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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罪名要是被扣下來,還真不是小事。

  張小碗拿帕拭了拭嘴角,臉上雲淡風輕,“舅老爺下一句是不是說,但凡我家老爺的節鎮裡這些隨他而來的人死了人,就是我們老爺害死的?但凡這天下的皇土間,皇上的百姓死了,便是皇上害死的?”

  “你……”劉二郎皺眉,“你說得是何方歪語,休得胡言。”

  “我胡言?那舅老爺摸著自己的良心,替我問問,是您在胡言還是我在胡言?”張小碗笑了笑,“一粒幾百銅錢的養生丸,我拿著我們家老爺的銅錢制著給爹娘用,一年替他們fèng兩套衣裳,如若可行,我還想折自己十年的壽讓他們多活幾年,您的意思是,我好好地盡著孝,便是想害他們?這邊漠苦寒之地,他們在府中沒凍著沒熱著,兩個兒子孝敬著他們,兒媳也把他們照顧得妥妥的,孫兒孫女都孝順,您的意思是,張家全家裡里外外十多口人合著我,是想害死我們的爹娘了!”

  張小碗伸出手,拿出茶杯狠狠地砸到了劉二郎的腳下,厲眼如刀看過去,“舅老爺,你辱我們張家全家人,我倒是要看看您怎麼給張家治罪!我知您現在是堂堂一州府的總兵大人了,但我聽您這口氣,難不成還想越過皇上治我們家的罪不成?”

  張小碗張嘴而來就是左一個皇上,右一個皇上,劉二郎知她向來膽大妄為,但不知她竟膽大得這等話都說得出口,一時腦熱,轉頭朝汪永昭道,“這等大逆不道的婦人,你竟不把她浸了豬籠?”

  汪永昭聞言冷冷地勾起了嘴角,“劉大人,還是請罷。”

  他站了起來,平靜地伸出手,送客。

  劉二郎氣得鬍子都在急劇地抖動,在出門那刻,他回過頭,冷冷地對張小碗道,“你且等著。”

  **

  劉二郎終是沒等來他收拾汪家一家,他在回京的途中,靖皇就駕崩了,其長子劉容繼位。

  劉容繼位,善王在南疆大勝,回朝交予兵權。

  容帝上位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在南疆設立了州府,木府改為州府,令當朝學士文守成為南州知府,當日赴任。

  容帝憐善王帶兵行仗,未與外祖父母盡孝,便准其丁憂半年,回邊漠為其盡孝,當年六月,善王攜家眷回了其父汪節度使的節鎮。

  善王回府那日一大清早,張小碗早早就起來穿好了裳,化好了妝,等汪永昭練武歸來,她讓婆子小廝去給懷慕與懷仁換衣後,她便圍著汪永昭團團轉。

  等為他沐浴畢,又與他拭發,她不禁嘆氣道,“您說這次也不是甚久沒見了,怎地像他去了很多年似的?”

  這兩月間,知曉他為了大兒謀劃出了一條生路後,身邊婦人養成了與他多多說話的習慣,汪永昭聽得舒坦,不想她說得幾日便不說,於是他也養成了時不時搭她幾句的習慣,這時聽得她開了口,便隨口答了一句,“你念得久了,日子便久了。”

  張小碗一聽,覺著也是這個理,便笑道,“可不是麼。”

  這日到了午時,汪懷善帶了汪家軍進了節鎮,汪懷慕與汪懷仁帶著兵營武官迎的他,樂得汪懷善還與汪懷仁同騎了一馬一陣,還是汪懷仁覺得這樣不甚威風,與大哥談得了一陣,才讓他大哥未再向他表達歡喜。

  攜王妃木如珠進了府,汪懷善直奔後院而去,一進門就大聲叫喊著父親,母親。

  待進了大堂屋,真見了他們了,汪懷善那一刻卻是頓住了腳步,他看著坐在主位上那威嚴冷酷的父親,還有那滿眼柔意愛憐看著他的母親,一時百感交集,甚多情緒湧上腦海。

  他只頓了一步,便又笑著大步上前,跪下給他們磕頭,“見過父親,見過娘親,孩兒回來得晚了,你們可是念得我緊罷?”

  見他神采飛揚的樣子,又看了看他身後急步跟隨他而來,跪在他後面的王妃,張小碗的臉色未變,嘴裡柔聲笑道,“都起來罷。”

  這一次,她的孩兒沒有在說話之前,往身後的女子看一眼,沒有用行動告知她這個當娘的,他的王妃還是他心愛的女人,張小碗知曉,他到底是被傷了心了。

  “孩兒給爹爹,娘親請安。”木如珠笑得甚是嬌美柔順,起身後,還朝兩人又福了一福,感激笑道,“勞二老為我們費心了。”

  張小碗笑了笑,輕頷了下首,看著她退到了她兒子的身後。

  木如珠笑著退下,隨即她低下了頭,掩下了眼間的悲意。

  她這個婆婆,怕是知曉了她的事罷?大鳳朝的婦人向來以夫為天,以子為天,知曉她失過孩子後,她待她不再像以往那般熱情了。

  果然,婆婆就是婆婆,當不成母親。

  **

  “我問了她要不要留在京,邊漠寒苦,我要為外祖父母守那半年的孝,怕累及了她,她道無礙,我便帶了她過來了。”父母的外屋裡,汪懷善靠在母親的那張軟椅中,淡淡地道。

  “她畢竟是你的王妃。”聽著他話間的冷意,張小碗說了這麼一句。

  汪懷善這時笑著點了點頭,“孩兒知曉,不會委屈她,您且放心。”

  “唉。”張小碗嘆了口氣。

  汪永昭這時冷瞥了汪懷善一眼,與心軟的婦人冷冷地道,“你可憐善王妃作甚?她那等心思,還輪不到你來可憐她。”

  張小碗苦笑,又側頭問汪懷善,“身上的傷要緊麼?”

  “不要緊得很,過會我就去丁大夫還讓他為我瞧瞧,您且放心。”

  張小碗便點了點頭,道,“去時也喊我一聲罷。”

  汪懷善點頭,他去讓丁大夫看上一眼,也是為安她的心,沒什麼不可讓她知曉的,這時他見天色不早,便道,“我去瞧瞧孟先生,與先生說說話,回頭再來用膳,這便即走了。”

  說著就起了身,朝張小碗笑嘻嘻地看了一眼,又朝父親拱了拱手,便昂首闊步走了。

  這廂,木如珠的婆子過來報,說木如珠想過來與張小碗請安,說說話。

  張小碗想了一會,便朝萍婆搖了下頭,讓她去回話。

  如珠,如珠,她以前真是視她為掌上明珠,想像個母親一樣地疼愛她,但終還是成不了她的母親。

  自知曉她的孩兒在深山打仗負傷回來,還得掩著傷痛安慰失兒的木如珠後,這個異族女子就不再是她想萬般疼愛,寬容的兒媳了。

  她是個自私的母親,她對她的兒子好,她便對她好,不能,那她們便做那規規矩矩的婆媳罷。

  這世上,從來沒有憑白無故就可得的疼愛,善王妃得開始明白了,她以前在這她這個當婆婆這裡受到的禮遇,究竟是從何而來的。

  ☆、226

  與孟先生談過後,汪懷善找了汪永昭進書房說了一會,這時已快到酉時,出了書房後,汪懷善大鬆了一口氣,同時心間也算是釋懷。

  此次大戰,儘管出了些意外,但所幸沒釀成大錯。

  失了孩子,汪懷善前些日子心中念起時滿是傷感,但如他娘所說的,人的日子要往後過,光惦記壞的,不惦記好的,這日子是過不下去的。

  木如珠畢竟是他的妻子,不管如何,她是他選擇的,是他的結髮妻子,他願好好待她。

  哪怕,她曾天真地想用一已之身來影響他,但他也還是會好好對她,盡夫妻之責。

  **

  局勢穩定,容帝繼位,汪永昭也跟張小碗露了有關南疆大局的口風,皇帝上位不僅收服了木府,還得了南疆深山裡的三座金礦。

  金礦是容帝當年身為皇長子帶能人在南疆遊歷時知情的,但南疆木府與底下寨洞仗著天高皇帝遠,他們本已多年不服大鳳朝管轄,在繼而得知金礦山的消息後,就挑起了戰爭,欲趕朝廷駐兵出南疆,這才挑起了戰爭。

  他們在南邊打的這一仗贏了,容帝把三個節鎮賜與汪家,汪家世代承襲。

  汪懷善這次就帶了落了帝印與血印的詔書來了。

  當晚,從汪永昭口裡得知這些話的張小碗聽到這就呆了,“玉璽一直在……”

  玉璽一直在皇長子手裡?

  “嗯,”汪永昭淡笑,“要不你以為,他沒點能耐,他能得這帝位?”

  張小碗呆搖了下頭,一會後才苦笑道,“您說的沒錯,我一介婦人,哪懂那般多,您說的這些事,要是您不告知我,我什麼事都不懂得。”

  她知曉什麼?現在她知曉的,還都是汪永昭願意告訴她的,就算如此,怕也只是真相的一部份而已。

  還好,當年服了輸,她就一直順著汪永昭來,要不然,現今下場如何,她想都想不出。

  現實就是如此殘酷。

  人不服輸,有那勇氣逆勢而為,那就得有勇氣承擔後果。

  **

  第二日早間木如珠來請安,張小碗與她笑談了幾句,又囑她回去後就好生休息。

  木如珠走後,她身邊的三個婆子就被萍婆領了回來,萍婆回張小碗善王的意思,王妃已在家鄉挑了幾個丫環婆子,身邊閒置的人手太多,就把舊人還回來給母親用。

  張小碗著實愣了一下,與幾個婆子談過一陣後,就又讓人叫了汪懷善過來。

  汪懷善從前院回來,進了她的外屋就大咧咧地道,“可渴著我了,娘快給我口水喝。”

  張小碗搖頭,讓七婆下去拿茶,朝在身邊坐下的大兒輕聲地問,“你是惱她了?”

  “有何惱的?”

  “那……”

  汪懷善想了想,笑道,“早間婆子的事罷?”

  “嗯。”

  “就你多心,”汪懷善笑了,“她願意著呢。”

  “她也是歡喜你的。”張小碗低頭看著手中的帕子淡淡地道。

  “我知,”汪懷善說到這朝張小碗靠近道,“您放心,您的兒子不是會辜負自己妻子的人。”

  張小碗不禁笑了。

  汪懷善看到她笑,輕吁了口氣,懶懶躺在椅子上感慨說,“現如今想來,也不能說她不對,她畢竟是木府的姑娘啊。”

  這點張小碗倒不以為然,“這點她要是想不明白,當初她就不應該嫁給你。”

  汪懷善笑,“娘你這可錯了,你想得明白的事,不是誰都能想得明白的。”

  張小碗默然。

  “就這麼過罷,你也別太寵她了,她是善王妃,是你的兒媳,該她的就給她,不該她的,她遲早也得認清。”汪懷善淡笑著道。

  “你父親與你說什麼了?”張小碗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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