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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慡懷疑他媽上輩子是定海神針,就那麼五分鐘,便把他定住了,一點點惶然不安均惡靈退散,不過每日作息必須要修改的,比如加上一條……呃,每天給家裡打個電話。

  袁桂芝夫婦沒搬來,可有人搬來了。

  李慡低頭看著站在自家門口的小孩兒,又瞄了眼他不知從哪淘換來的黑白波點斑紋袖珍行李箱,第一反應是:“劉汀破產了?”

  戚七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又馬上低下頭,小樣兒要多招人疼有多招人疼。

  李慡撲哧樂出聲來,一邊撲棱他腦袋一邊把人往屋裡拉:“別跟我裝相,說吧,怎麼又突然改變主意了?”

  戚七一進門便乾淨利落跳進沙發,很快找到了曾經長期霸占過的舒適地盤兒,果斷化身趴趴熊:“那之後我又碰見他兩回,就二十一樓那個……”

  “嗯,然後呢?”李慡看他那扁著嘴的小臉兒就想上手掐。

  “然後我覺得我要搬,我必須搬,我還有那麼那麼長的美好人生,我才不要住鬼屋。”

  “……”

  “哥,你要信我。”

  “你好像沒什麼信譽度。”

  “哥,你記著,我說真話的時候都會特別強調的。”

  “比如?”

  “就這句是真的。”

  “……我記住了。”

  戚七來的時候新聞聯播剛開始,等李慡幫他把東西都安頓好,電視台里溫文爾雅的主持人已經在解析全國天氣了。李慡坐進沙發里,戚七馬上趴到他旁邊,然後人手半拉西瓜一個勺,對著覆蓋全國的氣象雲層吃得津津有味。

  “你來劉汀沒說啥?”李慡忽然想到那邊還一個寂寞沙洲冷的孤單劉呢。

  “說了啊,”戚七咬著勺子,努力回憶,“他說要搬趕緊搬,晚了他就後悔了,還說他也就看是你,換一個人都不能放我走,呃,起碼得補齊兩年房租。”

  李慡無語:“這什麼人哪。”

  “我也覺得他不地道,但是呢,”戚七話鋒一轉,很認真地看李慡,“哥,我覺得他好像喜歡你。”

  李慡手一抖,勺子就掉進了西瓜瓤里:“得,我算看出來了,我就沒那吸引大姑娘的命。”

  戚七淡淡地笑了下,頗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挺好。”

  李慡想敲他腦袋,可轉念,又釋然了,反而重新撿起勺子挖了一大口西瓜塞進嘴裡,一邊嚼一邊點頭:“嗯,挺好。”

  於是換戚七糾結了。剩下的時間裡小孩兒把臉皺成了喀斯特地貌,也沒分析出來慡哥那句評語到底是給西瓜還是給劉汀還是給他吸引不來的大姑娘。

  晚上睡覺,戚七照例往李慡的床上跳。等發現上面只有一個枕頭的時候,李慡正好洗漱完畢走進來,於是他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卡那兒了。

  最後還是李慡從柜子里摸出個枕頭丟給他,說你就不會自己動手翻翻?

  戚七看著那黑白相間的熊貓枕,很委屈,說我哪知道你還留著呢。

  李慡說一開始看見的時候也納悶兒,自己不是這風格啊,哪來的童心未泯,而且啥時候買的也根本沒印象嘛。但想不明白歸想不明白,這麼可愛一東西,他哪下得去手扔,於是就這麼留下了。

  戚七聽完就不說話了,光笑,一臉甜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裡。

  七月的夜晚悶熱悶熱的,沒有一絲風。

  關上燈,只剩下空調規律的嗡鳴,聽久了,倒像催眠曲。

  溫度設在二十六,略微有些涼。李慡自己蓋的毛毯,給小孩兒蓋的薄被。

  戚七忽然很懷念冬天,那時候他倆蓋一床棉被,睡一個被窩。當然,分開也好,他想,起碼可以降低自己半夜爬起來咬人的概率。

  一隻手從隔壁被窩裡伸過來,準確無誤的戳到了他臉上:“肉包子,趕緊睡覺。”

  “哥?”戚七眨眨眼,轉動脖子試探性的咬上那根手指頭,用力。

  可憐的慡哥嗷一聲嚎叫,僅有的睡意也撲啦啦飛走了。

  罪魁禍首很無辜:“哥,你沒睡啊?”

  “有也讓你咬醒了!”李慡沒好氣道。

  “嘿嘿,放心,我有分寸,沒見血。”

  “你以為我真怕那一丁點兒疼啊。”

  “不是,我以為你怕變成吸血鬼。”

  “……”李慡發現他把這茬兒忘了。

  戚七半天沒等來回音,也看不見李慡臉上的表情,莫名的就壯了膽子,試探性地問:“哥,如果有一天你也變成我們這種……你會怎麼辦?”

  李慡沒想到小孩兒忽然問這麼個問題,說實話,這事兒他想過,而且最近一段時間越來越頻繁,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三個吸血鬼呆久了。但每一次,他都阻止自己往深里去想,說不上緣由,只覺得……荒誕。

  “我這小日子過得挺不錯的,”戚七聽見李慡說,“能不變最好,當然了,如果你說的如果真來了,那我也沒轍,繼續為人民服務唄。”

  戚七聽到後面,揚了嘴角。還真是典型的李慡風格,立足當下,面向未來。不過,他果然還是不希望變的。

  此後兩個人再沒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空調進入了休眠狀態。想是室溫達標了,於是自動停工。屋子一下變得十分安靜,靜得戚七可以清楚地數自己的心跳。

  一下,兩下,三下……

  心裡頭好像有個小人兒在敲戰鼓,於是,戚小將軍出征了。

  李慡側躺著,臉正沖向這邊,戚七輕輕叫了聲:“哥?”

  眼皮未動,呼吸均勻,無回應。

  “慡哥?”這回稍稍加大音量。

  那頭依然安穩。

  戚七懸著的心放了下去,一同放開的還有膽子。悄悄起身,微微向前探,屏氣凝神的計算著距離,一點點,一點點,在均勻的熱氣里,臉頰貼上了某人的嘴唇。

  這是一個高難度的技術活兒,且風險極大,可高風險高回報。這是他正經意義上偷來的第一個吻,不是他親李慡,而是李慡親他。

  戀戀不捨地重新躺回去,戚七花了好長時間來平復做賊心虛,哪知平復著平復著就困了,於是小孩兒心滿意足睡過去前的最後一個念頭就是,果然,被親比親人幸福,……

  空調重新運作起來,靜謐的夜裡,格外吵人。

  李慡慢慢睜開眼睛,很久,才適應黑暗的光線。小孩兒背對著自己,薄被捂得嚴嚴實實,像個圓潤的小山包兒。某些觸感依然殘留在嘴唇上,軟軟的,香香的,可他沒想起胭脂水粉,倒懷念起了老家的紅燒肉。

  他正直無私忠肝義膽健康向上鐵血雄心……咳,但是他不傻。很多人都叫他哥,他也認了很多弟弟,但這個,確實不一樣。無論是他追著他的攤子不放,還是他收留他過冬,抑或後來的種種。

  戚七是他心裡的一根弦,撥一下,心就跟著動一下。

  “哥,滅了他!”睡夢中的小孩兒忽然翻身,一條大腿就那麼甩在了李慡身上。

  慡哥的夜半深沉變成了囧囧有神,應著月光下那條白花花的大腿。他忽然想,這要不是個弟弟而是個妹妹,此情此景,是不是該對人家負責了?

  第44章

  離開了戚七的劉汀先生依然很滋潤。

  他有帕塔,還有DOTA。

  起先帕塔不知道DOTA是個什麼遊戲,只知道劉汀先生忽然熱衷起來,每天期貨股票啥的都不盯了,除了聽度假山莊CEO匯報工作,就盯著遊戲界面,然後用即時通訊設備對著另外一個時空吼啊吼。後來還是戚七告訴他,那種通訊工具叫YY,相當於QQ語音,那種遊戲叫刀塔,這個就比較難解釋,反正就是砍樹啊砍樹啊砍樹,造房子啊造房子啊造房子。帕塔一邊聽一邊點頭,表示懂了,就像模擬人生一樣的嘛。戚七想想覺得好像有些出入,可又說不上出入在哪,只好認同。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帕塔發現劉先生只需要遊戲,不需要帕塔了。比如無聊的時候想跟他說說話,他要麼哼哈的敷衍了事,要麼乾脆不理,繼續跟YY里的牛頭馬面(帕塔語)嘰里呱啦。你還別不滿,你要是敢在他激戰正酣的時候跑過去干擾,破壞,哪怕推他滑鼠幾下,他都能跟你玩命兒。

  帕塔就被吼了好幾次,於是等薄荷過來接他的時候,發現自家小蝙蝠的熱情更甚於從前。

  “……他就這麼天天晾著我,這是冷暴力,嗚,薄荷我想你……”帕塔那一肚子委屈早過警戒線了,索性站在劉汀家玄關就把該君的冷漠行徑對著愛人進行了血淚控訴。

  那廂劉汀好容易脫離戰局,趕緊走過來給自己洗冤:“哎,我說沒你這樣的,好吃好喝好住你咋不說,哦,對象一回來知道嫌棄我了……”劉汀越說越覺得冷,定睛去看,沒了音兒。好麼,薄西岩衝著自己那笑,叫獰笑都是保守的。

  “帕塔這陣子給你添麻煩了。”終於,薄西岩緩緩開口,那叫一家長范兒。

  劉汀莫名就氣兒不順:“他是我朋友,用不著你謝。”

  薄西岩很有禮貌的頷首:“那帕塔我就帶走了,您繼續玩兒您的DOTA。”

  劉汀一聽,喲呵,來神兒了:“你還知道這個?”

  薄西岩收回眺望液晶顯示屏的視線,拉過穿戴完畢的帕塔,扒拉幾下把他那團團成鳥巢一樣的捲髮理順,留下一句:“男人寂寞打DOTA,女人寂寞穿絲襪。”飄然而去。

  進入七月末,派出所的工作空前忙碌起來。紅頭文件說得明白,務必保證奧運期間社區平穩街道和諧,女警當男警用,男警當變形金剛用。

  李慡和薄西岩這倆固定配搭的變形金剛沒日沒夜上了近半個月班兒,結果開幕式還差點兒沒撈著。幸虧九點半換班兒,倆人才卸下一身戎裝準備回去趕那開幕式收尾。哪成想公交車站剛要分手,倆人電話一起響了。

  “下班了吧,我在劉汀這兒看開幕式呢,五十多寸的液晶啊,超帥!”聲音能從聽筒里飄出八百里的,是戚七。

  “薄荷,來劉家啊!”言簡意賅的,是帕塔。

  覺得大場面自然該用大彩電更何況還在大房子裡簡直沒有比這更應景兒的了於是當下攔住一輛計程車的,是李慡。

  覺得……的,是薄荷:“你也跟著看電視呢?”

  “你知道我看不見的,但是5.1環繞立體音,跟去現場一個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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