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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菩薩一聲不響,便割自己臂上的肉來抵償。

  可是鷹要求與鴿子的肉重量相等。

  菩薩繼續割自己身上的肌肉,但是越割反而越輕,直到身上的肉快要割盡,重量還不能相等於鴿子。

  鷹便問菩薩道:“現在你該悔恨了吧?”

  菩薩回答說:“我無一念悔恨之意。”

  為了要使禿鷹相信,又繼續的說:“如果我的話,真實不假,當令我身上肌肉,生長復原。”

  誓願剛畢,身上肌肉果然當下恢復了原狀。

  ☆、插pter50 生與死

  插pter50 生與死

  現在你該悔恨了吧?我無一念悔恨之意。

  這個佛經故事嵇澤是第一次聽到,良久都說不出話來。

  “在敦煌的莫高窟254窟中有《薩埵那太子捨身飼虎》的故事,這兩個故事都是佛陀用肉身布施,普渡眾生,這就是我們的信仰。放下對自身肉體的執念才是最深的修行。”桑吉說,“當然,活人不能如此布施,人有人的使命和價值。愛惜生命是佛教的遵旨,除了我們藏傳佛教,漢傳佛教中也有‘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的話。活人愛惜生命,死後,把自己的肉身布施,讓禿鷲食用。這就是天葬的宗教源頭。”

  原來如此。

  捨身。

  布施。

  就在這一瞬間,嵇澤突然深受感動。

  做為一個醫學生,自從進入大學第一節解剖課開始就與人的肉。身打交道,那些人體標本,都是浸泡過福馬林的刺鼻味道。

  教授講過,這些標本都值得尊敬,都是稀缺的資源,因為自願的人體捐獻者很少很少。

  那些人體標本經過長時間浸泡,都已嚴重變形,看不清本來面目。

  聽了桑吉的這一番話,嵇澤對於器官捐獻的人和屍體捐獻用於醫療研究的人,更加心生敬意。

  這些人,都是最無私的奉獻,他們或許是真正地放下了心中對自我的諸多執念,以拯救陌生人的生命,為醫學的發展做貢獻。

  他們都是在世間行走的佛陀。

  嵇澤明白了桑吉。

  “嵇醫生,我現在很快樂,每天什麼都不想,只記得往油燈里添酥油,讓佛前的酥油燈不滅,打掃衛生,擦擦洗洗,我感覺無比的滿足。”桑吉依舊恬淡地笑。

  “你是天葬師,別人不怕你嗎?”此時的嵇澤與桑吉,不再是醫生和患者的關係,像是朋友一樣。

  “天葬師既是天使,又是幽靈。施行天葬度人升天時,我們頭上罩有光環,是天使。普通的日子裡,因為整天與死者打交道,又是幽靈。”桑吉淡淡地說,“其實在我看來,天葬師是一份需要勇氣的職業。”

  “這麼說來,桑吉師父您不準備到醫院去檢查了嗎?”嵇澤問。

  “謝謝你的關心,嵇醫生,生就是死,死就是生,不去了,我不願意去醫院,習慣了桑煙的味道,聞不慣醫院裡消毒水的味道,順應天意吧。”桑吉道。

  說完這番話後,桑吉走了,拖著他不太靈便的腿。

  “桑吉師父的腿是怎麼回事?”嵇澤目送桑吉,問身邊的登增元丁。

  “聽說是年輕時桑吉的家鄉發生了地震,他為了救鄰居家的孩子被牆給砸的,具體的情況我們也不清楚,桑吉從來都不說。” 登增元丁也看著桑吉的背景,道。

  一行人離開強巴林寺時,嵇澤和喬迦藍看見桑吉師父步履蹣跚往亞東卡山上走。

  回去的路上,桑吉出現在喬迦藍的腦海里,喬迦藍想桑吉師父的快樂和滿足,看上去似乎來得很容易,細想卻很難,這麼簡單的快樂,能做到的人少之又少。

  回想自己,當她對幸福生活抱有執念的時候,它卻越走越遠。

  所謂的幸福,就是誘惑著她不斷追逐的盛宴。

  如果那一天,她能放下對幸福的執念,或許就會有機會與它相遇。

  晚間吃過飯後,喬迦藍在賓館裡休息,她隨手翻看從A市帶來的書。

  電話響,是媽媽喬一樹打來電話,問喬迦藍什麼時候從西藏回來,她和許叔叔的婚宴準備訂在十月份的一個晚上,只請一些相熟的親人朋友來慶賀,大概只有三四桌的樣子。

  在喬迦藍的老家,二婚的宴席都是晚間。

  媽媽還說許叔叔有一兒一女,都已各自成家,有了孫子,前兩天她已見過許叔叔的兩個孩子,都還比較好相處,她和許叔叔準備下周去領結婚證。

  媽媽說起未來的生活時,有些滔滔不絕,可能是對未來有很多憧憬吧。

  喬迦藍靜靜地聽著,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和看法,只在心底默默地祝福媽媽。

  坦白說,這次與嵇澤複合,她以為自己已快到了愛情的終點,本想把這一喜訊告訴媽媽,讓媽媽也高興高興。沒承想,現在又成了這種狀態,當真是造化弄人。

  一時敲門聲響,喬迦藍掛斷電話後,過去開門,是嵇澤立在門口。

  “進來吧。”喬迦藍說。

  嵇澤進來,見喬迦藍的床頭上放著書,“看書呢?”

  “有事嗎?”她淡淡地問。

  “沒事,過來看看你。”他說。

  “哦。”喬迦藍應聲,“喝水嗎?我給你倒些水。”

  “好。”他說。

  喬迦藍拿過一個自己的杯子,給嵇澤倒了一杯熱水,“晾一會兒再喝,小心燙。”

  嵇澤靜靜地看著她。她穿著一件棉質的白色短袖寬鬆大T恤,長及大腿,頎長的雙腿,又白又直,像兩段藕一樣,長發鬆松自然地垂下,茂密而微曲,瓜子臉,比剛來西藏時皮膚有些黑了,一雙眼睛依舊如兩潭秋水。

  給嵇澤倒完水後,喬迦藍倚在床頭,拿起書來翻看。

  她感覺到嵇澤在看她,抬眼一看,果然,“你看著我幹什麼?”她說。

  “你好看。”他說。

  “貧。”她笑。

  “實話。”說著話時,嵇澤過來,靠坐在喬迦藍的身邊。

  喬迦藍把頭靠在他肩上,翻看自己的書。

  那邊,嵇澤打開電視,在省衛視上看到一條新聞,社會各界愛心人士積極捐助心臟病孤兒。

  看到新聞摘要後,嵇澤的心略為一沉,難不成這條新聞的背景板是玲玲?

  新聞播出,果不其然,玲玲出現在鏡頭裡了,即使打了馬賽克,嵇澤也認得出是她,隨後還有記者關於玲玲的病情和手術方案對譚主任的採訪,譚主任在電視上說玲玲的情況不容樂觀。

  嵇澤的臉色變了,他隨即換了台,看中央台的國際頻道。

  喬迦藍看在眼裡,什麼都沒有說。

  到了睡覺的時間,嵇澤說:“今晚我不走了。”

  “……隨你便吧。”她說,沒有拒絕。

  晚間,她蜷縮在他的懷裡,如同孩子一樣。

  他摟著她,輕撫她的背,感覺到她呼吸漸漸沉下來,慢慢睡去。

  第二天,去學校,與天真的孩子們相對,一行人變得無比輕鬆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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