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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沒說話,暮雪把椅子讓給他們,“小嫂子,他們陪著你,我去做點吃的,你再不吃東西真的不行。”
我點點頭,“好!”
暮雪轉身之際,宋雲磊叫住她,“看她這樣子,也吃不下什麼,你熬點小米粥吧,放點糖。”
“我知道了。”暮雪應著離開。
宋雲磊這才站起身,走到我床邊,一隻手搭在我的脈搏上,好半天蹙著眉頭道:“你這是打算把自己折磨死嗎?你有沒有想過,上官逸看見你這樣會多心疼,你難道就是要讓他擔心你而魂魄不安嗎?”
“我不是折磨自己。”我說:“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接受。”
虛弱無力的聲音,我自己聽上去都覺得像是蚊子哼哼一樣。
“事已至此,我們也不願意相信,你想開點吧。”方鐸說道。
所有人都勸我想開點,我不是不想想開點,是不知道如何想開。好好的一個大活人,說沒就沒了。他那麼強大的人,走的時候還是熱的,還抱著我說話,親吻……
十七天,十七天後還給我的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不動不說話的躺在那,渾身是血,傷痕累累。
這十七天,我每一天都數著秒過日子,每一天都期待他突然站在我面前,告訴我說:傻丫頭,我回來了!
我也不是經不起風浪的人,這麼多人勸我,我都明白。
暮雪熬好了粥端給我,我其實一點食慾都沒有,他們都說我幾天沒吃飯了,可我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胃裡空,一點都沒覺得餓。
我端起飯碗,舀著裡面的粥,機械的送進嘴裡,剛吃了一口,就趴在床頭乾嘔了起來。
藍雨急忙幫我拍背,暮雪遞了溫水過來,我仰頭喝下去,卻又吐了出來。
這一次,是真的吐了,雖然肚子裡什麼都沒有,卻把膽汁都吐出來了。
“君悅,你這樣怎麼行。”藍雨急的直哭,求救的看向宋雲磊。
我好不容易止住了嘔吐,渾身虛脫了一樣,躺在床上,擺擺手,“我沒事。”
“暮雪,先給她沖杯糖水,糖放的多一點。”宋雲磊凝眉道。
暮雪很麻利的又端了杯濃濃的糖水過來,藍雨扶著我坐起來,一口一口餵我喝下。溫熱的感覺從喉嚨一直滑到胃裡,還好,這次沒有吐。
我又躺了一會兒,感覺身上有點力氣了,正好也輸完液了,雲磊給我拔了針,我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你幹什麼去?”藍雨忙阻止我,“你現在身體這麼虛,多躺一會兒。”
我抿了抿唇,看了眼外面,天已經黑了,“我去陪他。”
“君悅!”
“我必須去陪他。”我看了眼其他人,“我知道你們都是為我好,放心,我接受了。我只是去陪他最後一程,我沒有時間了,只剩下這最後一晚,明天他真的徹徹底底的離開我了,再見,我就只能對著冰冷僵硬的墓碑,所以,誰都別攔著我,讓我最後看看他,抱抱他。”
我的聲音聽上去沒有一絲波瀾,可說完這些話,卻幾乎用光了我所有的勇氣。承認他死了,等同於用刀子在絞我的心。
“我陪你。”藍雨擔憂的扶著我的手,好像我隨時會倒下似的。
我搖搖頭,“我真的沒事,這是我們夫妻最後的二人世界。”
說著去衣櫃裡拿了那套白色的運動服,就是我們度蜜月時候穿的那款情侶裝。
幾個人見狀,默默的起身離開。
我換好衣服,從抽屜里拿出了絨線盒子,是我們倆準備結婚的時候,買的那對指環,他因為紀律不能戴,就一直放在家屬院的抽屜里,上面的線已經有些褪色,不出任務的時候,他都戴在脖子上。
我拿起來,放在唇邊輕吻了一下,這上面還有他汗水的味道。
☆、第288章 關鍵時刻瑞瑞做決定
看了眼我指間一直戴著的,想起當初選戒指時候的畫面,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夜已深,營房裡的點點燈光,照亮了我的腳步。
門口除了守衛,還站了好幾個人,我狐疑的推開門,見林少將他們正要給上官逸換衣服。
這一幕我不陌生,當初肖寧犧牲的時候也是這樣。
整潔的軍裝,鮮紅的國旗。
“我來吧。”我曾經看著林雨一個人為肖寧梳洗,換衣服,那時候只是覺得心酸,難過,但是現在,輪到自己身上,才知道這是一種多麼刻骨剜心的痛。
林少將沒阻攔,一揮手帶著一眾人出去了,把空間留給我們倆。他們已經幫他穿好了軍襯,就剩下外套了。
我幫他把外套穿好,把指環戴在他脖子上,忽然想起他一直貼身收著的平安扣,那是我們婚禮上,我送他的信物。
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面還一直掛著他給的子彈殼。
軍襯的口袋裡空空的,我的目光掃向一旁放著的換下來的衣服,在裡面翻找了半天,都不見平安扣。
於是開門去問剛才幫忙換衣服的人有沒有看見,他們都搖頭說沒看見過。
不可能的,上官逸一直放在貼身口袋裡,無論是穿什麼衣服,肯定是放在胸口這個位置的,不管幹什麼都帶著,換了衣服第一件事就是把平安扣放裡面,怕訓練什麼的掉出去,每次他都會用針線在口袋開口處fèng兩針。
可換下來的貼身衣服的口袋上,還有被拆掉的線頭,卻不見平安扣。
上官逸的東西不見了,大家便都進來幫忙找,有人去叫了劉同川來。
“嫂子。”
“同川,你看見上官逸的平安扣了嗎?”我問他,想著會不會是他們回來的路上掉了。
劉同川搖搖頭,“首長一直放在口袋裡,這個我們都知道。”
那這麼說,就不可能是掉在路上了。
上官逸換下來的衣服我找了好幾遍,都不見平安扣的影子,再看那明顯被扯斷的線頭,我又去翻看他身上,手伸進他軍襯的口袋,一眼就看出什麼都沒有,我卻還是不甘心。
這樣翻找,拉扯了他胸前還沒系好的扣子,露出了他一截胸膛。
我失望的去給他系扣子,眼角不經意間,看到了他胸前的傷口。
捏著紐扣的手一僵,我幾乎是撕扯開了他軍襯的扣子,將他上半身暴露出來。
“嫂子。”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幾個戰士有些不悅的阻止我,“首長已經去了,你讓他好好的走吧。”
我這個舉動,視為對死者的不敬,難怪戰士們的態度會不高興。
要不是他們知道我和上官逸的感情,知道我曾付出那麼多,估計會直接把我扔出去。
“不,不是他。”我的眼睛死死的盯在他胸口處,那一個槍傷的疤痕因為沒有了人體生命的反應,就那麼呈現一個口子,雖然之前處理過,但傷口感染腐爛,醫生在搶救的時候做了處理,所以也沒有癒合,這個槍傷就看得很清楚。
“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