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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雲霽掂過這張紙,好久沒有見到這手牽絲行楷了,還是有點懷念的,“我還以為陛下打定主意一輩子不和我說話了呢。”

  右手將那張紙舉起來對著光看,左手仍舊環著李祐溫纖細的脖頸,“知道啊。整個盛京都在東廠監控下,我當然早就知道。”

  李祐溫又抽出一張紙,接著寫道:“所以你才給了軟筋散的一分解藥?為了今天朕能夠下旨,打消顧江離的疑慮?”

  陰雲霽輕輕笑道:“陛下果然聰慧。”

  李祐溫感覺有些挫敗,論陰謀詭計,滿盛京誰也比不上他。她想利用他,沒想到反過來被他利用了。

  李祐溫身心俱疲,懶懶的寫道:“朕想一個人靜靜,別跟著。”寫罷便推開黏在她身上的陰雲霽,打算出乾清宮走走,謀劃下一步。

  剛剛起身就被陰雲霽拽住了胳膊,李祐溫懶得回頭,聽見他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陛下想一個人,為什麼?”

  李祐溫掙了掙,掙脫不開,便轉過身皺著眉看他,琉璃剔透的眸子仿佛在反問他“你說呢?”

  “因為陛下覺得我利用了陛下,並不愛陛下是嗎?”陰雲霽的眼睛裡帶著自己都沒發現的熱切和期盼。

  前段時間李祐溫對他忽冷忽熱的態度,他的痛苦一直壓在心裡,反覆揣摩。他的性格不願意直面質問喜愛的人,只會用自己的方法,試探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今天這件事,對陰雲霽來講,一箭雙鵰。

  既能順利的打發了顧江離,又能試探出李祐溫是不是真的愛他。聽說被所愛的人利用,是會感到憤怒的。

  所以,陛下會對自己生氣嗎?

  李祐溫無可無不可,充其量是一次計劃失敗了,她再制定下一個計劃就是了。將情緒沉溺在失敗里,不是一個合格的帝王。更何況她是在皇宮裡生長的,這裡凝結著無數的陰謀,這些陰謀里少不得藉助情愛,早沒有什麼純粹的感情可言。

  她習以為常也深信不疑,並且生存其中遊刃有餘。若是有人蹦出來對她說這不是高尚的愛情,那這個人在皇宮裡絕對活不過三天。

  李祐溫疑惑的看著陰雲霽,原本他應該也是這麼想的。不過她知道他最近暗戳戳的在看民間的故事話本,還以為她沒有發現。

  看來他貌似被那些純情的內容洗了腦,竟然能問出這樣的蠢問題。不過這樣也好,他智商下降更有利於自己的行動。

  令陰雲霽失望的是,他並沒有在李祐溫的眼裡看到憤怒和不滿。他慢慢的放開了她,李祐溫龍袍上的金線劃疼了他的手。

  巨大的失望和打擊,讓他神思恍惚,將心裡深藏的話脫口而出,“陛下一直在騙我,明明根本就不愛我。”

  這話一落,李祐溫驟然感到滔天的憤怒,這種憤怒甚至是在她腦子運轉之前,自然而然發自內心的反應。憤怒來得突然而且強烈,使得她整個人都眩暈了幾瞬。

  就在這幾瞬里,她忽然明白了。曾經以為愛與不愛都可以過後再想,可是現在才發現,這根本就不需要專門抽出時間來思考。

  因為她愛他,所以聽到這種指責才會出離憤怒。

  李祐溫蹙起眉,呼吸驟然加重,抓起御案上的端硯,一揚手,狠狠的摔在陰雲霽的腳下。砰得一聲巨響,硯沒有碎,裡面的硃砂卻濺上了陰雲霽衣服的下擺,顏色鮮明的連黑色的曵撒都遮不住。

  陰雲霽清冷的眼睛眨都沒眨一下,筆直的站在殿中,靜靜的看著她,什麼動作都沒有。

  李祐溫心裡倒是有些後怕,差點就傷到了他。

  從武安女帝留在御書房地面的一道劍痕開始,一路相承的暴虐就藏在李家的血脈里。她一直能夠察覺,所以有意的控制自己。即便是滔天的憤怒,也不能讓她喪失理智。

  她還記得陰雲霽羸弱的身體,沒有將硯台砸到他的身上。可是饒是如此,硯落在地上的聲響還是震到了她。

  李祐溫定了定神,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出了乾清宮,剛拉開門扉,門口站著的近侍軍便攔住了她。

  李祐溫看都不看,徑直向前走。

  近侍軍面面相覷,形勢迫人站隊,各自緊了緊手中的刀柄,盯著她越逼越近。

  就在一觸即發的時刻,傳來陰雲霽的命令,“讓開。整個乾清宮的守衛都收回去,誰也不准跟著陛下。”

  地上這方端硯讓他明白,李祐溫對他或許是真心的。不過,他們現在需要時間各自冷靜。

  面前的近侍軍依令退了開來,不愧是滿朝詬病的閹軍,看來是只知有他東廠督主,而不知她這個皇帝了。

  李祐溫眸中微寒,仍舊處變不驚,抬腿離開了乾清宮。

  如果她能出聲,她現在一定會告訴陰雲霽,他們之間從來不是她的問題,而是他的。

  第69章

  李祐溫出了乾清宮便收起了臉上明顯的怒容,快步走向離乾清宮不遠的澄瑞湖。右手虛虛的握成拳,藏在衣袖裡,護住掌心濕漉漉的硃砂。

  她借題發揮,摔了硯台,不過是趁機蹭了一手心的硃砂。好在天氣炎熱,她走到澄瑞湖時,硃砂還沒有幹掉。

  顧江離的話還迴蕩在耳邊,“陛下也知道我家是做什麼的。”御史言官,不必他特意提醒,需要提醒的是顧府坐落在東華門北御河旁的職責,也是修桃枝亭的原因—疏通御河與普通河道的泄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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