生們的暑假了。正想著,甜甜──羅驍宇自動把姓氏省略以顯親熱──回來了,人還沒落座,甜美的聲音又開始迴蕩。

  羅驍宇偷偷地擦了把汗,家裡那二老……會喜歡這孩子吧。

  周末,羅驍宇去火車站送周柯和徐甜甜,本來周柯說不用,可羅驍宇也想要順便逛街,便出來了。臨上火車之際還囑咐周柯,要給二老點思想準備,可不能上來就直奔主題。

  送走了周柯,羅驍宇就在商業區亂轉。明天是第一天上班,羅驍宇覺得自己總得打扮得差不多點。於是乎,他就開始穿梭於商業區的男士襯衫專賣。

  逛了很久,才相中一家的某件白色襯衫。其實款式也很簡單,但剪裁方面做得很出色,羅驍宇覺得是那種掛著普通但上身很漂亮的。於是就讓導購小姐拿了件進試衣間去換。換衣服的過程沒有什麽可說的,三下五除二就搞定,可推門出來的剎那羅驍宇愣了。我們偉大的李副總就跟從地底下冒上來似的,正坐在顧客休息的沙發上閉目養神呢。

  第60章

  羅驍宇大腦雖然停擺,但人家導購小姐反應迅速啊。見人出來,立刻迎上前笑著連說:“先生,我們的襯衫都是名家剪裁,尤其是這一件的款式,您穿在身上熱別……”

  “特別像包粽子。”

  李天洋不虧為場面上練過的,閉目養神——觀察對手——苦思冥想——搜腸刮肚——正襟危坐——展現毒舌,這一系列動作放在普通老百姓身上那最少需要個一時半刻,可在人家李副總那就是三五秒的事兒。

  羅驍宇恨得直磨牙,可又不能出手。都說顧客是上帝,那倆上帝掐起來多難看。

  正糾結著呢,身邊另一家更衣室的門打開了,羅驍宇條件反she的望過去,就見顧玉林穿著和自己一樣的衣服……呃,款式一樣,尺碼就不作深入探討了。

  顧玉林起先沒注意到羅驍宇,只是淡淡地問李天洋:“怎麼樣?”

  “挺好。”李天洋想都沒想。確切的說,連半傾斜於羅小胖兒的腦袋都沒有扭過來。

  顧玉林自然察覺到了,微微轉頭,就看見了那個讓李天洋視線鎖住的人。

  羅驍宇沒有功夫搭理顧玉林,他更不想搭理李天洋。但士可殺不可辱,同樣一件衣服穿別人身上挺好穿自己身上就是包粽子?行,差別待遇是吧。

  “小姐,這衣服都有什麼顏色的?”

  “黑白兩色,還有淺藍和淺粉。”

  “一樣一件,我都要了!”

  包粽子是吧,羅驍宇決定以後天天包花樣包不管啥時候大街偶遇都得看到他在包!

  要說,咱男同志的胸懷……其實也不見得都那麼廣闊。

  羅驍宇真的是雄赳赳氣昂昂地出了那專賣店。可在街角一轉彎他就頹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就為李天洋那一句話?從專賣店往外走的時候,李天洋的視線跟針一樣釘在他的後背上,羅驍宇不用回頭就知道,因為全身上下的每個毛孔都為這情緒太過猛烈的視線而顫慄著。他想不明白李天洋憑什麼那麼看他,羅驍宇怎麼想都覺得該發she這種雷射武器的應該是自己。

  雖然場景已經變換,但那種如芒刺在背的感覺仍然揮之不去。

  靠在街角的牆上,羅驍宇大口的喘氣,他就像剛打了一場上甘嶺戰役,從裡到外的虛脫。呃,回想起來有點丟人,他甚至都沒和李天洋正面交鋒。

  不過羅小胖兒還是很想得開的,咱見面容易失態,以後儘量不見就得了。那家專賣叫什麼名字來著,以後不去也就是了。還有這條商業街,大不了以後去城東頭兒。還有李天洋常出沒的酒樓,李天洋總應酬的飯店,李天洋常現身談判的商務寫字區……

  很好。羅驍宇發現以後他的活動範圍基本在城郊附近就可以了。

  生活沒有辦法像電影那樣濃縮,一個偶然一次巧遇便能成就人與人的起承轉合。它瑣碎,舒緩,像一條慢慢流淌的大河,即使扔進去無數個石子,也僅是一瞬波瀾轉眼即逝;又或者一個不會武功但內力深厚的仁者,從不主動攻擊卻可悄無聲息得化解一切,讓那些激盪在心底的漣漪隨著一天又一天嶄新的生活淡淡的瞭然無痕,

  某一天接到母親電話。

  “最近有沒有看著周柯?”

  “咦?他不是在放暑假嗎?”

  “兒子,你過糊塗了?這開學都快半個月了!”

  “啊?”

  “啊什麼啊,記住,有時間幫我多去你弟弟那轉轉,甜甜那孩子我覺著不錯,可你弟弟那好像總是不冷不熱的,你離得近,多幫我看著他點,這兒媳婦丟了我可唯你是問!”

  “一定一定,我也喜歡那孩子,就是您不說我也得看著啊。媽,您還有別的事兒麼?”

  “當然!怎麼著,和我說兩句話就煩了啊。”

  “哪敢……”

  “我說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弟弟都把女朋友帶回來了,你那位還準備藏到什麼時候啊?”

  羅驍宇就知道,母親大人前面的話80%是為了後面這句的鋪墊。可問題是,他就算想藏還找不到人選呢:“我哪位啊,媽,不許您這樣連猜帶蒙的啊。”

  “少來,你這幾年就沒在家過過安生年,之前是大年初一初二的就走,今年是根本就不回來了。都說有了媳婦兒忘了娘,你這媳婦還沒娶過門的,就把娘忘了?”

  羅驍宇快冤死了,可母親大人根本不給他解釋的機會,噼里啪啦的譴責完畢扔下句“這年頭就不能養兒子”後果斷的掛了電話。

  那是一個星期日的下午,羅驍宇基本上可以算無所事事。所以他就趴在硬度相當高的那張房東所謂的席夢思床上回味母親的電話。比如她那句好幾年沒在家過過安生年了。

  羅驍宇的回憶從大學畢業開始,然後第一年過年,公司不給實習生年假,他在大年初四非常不幸的目睹了頂頭上司和部門同事間的情感糾葛……然後第二年過年,除夕夜的眼淚流盡了他對孫嘉的所有感情,卻莫明其妙地拿著電話費死貴的座機陪情緒落寞的李天洋聊了仨小時……然後第三年,因為莫明其妙的罪惡感陪著白筱婷沒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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