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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極北之地有人想捕貂,便把少女剝光了扔在雪地里。貂本性善良,便會過去以自身偎住少女幫其禦寒。這時便是撒網的最佳時機。

  “其實幾人之中只有三個人煉成,霍奉的最為成功。要想取出丹藥,必須得生生剖腹,人自是活不成了。當初安撫霍奉的‘貂女’早就和族長珠胎暗結,巴不得他早死,可憐霍奉還一心一意地待這個‘小師妹’好。後來貂女聯合族長要害他,反而被他殺了。那個靜又——便是貂女的孩子。當時還是胎兒,霍奉一直在延長他的生長時間,希望能找到一種調陰補陽的法子將他治好。”

  “於是,找上我了?”我笑著問。

  爹的臉色變了變,澀聲道:“沒錯,找上你了。”

  窗外風聲驟起,樹影搖曳。

  “看來靜又是想拿師父煉藥。”我說:“師父當年明知道是那‘貂女’背叛在先,為什麼還要如此地照顧靜又?”

  爹看著我,苦笑:“這個,誰又知道。”

  第43章

  大楚。念恩宮。

  邵陽帝背著手,緩緩地踱著步。歷代帝王的畫像端端正正地掛在牆上。他一個一個地數過去,滿滿一屋子。什麼開疆拓土,什麼天佑福澤,什麼萬乘明君。不過就是幾幅寥寥的畫像,而已。

  邵陽帝名昭乾予憫,是大楚第九代皇帝。小時候娘總是撫著他的臉蛋,柔柔地喚著,憫哥兒,憫哥兒,憫哥兒。

  那時候他和娘總是吃不飽。娘能不吃就不吃,把那些殘湯剩羹省給他。自己那時候小,沒有看見娘日益憔悴的容顏,只是沒心沒肺地吃。

  那是那些宮人好心,把那些類似於泔水的東西省給他們母子。

  那時候他並不知道自己是什麼皇子。自己沒爹,只有一個娘,是宮中最下等的雜役女。是個人就能欺辱的階級。他是個小雜役,幫御膳房洗碗。他最盼著宮裡舉行大宴,這樣他洗碗的時候就可以偷偷舔盤子底。有次被娘看見了,落了淚。他慌了,蜷在娘親的懷裡,奶聲奶氣地說,“娘不哭,憫哥兒錯了,憫哥兒再也不這麼幹了!”那時候他多大來著?他仔細想了想,五歲。因為他六歲上,就親眼看見那幫人活活勒死了娘親。

  宮裡自然是有皇帝,他沒見過。聽說大凜送來一個絕世美人,雖然是個男的。皇上寵他寵的上天,封他為“傾國夫人”。他不關心,他只關心下頓飯什麼時候能吃上。

  他記不清皇后是怎麼發現他們的了。娘親當年只是個小宮女,被皇上醉酒臨幸,懷了他。天知道她一個未婚有孕的宮女在宮中是怎麼生存下來的,反正他艱難卻幸福地長到五歲。皇帝的幾個皇子都不成器,偏偏皇后娘家勢力大,嬪妃們接連鬧出的滑胎事件,皇帝沒興趣管。他的心思都在那個傾國夫人身上呢。

  幾個大力太監,用白綾勒死了娘親。死人都是一樣的難看,他卻不害怕,走上前為娘親合上了死不瞑目的眼睛。

  原本,他們只是想平平安安地生存下去。既然如此,就不要怪他了。

  十九歲,轉折點。“傾國夫人”早就被人害死,不知道是誰做的。省了他的力氣了。那天天氣有點陰,他一身重甲,站在崇德殿,平靜地看著那個應該被他成為父皇的男人。

  “我敬您曾經是個英雄,喝了吧。”面前擺著一碗黑漆漆的藥,那男人面無血色,神色卻安之若素。

  他討厭這樣的神情。

  那男人喝了,一笑。“我眾多皇子,最像我的,竟然是你。”

  不是“朕”麼。

  皇帝晏駕,皇后就更好處理了。幾個大力太監,一段白綾。

  後來他仔細端詳了一下,做了一下比較,皇后體胖,死相更難看。下身大小便失禁,臭不可聞。

  最後,他登基,成了邵陽帝。從此只有人敬稱他為皇上。寂寞的時候,他也想聽聽那聲,憫哥兒。

  他從念恩宮裡出來的時候,天將明。

  “皇上,連御醫飛鴿傳書,蘭陵王只剩一個月的活頭了。”

  昭乾予憫抹了一下茶杯蓋兒,“可惜了。他是個人物。”

  “連御醫請皇上示下,下一步要怎麼做?”

  “怎麼做?讓連遠橋以大楚御醫的名義去一趟柳國,備份千年老參讓他送給柳王。”昭乾予憫冷笑:“聽說這個月柔還害得尉遲父子反目成仇呢。我們有好戲,為何不看?”

  “柔兒,我們去一趟柳國好不好?”

  “去柳國幹什麼?”

  “當然是去逛逛嘍。天天在這裡,柔兒不悶嗎?”

  “好啊好啊,遠橋哥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你們都幹什麼去了!”我一掌打散了紅木桌子,地上跪著的兩人哆嗦了一下:“主上息怒!屬下們一直在谷中四處監視,並沒有發現什麼人進出,後來進入連遠橋的藥齋中搜查到了一處暗道,已經有一撥人馬追去了!”

  “暗道?”我氣急,連遠橋有暗道?他要帶著娘去哪裡?

  爹反而很鎮靜。“遠橋絕對不會為難柔兒。”

  我有點吃驚地看著他。他落寞地一笑:“這些年來,他用情不比我淺。”

  “尉遲雲揚,你聽好了,既然柔兒選的是你,我也沒話好說,只要你能讓他幸福。”

  讓他幸福……我好像是沒做到呢……

  陽光透過窗欞灑進來。好像很久沒有這樣的晴天了。我站在窗邊,看著外面的景物。接近十一月份,山地氣溫低,這裡已是一番初冬景象。

  “醒了。”我沒回頭,床上的人動了動,傳來輕輕一嘆。“你救了我?”

  “不全是。還有我爹。”我用食指關節,蹭了蹭唇角。師父掙扎著做起,斜倚在床頭:“多謝。”

  我轉身,上前去給他把了把脈,脈象很不好。

  “不用看了,沒用。”他笑笑:“本來就是該死的人了,早死早超生。”

  第一次仔細看師父。師父很瘦,清俊非凡,好似可以隨風而去一般。這幾年沒什麼變化,一如當年。

  “靜又……”我措了措辭,“他想拿您煉藥?”

  “想問什麼,直接問吧。或者你還想說,既然靜又一心想報仇,我又怎麼可能跑出來。是吧?”

  我笑笑:“師父您倒是真了解徒兒。苦肉計不是什麼好計策,起碼對我來說,不是。”

  師父點點頭,半天才輕輕開口:“不是。我自己跑出來的。只是突然莫名其妙地發現,好像是他欠我的,不是我欠他的。”師父輕輕一笑:“你大可放心,如果我有問題的話,當時在城牆上你爹就殺了我了。”

  “嗯?”我爹?

  “你可知,你爹是誰?”師父笑著搖搖頭,“你們父子啊。”

  “怎麼說?”

  “你可曾聽說過大凜諾羅將軍?就是你爹。”師父緩緩道:“沒遇見你娘之前,你爹就是那個天降傳奇的帝國右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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