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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掛在老高的天空,遠處的山巒和近處丘陵的植被都被熾熱的太陽光烤得灰白一片,連彎彎曲曲的山徑都發出刺眼的光芒。宛紅雙目失神,踉蹌地從這個不知名的值班小屋中走出來,沿著山間的小徑茫然地搖晃著往前行進著。行進中她不時停下來捂著胸脯咳嗽著…突然,她莫名其妙地拐出路徑走進荊棘與密密的灌木叢中,她的手腳以及□□在外的部分立刻被劃出了道道血痕,而她卻毫無知覺,仍然向前邁動著腳步……

  時值下午15點時分,武嘉男還站在馬鞍山火車站站前廣場的人行過道上向四周張望,在焦慮不安等待的同時,他還不時地將手機拿在手上放到耳邊。

  這是一處突兀在山頂外側懸崖邊的一處大石坪,近處密密叢叢的馬尾松似乎有意將這塊地方讓出來,讓這裡成為一處天然的觀景台。這裡可以眺望到綿延數十公里以外的栗水縣城,以及懸崖腳下綿延起伏的小山包。回過頭來還可以看到不遠處的半山腰像泥盤中塑造的精巧景致的海天寺以及那個半山腰的不知名的值班小屋的全貌。

  宛紅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這裡,山風不時地吹拂著她的頭髮和衣角,將她雕塑般的身軀吹得略微有些搖晃。宛紅目視這遠方,偶而抬起她的右手捋捋遮擋她視線的幾縷留海。突然從她的口角處又嘔出了鮮血,她身子劇烈地抖動了一下以後,身子的重心有些搖晃。昏眩過後的宛紅強撐著身子,面對著遠方,從肺腑之中強壓出輕微的呼喚:“爸爸,媽媽,嘉男哥,永別了……”,而後,縱身跳下數十丈高的懸崖……

  “鈴,鈴,鈴……”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武嘉男拿起手機湊到耳邊,裡面傳出一陣哈哈的笑聲後,然後一個聲音對武嘉男說道:“向東120里地的海天寺附近,你小子在哪裡去找你的情妹妹吧,哈,哈……”。

  穿過山谷的道路上迎面走來了一大一小兩個僧尼。她們手上各自拿著一把小藥鋤,各自身後都背著一個背簍,背簍中裝著些草藥。或許是天氣太熱,或許是走累了,兩個人一邊爬坡一邊喘著粗氣。

  “師父,我們歇會吧?”小些的徒弟對師父說道。

  “好吧,我們就到那邊大樹底下去吧。”師父指著山道一旁流著小河邊的一顆大樹對她的徒弟說。

  來到大樹下,小僧尼放下背簍,歡快地蹦到小河邊,解下鞋襪,將一雙小腳伸進冰冷的水裡“撲騰,撲騰”地玩起水來。師父也解下自己的背簍,靠在大樹的樹身上拿起水壺喝起水來。

  突然,師父發現對面的山體距離山路大約200米處的一個緩坡上似乎有一個白色的軀體在蠕動。師父連忙放下手中的水壺,喚上來正在盡興玩耍的小徒弟:“淨怡,你看對面山坡上是什麼?”

  小徒弟順著師父的指點望去,果真看見一個白色的活動著的物體:“師父,好像是個倒在地上的人!”

  “走,我們上去看看”師徒二人整理了一下後向對面山坡上爬去……

  “宛紅,宛紅,……”踹開屋門的武嘉男一邊扒在門框上朝黑暗的屋內張望一邊喊著宛紅的名字。

  黑暗中,武嘉男的雙手在門框兩邊摸索著。 “嘀嗒”一聲隨著武嘉男的手觸摸到了開關,屋內的光線陡然亮了起來,但這只是一種昏亮,一種被空氣中瀰漫著的煙霧包裹中的昏亮。

  夜幕只是剛剛落下,可這裡的山林以及這間不知名的山間電站值班小屋卻格外地寂靜,武嘉男用眼光快速搜索整個房間。突然他看到了距離地面不高的靠牆單人床上雜亂的衣服和被褥下白色床單上像是用油彩描畫出的一絲絲殷紅的鮮血,一些呈透明狀已經凝固的粘糊糊的分泌物散布一床並且清晰可見。

  “宛紅啊,宛紅……”,武嘉男伏在床沿上號啕大哭起來,這哭聲透著悲憤,透著對宛紅的痛惜,這哭聲將小屋中的玻璃窗戶都震得嘩嘩作響。

  猛然間,武嘉男“啊,啊——”大聲嚎叫著站起身來,發瘋似地抓起身邊的椅子靠背高高舉過頭頂,然後猛地砸向砸向單人床,床板應著“咔嚓”一聲的巨響從中間斷裂,床上的堆積物也應著響聲一起栽向斷裂處,他手中的椅子也應聲斷散。武嘉男又雙手抓起牆角的鐵皮爐子,猛地向一旁的鐵皮管子砸去。

  “啊——啊——”武嘉男怒目這房間中的一切,口中不時發出歇斯底里的喊叫。當他又用雙手扳到靠牆一側的書桌時,從書桌上陡然滑下一個散散摺疊著的報紙包包,從紙包包中摔出的幾十張彩色照片散落一地。武嘉男突然被眼前散落一地的彩色照片鎮住了,他停止狂嚎,蹲下身子仔細辨別照片中的內容。然而他再一次被激怒,因為一張張照片記錄著不堪入目的宛紅慘遭□□的全過程。武嘉男抓起地上的照片撕著咬著,他的額頭因為狂躁而大汗淋漓,他的臉龐因激憤而嚴重扭曲變形。狂躁過後的武嘉男雙腿沉重地頹然跪在地上,他仰面天花板,高舉兩隻拳頭,時而捶打自己的胸脯,時而撕拉自己的頭髮,嘴中發出低沉但淒涼無比的噫語:“宛紅……宛紅,我苦命的宛紅,都是因為我啊,天啦!——”。

  “性格缺陷並不可以作為推脫犯罪的藉口。假如世界上可以因為原諒極度自私者去毀掉一個又一個美好的婚姻家庭甚至毀掉容忍者的性命的話,那麼極度自私者就不是一般的性格缺陷了,而是愛情婚姻家庭的職業殺手。我的宛紅,你我都不應該受到這樣的磨難。”

  二十六、堅強

  四輛警車前後挨著沿著黑夜的山路顛簸而行,車燈不停地向道路兩旁掃射,警車裡不時地傳出公安人員相互聯繫通話的聲音。步話機那頭:“喂,你們所處什麼方位?” “喂,喂,我們已經過了栗水,前方好像是有一個村莊……”

  汽車馬達仍然發著陣陣沉悶的轟鳴聲,從山路的一旁迎著警車走來一個手拿電筒的巡防隊員,他向警車揮了揮手示意警車停下。他的身後不遠處還有無數束電筒的光亮搖曳著越過山樑投向遙遠的夜空。坐在警車窗口的一名警官模樣的人在認真聽著巡防隊員的報告:“報告,前面靠山邊的灌木叢中發現一輛紅色的小轎車。”

  警官說:“好,我們知道了。你們繼續在附近的山上搜索”。

  “繼順啊,只有你能夠勸得住宛紅她媽了。去吧,去吧。”躺在病床上的宛紅的姑母叫弟弟不要照護她,讓他去安慰一直處在悲痛之中的宛紅她媽。宛繼順此時也顯得十分憔悴,他悲戚地朝姐姐點了點頭。

  所有的手電全部聚焦在這個半山腰的值班小屋。黑暗山林中,雜亂的腳步聲和嘈雜的叫喚聲響成一片。“我們已經將小屋包圍得水泄不通,請指示……”“小屋裡的燈還亮著,估計裡面有人在裡面……”“喂,喂,這裡距離山外大約有20公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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