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傅致遠:“……”

  眼下的傅致遠還遠遠想不到日後的這情形。他只是不動聲色的裝作自己剛剛沒有心亂,十分正直給楚子沉勸了幾筷子的美食。

  楚子沉讚不絕口。

  兩個人說了會兒閒話,楚子沉就借著話頭把話題岔開:“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謹之如今年紀不輕,可有定好的未婚妻了?”

  傅致遠微微一愣,隨即笑道:“我不比我大哥,向來一個人也單慣了,定什麼未婚妻耽誤別人家姑娘。但要說到心儀之人,眼下還真有一個。”

  楚子沉慢悠悠的呷了口茶水:“嗯,好巧,我也有一個。”

  傅致遠:“……”感情楚相不是天然基晚起,他這是開竅了。

  他忍住了心裡那種“辛辛苦苦種下一棵白菜,成熟後發現它被野豬啃了”的心情,佯作好奇的問了楚子沉幾句,能讓他心儀的人是什麼光景。

  楚子沉心裡已經笑的按捺不住,臉上還故意正正經經做出一副“伊人在水一方”的憧憬之情:“他?平時開闊大氣,為人謹慎冷靜,心思細膩鎮定。平日裡人情練達,工作上又兢兢業業。對朋友義無反顧,對自己喜歡的人很好,非常好。”

  “……聽起來倒像是完人了。”

  “也不是完人。”楚子沉閉目一笑,煞有其事的開起了傅致遠的玩笑:“他長得太單薄了些。”

  傅致遠又愣了愣,好好回顧了楚子沉的那番話,終於抓住了重點“她對喜歡的人很好……她竟然是已經有了傾心之人嗎?”

  楚子沉點點頭。

  傅致遠有些遲疑的問出口:“那,璋華怎麼看此事?”

  “情之所鍾,不能自己。隨緣隨心就是了。”楚子沉話只說一半,更多的再不透露,也不說自己這兩天就想挑明此事的意圖:“結帳。這頓我來請。”

  傅致遠一路上開車回去都沒有再多說什麼話。他還懷有一種“好白菜被豬拱了,關鍵那豬不是我”的悲傷。直到晚上睡覺的時候又過了一遍楚子沉的形容,突然覺得這些詞語實在有點耳熟。

  尤其是那句“單薄”……

  等等?他上星期是因為什麼事,自取其辱的找楚子沉掰腕子來著?

  ——————————

  楚子沉昨天晚上調戲了傅致遠一著,第二天心滿意足的去上學。

  班主任看了他的病曆本,又看了看他的氣色。這兩天舟車勞頓,楚子沉也的確是瘦了。班任好言好語的安慰了幾句,才把他打發回座位上。

  早晨開板第一堂是語文課。

  因為語文老師平日裡愛講野史的惡習,楚子沉心裡對她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平日裡遇到古文事例也都先吊好一口氣。不過今天老師一進來就讓準備一下語文筆記,這堂課講作文而不是課文。

  楚子沉悄悄鬆了半口氣。

  語文老師平常教書,幾乎都是應試教育的產物。比如說,她明文規定,全班同學但凡寫作文,就必然要寫議論文,四平八穩,容易得分。

  劃好了基本的點題引入、三個正面事例、一個反面事例、深化主題、聯繫自身實際、排比結尾的格式段落後,語文老師才開始順著每個分段講起。

  她畢竟也送走了兩屆學生,文不加點或許還不夠,但隨口背出議論文格式還是沒有問題的。在談到事例問題的時候,她特意嚴肅的警告處理。

  “有些同學,我已經不想說你們了。平時看看雜誌,看看書,正面例子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個——上周作文竟然還有人給我寫小動物開運動會!”她表情不渝的敲了敲桌子:“千萬不要這樣,你們哪怕寫蔡倫造紙呢,也比寫小兔子小貓比賽跑步好很多。”

  說到這裡,她順口就幫忙整理了一下:“那有哪幾個事例是絕對不能用,踩到就是死的呢?首先,牛頓煮手錶這件事大家一定不能再說了,愛因斯坦三歲都不會說話大家也不要再說了,監考老師年年看,真的都看煩了。”

  “特別是!”她猛然加重了語氣:“很多同學還記差人名,什麼伽利略煮手錶、居里夫人煮手錶……孩子們啊,哪兒來那麼多手錶給你們煮啊。”

  全班同學都訕笑了幾聲,有幾個臉上還顯出的心虛之色。

  老師沒有抬頭,翻了翻自己的教案:“我剛才說的是外國的事例,現在再說說中國的——大家為什麼那麼愛司馬遷呢?每年高考中考,他都要被拉出來受一次折磨,一次不夠還有兩次三次……”

  語文老師的話還沒等說完,大家就對那個“折磨”心領神會,全班同學都壓抑不住的狂笑了起來。

  在一片大笑聲中,班長一邊掛著他那招牌一樣的哭笑不得的表情,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邊斷斷續續的跟楚子沉吐槽:“哈哈哈……我覺得……司馬遷要是知道……哈哈……日後有高考作文這種東西……他當初沒準就不寫史記了……”

  受了宮刑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可高考中考每次一考作文,都要把可憐的司馬遷爺爺掛出來好好的表彰一番,傷疤被揭了一次又一次。

  又調皮的男生在下面高喊:“老師!我們從來沒寫過司馬遷,那太LOW了!”

  語文老師哼了一聲,更加氣不打一處來。

  “對,你們沒寫司馬遷。但近幾年不知道怎麼回事,作文事例開始流行寫楚子沉了——我告訴你們,楚子沉的事例也被寫的不能再膩了!”

  楚子沉:“……”

  “人家被毀容流放,國破家亡,本來就很慘了,你們還一次次的踩住他痛腳不放。踩就踩了,閱卷老師已經到了看到楚子沉就想吐的地步……”

  楚子沉:“……”

  “行,你要說你肚子裡沒貨,實在除了司馬遷和楚子沉沒什麼好寫,那我不說什麼。但大家真的要危言聳聽嗎?去年你們老師我高考閱卷,審到一個孩子,寫得十分有才‘楚子沉在遭受了宮刑,挖去了膝蓋骨,被人墨面流放邊疆的情況下,只能拖著身體爬在碎石上修補城牆……’”

  這分明是楚子沉跟司馬遷和孫臏的組合體!

  全班哄堂大笑。

  知曉內情的狄淼偷偷的瞟了楚子沉一眼,看著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把臉埋在了自己的手掌里。

  ……本來當初已經夠慘,被這樣一說,感覺好悲傷。

  第五十五章

  當天晚上楚子沉照樣跟狄淼一起下樓,卻沒有看到每天都無比準時的山壯。

  狄淼愣了愣,跟楚子沉對視一眼,抬起手腕看了一眼電子表後恍然大悟:“啊,師父,今天是十七組的三月一聚,山哥大概沒法過來接了——我記得十一、十三、十五、十七的三月一聚是一天?今天您也要去的吧?”

  楚子沉模稜兩可的答道:“大約。”他一邊說一邊翻出手機開機。蘇折前天提起過這件事,還說派人過來接他。如果十三組也是今天聚會,顧然他們應該會發簡訊知會一聲。

  手機還在開機動畫那裡磨蹭,就有一個高大結實的男人站在了他們的面前。熱情洋溢的衝著兩人打了個招呼:“您肯定是楚相!這位就是狄淼小妹妹吧。”

  狄淼抬頭仰視了一下這位一米九的哥們兒,身不由己的緩緩後退了半步,以便減輕這個男人的身高帶來的強烈壓迫感。

  楚子沉把手機攏回掌心,掃視了這個男人一眼。男人體格健壯剽悍,頭髮貼著頭皮剃,頂著一腦袋短短的青色發茬,幾乎像個和尚。眼下正值深秋,行人幾乎都要添上棉衣,然而他竟然還只繃著一件薄薄的白色背心,身上盤根錯節的肌肉上,還覆著一層油亮的汗水。

  感覺楚子沉在打量他,男人嘿嘿一樂,露出一口整齊雪白的牙齒:“我是雷炎。蘇折那小子藏私,還不肯給我你的照片,說我看到楚相就能認出來。現在一看,還真是這樣!”

  這人說話又直又慡利,跟他的外貌心口相一,是個漢子。不過楚子沉還是高看他一眼,沒把他跟尋常武士一樣等閒視之——不是誰對著蘇折那張美人臉都能說出“蘇折那小子”這種話的。

  雷炎蒲扇一樣的大手呼嚕了一把頭皮:“走吧楚相,咱車在那兒呢,我送你過去。還有這個小妹妹,我也順便捎你一程。”

  狄淼禮貌而客套的道了聲謝,換來了雷炎慡朗的大笑:“小妹妹真是文化人,這點小事謝什麼啊。大哥這兒不興這個,聽了不自在。”

  雷炎開的車是輛悍馬:完全可以理解,他要是開個奇瑞QQ,大概都裝不下他這塊頭。他一上車就開了音響,音樂放的震耳欲聾“套馬杆的漢紙你威武雄壯~”

  楚子沉:“……”

  狄淼窩在后座里,被那上天入地的音量震得一個踉蹌。

  雷炎恰巧看了一眼內視鏡,隨口問了句:“怎麼,不好聽啊。”說著就切了下一首歌……“風在吼,馬在叫,黃河在咆哮!黃河在咆哮!”

  狄淼:“……”

  這哥們顯然是十分愛國那一掛的,楚子沉坐在他車上從頭聽到尾,這些富有震撼力的歌曲沒一首是外國搖滾。大多都是“我要去西藏”、“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糙青黃劍氣如霜”、“蒼茫的天空你是我的愛”一類,放到最後竟然還蹦出一首“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從作風到外表,雷炎簡直把“表里如一”四個字貫徹到極致。

  楚子沉下車的時候,從沒覺得夜晚是如此的寧靜和平。

  難怪聲波也能成為一門武器。

  雷炎站在楚子沉身後,風全被他擋住,楚子沉身後立刻就溫暖了許多。他今天出門沒穿太多,唯一的外套就是他的校服。

  顧然其實應該早點給楚子沉發簡訊的,如果那樣,至少還能給他準備的時間,把身上這層仿佛紙殼糊出來的校服替換下來。

  雷炎抬腿向酒店門口走了幾步。他人高腿長,膀大腰圓,聲音洪亮:“楚相,他們在402房,我就先不陪你上去了。今天十一組他們也在這聚會。那是我以前的同事,我過去打個招呼。”

  一邊說著,他一邊雄赳赳氣昂昂的往酒店裡走。門口的迎賓小姐微笑著沖他鞠躬,但是眼神里還是有種“這不是保鏢就是是來踢館的吧”的意思。

  楚子沉沒有跟著雷炎進酒店。他先在附近找了家服裝店把衣服換了。無論如何,穿著這樣不合體的校服去聚會,不但不符合他的審美,也不夠尊重別人。

  他實在沒法像雷炎一樣穿件背心進酒店——而且他竟然還沒因為衣冠不整的原因被人攔住!

  天道何其不公。雷炎這樣衣冠不整的漢子沒被迎賓小姐攔住,然而楚子沉卻被一個有些半醉,體態臃腫的男人攔住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