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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沒吃飽……”

  “你就知道吃!”健康小伙說著一把將鹿小雨拉了起來,“走走走,趕緊的。”

  鹿小雨老大不願意的,但又一想反正這酒是逃不掉的,早敬早解脫,也就隨著去了。不意外的,領導的圓桌旁,端坐著陸朗先生。隔著幾層人牆,鹿小雨都能看見他笑得桃花朵朵開。

  “對了,等會兒咱們再敬陸主任一杯,”健康小伙在鹿小雨耳邊悄悄說,“人家修行期滿,要升了。”

  鹿小雨有些意外,他還以為陸朗起碼會鍛鍊個兩三年呢。一年就招回,看來上面真的很期待這個人才。客套的給台長敬了酒,鹿小雨終於和陸朗正式面對面。

  “陸主任,我祝你步步高升前程似錦。”健康小伙說起話來還挺中聽。鹿小雨趕緊跟著他一塊舉杯,毫不愧疚的瓜分了人家的半份祝福。

  “謝謝謝謝,以後還有需要大家支持的地方呢,我們相互照顧。”陸朗笑得那叫一個和藹,那叫一個有風度,喝酒也不含糊,幹得慡快。

  鹿小雨強迫自己幹了整杯,任務完成正準備離開,胳膊忽然被人拉住了。回頭,對上陸朗似笑非笑的眼神:“鹿小雨同志,我好久沒找你談談思想了。”

  鹿小雨頭皮發麻。陸朗言下之意很明顯,確實,他躲了這個人幾乎一年。

  健康小伙那眼色不是蓋的,一看領導有私聊的意思,趕緊識相退下:“主任,你們先聊,我就不打擾了。”說罷又換另一桌敬酒去了。

  領導這桌是最繁忙的,幾乎沒有吃菜的空隙,四面八方的各色員工這個敬那個敬總有數不清的由頭。鹿小雨被陸朗拉著坐到了桌邊,名不正言不順的也只能跟著一起喝喝喝。鹿小雨本來就煩,這下更是鬱悶,他發誓,再喝下去他一定會抓狂。

  “喂,陳濤,也沒什麼事兒,就是我們電視台……”

  “對不起,陳哥剛剛出去。”

  “……嗯?”

  “要不,等他回來我讓他給你回電話。”

  “哦,算了,也沒什麼事兒……”

  鹿小雨其實不想去回憶的,可下午打的那個電話讓他如鯁在喉。雖然說出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但鹿小雨就是覺得彆扭。那個聲音他聽過,可他沒辦法把聲音和人對上號,網吧的小孩兒他就見過一次,根本沒什麼印象。

  鹿小雨不擔心陳濤出軌,雖然陳濤現在已經很少用那種看天神似的眼神盯自己,但鹿小雨直覺的,相信他。那就是個大大咧咧的人,粗是粗,可有些該堅持的他從不含糊。如果他真的想出軌,那第一件事肯定是跟自己分。

  “靠,淨想些不吉利的……”鹿小雨鬱悶的嘟囔,結果一杯酒又被推到了自己眼前。鹿小雨幾乎咬牙切齒,“陸朗,你他……”

  媽字還沒說出口,陸朗硬是把那杯酒直接的灌了進來,鹿小雨險些嗆著,正想罵人,就聽陸朗在那慡朗的笑:“台長,小鹿哥哥可是給足你面子了,我剛才和他喝都只肯喝半杯呢。”

  然後就是台長滿意的揚聲道:“這孩子近段成長很快,小鹿啊,我可等著你獨當一面呢,努力工作啊。”

  “呵,呵,我那個,肯定不辜負台長的期望哈……”鹿小雨有點語無倫次,一想到剛才差點問候到台長大人的母親,鹿小雨就覺得頭大。

  台長大人滿意的走了,留下眉頭皺成毛毛蟲的陸朗:“你剛才想啥呢,連台長都敢罵了,你夠牛……”

  鹿小雨語氣不善:“我告訴你,我現在不是有點煩,是非常煩,你別招我。”

  陸朗嘆口氣:“唉,走了走了,臨別也不給人點好念想。”

  鹿小雨承認自己心軟這毛病是改不掉了。聽陸朗這麼一說,他那心裡就滿坑滿谷的愧疚,這個過意不去啊。一想也是,人家沒招自己沒惹自己更沒有一點對不起自己,怎一個無辜了得?思及此,態度就軟了下來。

  陸朗是何許人也,一看小鹿哥哥那架勢就知道哀兵政策奏效了,馬上不失時機的把杯子倒滿:“來吧,喝下這贖罪的甘露……”

  “什麼亂七八糟的……”鹿小雨被逗得笑了出來,鬼使神差的,有了喝酒的性質。

  後來飯局是怎麼散的,鹿小雨實在沒有印象。整個後半段的過程他的意識都很淺,只覺得頭暈暈乎乎的,整個人好像插了翅膀在白雲中間飛呀飛。待到略微清醒時,人已經倚靠在了床榻上。

  浴室門傳來嘩嘩的水聲,鹿小雨使勁甩甩頭,還是聽不真切。腦袋迷迷糊糊疼得厲害,隱約中水聲似乎停止了,然後浴室門被打開,有人從裡面走了出來。有一瞬間,鹿小雨還以為在自己家,所以他下意識的就喊了聲:“陳濤?”

  “喲,這是你家那位?名字還真沒啥特點。”陸朗的聲音讓鹿小雨清醒了大半,猛的抬眼望去,那流氓居然光圍個浴巾就出來了!

  下意識的低頭看自己,鹿小雨這才放下心來。衣服雖然都皺巴到一塊兒了,但好歹全是原裝。

  “緊張啥,我還什麼都沒做呢。”陸朗有趣的抱起胳膊,靠在浴室門口,就那麼不遠不近的盯著鹿小雨。

  “你想做啥?”鹿小雨感覺到身上的汗毛開開根兒根兒立了。

  陸朗不答反問:“你覺著呢?”

  鹿小雨撇撇嘴:“你都這造型了還有啥可說的,你就是圖謀臨走前在基層這片熱土上撒下最後的種子……”

  陸朗不語,反而低聲笑了出來,笑得有趣,笑得英俊,笑得鹿小雨直發毛。終於,小鹿哥哥意識到了自己比喻的不恰當。

  “不、不是播種!是烙下罪惡的爪子印兒!對,爪子印兒……”

  陸朗終於笑夠了,像模像樣的做了點賽前準備運動,然後,開始向床邊靠近。

  人的潛力是無窮的,鹿小雨此刻非常認同這句話。如果讓獅子在後面追,那運動員各個都能破記錄。同理,把一隻已經剝了羊皮的狼戳自己跟前,鹿小雨也能爆發出無窮潛力。比如只需半秒就可以從床上竄到床下並擺好散打格鬥七傷拳的預備姿勢。

  “鹿小雨,過來。”相對於強攻,陸朗顯然更能喜歡智取。

  “你逗小狗呢啊,說過來就過來。”鹿小雨死守床的一邊,和陸朗隔床相望。

  其實,智取是陸朗無奈之下的更為無奈的選擇。他很後悔脫這麼幹淨,以至於為了防止走光而不得不讓動作斯文起來。

  “我說,咱講究情趣可以,但總不能這麼僵一宿吧。你不累啊?”陸朗開始循循善誘。

  “不累,”鹿小雨果斷搖頭,“你把門打開咱皆大歡喜。”

  “呵,你咋知道我鎖門了呢。”

  “壞人都這麼幹。”

  “……”

  ——陸朗先生終於被這純真而清澈的控訴挑起了罪惡感。

  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就跟二人足球似的,進攻的不敢越位,防守的滴水不漏。鹿小雨充分展現了少兒節目主持人靈活多動的特點,東逃西竄左鑽右跳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粘上點兒毛你就能演孫悟空!”陸朗覺得自己就是受欺負的太上老君。

  “呵呵,平時鍛鍊不夠了吧,”鹿小雨笑得頑皮,“有機會你來我攝影棚,我帶你做早操。”

  其實陸朗倒還真沒想過犯罪。本來這種事情就是你情我願開開心心的,弄得血光四濺就沒意思了。思及此,陸朗輕輕嘆口氣:“行了,把心放肚子裡吧,我不逼你了。”

  “真的?”鹿小雨一臉懷疑,擺明不信。

  “我騙你一個小孩兒有啥意思,唉,老胳膊老腿哪禁得起你這麼折騰。”陸朗說著做了幾遍伸展運動。然後開始齜牙咧嘴,他沒說假話,肩膀是真酸了。一是僵的,二是空調吹的。

  鹿小雨見狀樂了:“讓你穿這麼少得瑟。”

  “你就惡毒吧你。”陸朗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開始往自己身上套衣服。

  眼看著大灰狼又披上了像模像樣的羊皮,鹿小雨偷偷長舒口氣。果然,除了陳濤以外的傢伙,還是衣冠楚楚的比較有看頭。

  看著鹿小雨流轉的眼神,陸朗一聲嘆息:“唉,我其實真挺喜歡你的。”

  “得了吧,”鹿小雨撇撇嘴,“你就是覺著有趣兒。這一年多了不也相安無事。你要是真喜歡我,應該是從一進台就坐立不安恨不得立馬把我拿下。”

  陸朗狀似深沉:“男人嘛,要沉得住氣。”

  鹿小雨撲哧樂了:“裝啥啊,從男人的立場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只要你特從容沒有絲毫迫不及待,那麼這個人指定就不是你命里註定那個,歇菜吧你。”

  陸朗笑得跟黑人牙膏似的:“這都是哪總結的觀點啊?”

  鹿小雨狡詐的眨眨眼:“無可奉告。”

  陸朗哀怨的皺起眉毛:“小鹿哥哥,我這樣的你都不喜歡那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啊?”

  鹿小雨聞言揚起了嘴角,然後慢慢的,慢慢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兒:“這麼說吧,我要是使勁打你狠命咬你完了在床上還特不配合的跟你摔跤,你會怒不?”

  “這不廢話麼。”陸朗覺得自己這反應絕對正常。

  “那怒完呢?”

  “怒完?”

  “嗯,就是第二天。”

  陸朗歪著頭看著鹿小雨想了半天,才說:“差不多,也該消氣兒了……”

  “然後呢?”

  “什麼然後?”

  “你還能把我當太上皇似的供著麼?”

  “……”

  陸朗想撓牆,死命撓的那種。

  “行了,啥也不說了,你那位就一典型的自虐狂。”陸朗說著想起了正大綜藝的經典環節——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鹿小雨沒說話,只是淡淡地笑著。似乎在想著什麼,陸朗看著他的笑靨慢慢的變淺,直至再也不見。

  “喂,酒醒了嗎?”陸朗忽然問。

  鹿小雨點頭:“差不多了。”

  “那我送你回去吧。”陸朗說著要去開門。

  下意識的,鹿小雨就出了聲:“我不回去。”

  陸朗轉過頭,滿臉疑惑:“那幹什麼,你可別告訴我蒙棉被純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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