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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四人除了尹首領和黑衣祭師外,還有兩個穿著彩衣,不過十一二歲的小孩子。

  這兩個小孩衣著打扮一模一樣,乖巧地跪坐在鋪在地上的麻布上,相互手拉著手,低著頭看地面。

  偶爾有老人和婦人抱著行禮路過兩個小孩,都投過去憐憫的目光。

  兩個小孩不說話,眼神麻木。

  忙碌了一個多時辰,營地終於收拾好,篝火驅開夜間的冰涼,戰士們打了獵物架在火堆上,不多時就散發開濃烈的肉香。

  打整好一切的老人和婦人小孩咽了咽口水,沒有做聲。

  在戰士們吃完之前,他們沒有進食的權利。

  等肚子大的戰士們吃完之後,留給他們也只有殘羹冷炙。

  有這樣的規矩,也難怪這一行人中,戰士們各個都膘肥體壯,老人婦人孩子卻骨瘦如柴。

  尹首領面前的芭蕉葉上,整齊擺放著切割好的鹿腿肉,不過他還未動筷,就聽到樹林深處傳出一陣喧鬧。

  是他族中戰士的聲音。

  尹首領皺起眉,把手中酒杯一摔,喊道:“嚷嚷什麼!”

  那邊聲音停歇了一些,尹首領不好意思地回過頭,對坐在他身邊得黑衣祭師說:“族人們為了躲避偽朝的迫害,都居住在野外深山中,不知禮儀,見諒了。”

  黑衣祭師面色平常,“我受上神調遣,尋找您和您的部族,擔任祭師之位,自然用上神言語好好教化您的族人,首領可以不用擔心。”

  尹首領哈哈大笑,半晌又突然流淚:“我原本以為,我等大珉之人早被純山公拋棄,沒想到上神還記著我們啊。”

  “千年中只有尹首領您的部族還記得祭拜上神,上神當然記得你們,故而遣我來。”

  “真好啊,真好啊……祭師,喝酒!”

  兩人對飲一杯,樹林中卻又喧鬧起來,尹首領不耐煩地招人上來,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戰士過來稟報:“首領,下屬們在林中發現一隻妖獸!”

  “你們也是有養氣境界的勇士,怕什麼妖獸!”尹首領眉頭皺的更深,手一伸道:“拿我的弓來!”

  還要首領出手才能解決問題顯然讓戰士們羞恥,但他們不能違抗首領的命令,不多時,幾個赤膊大漢嘿咻嘿咻,合力抬來一把大弓。

  那是真的大弓,光是弓身就有五尺,彎曲的弓身上流動著金光和符篆,細長的弓弦仿佛感應到什麼,正微微顫動。

  黑衣祭師下意識避開了一點,發覺自己的行為後不得不靠近大弓,尹首領一隻手把這張大弓拿起,拉動弓弦,展示給黑衣祭師看。

  “此乃千年之前,純山公賜予大珉國主的神弓,能she殺元神修士……不過在我手中,最多只能she一些不過玉液的小妖和修士了,真是慚愧。”

  “哪裡哪裡。”

  一邊說,黑衣祭師眼中流露出貪婪之色,伸手要觸摸大弓,還沒有靠近,就被一道金光彈開。

  尹首領哈哈大笑:“這張弓只有我大珉的尹氏血脈才能拉動,哪怕祭師你有純山公的神力庇佑,也是不能靠近的。”

  黑衣祭師遮掩下眼中的怒色,揮揮手,裝作淡然道:“一想到這樣的神力來自於上神,我就激動不能自已。”

  他的恭維恰到好處,尹首領立刻興奮地提著弓就去獵殺妖獸,黑衣祭師沒有跟隨去。

  半晌後,尹首領在一群勇士的簇擁下返回,而黑衣祭師聞到了尹首領身上,突然多出一股香甜的血腥味。

  黑衣祭師感覺自己牙齒在發癢,他不得不使勁咀嚼口中的鹿肉,才把突然升起的牙癢之意給壓下去。

  “祭師啊,”返回自己座位的尹首領興致勃勃對他說,“你剛才沒有跟去可真遺憾,你絕對想不到我獵到一頭什麼東西。”

  難不成獵到一頭麒麟?

  黑衣祭師為自己這個冷笑話好笑了片刻,突然回神想到,尹首領身上的香甜血腥氣來源只有一個可能。

  他牙又癢起來,轉身帶著小小諂媚道:“首領莫不是抓到一頭龍?”

  “哈哈哈,”尹首領一揮手,“不是龍,不過也是很珍奇的妖獸……祭師你看。”

  勇士們已經把獵物抬了上來。

  黑衣祭師瞪大眼睛。

  那是……鹿。

  一頭白鹿。

  白鹿自古為祥瑞,靈智近人,踏雲而奔。

  不過被尹首領獵到的這隻白鹿還在幼年,修為養氣大圓滿,雖然能戲弄在同等修為的勇士們,面對築基的尹首領卻無法逃走。

  黑衣祭師眼中又浮現出貪婪之色,這一回他沒有貿然動手,而是思考了一下措辭之後,貌似激昂地說:“首領!這隻妖獸可是最好的送給上神的祭品啊!”

  尹首領:“……哈?”

  黑衣祭師繼續說:“此去純山,乃是為了求上神重新庇佑大珉,祭品哪怕再隆重也不夠的,我原本還有些擔心上神不滿意,如今有了白鹿,必然能求上神庇佑大珉!”

  尹首領皺起眉,他看了看坐在一邊的兩個彩衣小孩,道:“……但是,我不是要獻上我的一對兒女嗎?”

  被他目光掃過的兩個小孩齊齊打了個寒顫,對父親說要把自己祭獻出去的話默然不語。

  黑衣祭師目光垂涎地繞著那隻被綁住蹄子的白鹿轉了一圈,回過頭對尹首領道:“首領,要是上神知道你有這樣的好物卻沒有獻出,說不定會勃然大怒,祭獻祭獻,自然是要祭獻最寶貴的東西……當然了,首領要是不願意……”

  他語氣遲疑,緩慢道:“……不願意的話,也就算了。”

  “等等,祭師!你是祭師你說了算!”尹首領攔住他,“我是誠心信奉純山公的!我大珉所有人都是誠心信奉純山公的!”

  “那白鹿……”

  “當然要當做祭品獻給純山公,這麼好的東西,不能不獻!”

  黑衣祭師終於滿意地點點頭,道:“這就對了,我在這裡提前恭賀首領成為大珉國主……”

  篝火火光跳躍照耀之下,黑衣祭師的眼瞳瞳孔悄然變化成一道裂fèng。

  仿佛某種冷血動物。

  看到他變化的只有那一對彩衣小孩。

  尹皓握緊自己姐姐的手。

  他姐姐尹湄手心上全是冷汗。

  兩個小孩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格外堅定的眼神。

  ***

  趕了一天路,眾人都疲憊不堪,早早休息,哪怕是守夜的人也悄聲打著呼嚕。

  月光照耀著營地,一具小小帳篷里,尹皓掀開門帘,透過fèng隙小心打量外面。

  他的姐姐最後一遍清理包裹,確認要帶的都帶上了,抬起頭對著尹皓點點頭。

  萬事俱備。

  今夜不逃,明日到了純山,就更不可能逃走了。

  尹湄有些猶豫:“阿皓,我們真的要逃走嗎?”

  她的同胞弟弟走過來,握住她的手。

  “阿姐,”小小的少年說,“我進入過阿爸說的偽朝的仙城,裡面人都說自稱為神的全部是害人的邪神,從前我是不信的,但如今你也看到了,祭拜要童男童女性命的不是邪神是什麼?我才不要自己的命就這麼花出去……阿姐,逃吧。”

  少年少女對望,最後,少女點點頭。

  她從包裹中拿出一把匕首。

  “割斷捆綁那隻白鹿的繩子,等阿爸帶著大家去追那隻白鹿,我們就逃!”

  “嗯,我們絕對不要成為純山神的祭品!”

  百里之外的春山,山神廟裡的季蒔撥弄香爐中升起的繚繞香火,皺起眉。

  覺得什麼事情發生了。

  ……錯覺?

  ☆、第八章

  這當然不是錯覺。

  成為春山山神的季蒔在某種意義上,也繼承了純山公這個名號,神名被反覆提起,無論是什麼神明都會有所察覺。

  但季蒔並沒有把這微弱的預感當個事,或者說他還沒有適應從科學到玄幻的世界觀轉變,對於某些玄之又玄的東西,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今夜月色正好,適合鬼魂出遊。

  季蒔準備進行法術的修行。

  純山公留在玉簡中的法術不多,畢竟道法道法,無道無法,道為根本,法為末支,只要一道通,修行法術便是簡單至極的事情,當年純山公的境界,已經是一法破萬法,一法衍萬法,他挑選留在玉簡之中的法術,全部是打基礎,日後又有大作用的。

  季蒔現在修行的大地神決,就是如此。

  大地神訣,乃是身立大地,不動不倒之術,這算是地神山神的根本之術,此法大成時,只要身體和大地有任何接觸,都能獲得源源不斷的力量支持,無需擔心神力消耗。

  有這樣的法術,也難怪純山公是死在東海,而不是別的地方,因為在別的地方,純山公都死不了啊。

  大地神訣看起來巨牛逼。

  但有一個問題。

  季蒔摔手中的玉簡。

  但是,特麼他沒有身體啊!

  凡人死後,魂魄脫離身體,因為沒有了身體裡後天的污濁之氣阻礙,反而靈感增強,能看到活人看不到的東西,這些天季蒔靠這個作弊,勉強能夠對著大地觀想參悟,堪堪增添了一點修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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