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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說送玉坊的美人兒能叫無數的兒郎神魂顛倒,南瑗覺的那地兒簡直是為她量身打造,在得了空的時候便變回自己的樣子大步走進了送玉坊的大門,成了送玉坊的新任紅牌之一,玉泠。

  送玉坊不同於其他煙花之地,這地方的姑娘們無論是容色氣度,還是學問見識都比其他地兒要高的多,因得如此各個都帶著幾分傲氣,她們的清傲和南瑗的魅艷形成強烈的對比。

  在送玉坊的南瑗,就像是生在那漫山遍野里的白色山茶花中,唯一一株火紅玫瑰,奪人眼球誘人心神,畢竟啊……特殊的總是更吸引人。

  未及弱冠的年輕公子穿著一身上好雪緞製成的長袍,慕名來到了秦州邊界,走進了這一處遠近聞名的美人鄉,這一座世人皆知的英雄冢。

  北鈺歪著身子,她笑道:“當你走進送玉坊的大門的時候,我就在想,啊……又有一個糊塗蛋要栽了。”栽倒在南瑗的手裡。

  “事實證明,我猜的沒錯。”

  十幾年前的沈瑜歸比起現在這個高坐皇位多年的男人來要顯得青澀的多,她依稀還記得這個男人執扇走進送玉坊大門時的窘迫。

  那時躲在暗處的她面帶譏諷,全然存著的是看笑話的心思。

  直到後來,她才知道,她看的不是沈瑜歸的笑話,而是她自己的。

  她第一次單方面的見到沈瑜歸是在送玉坊的大門口,而他們這對所謂的夫妻真正初次相見的地方在秦州的桃花林。

  他去賞花,而她則是去給棠羽擦屁股。

  棠羽不是個好妖,她為了美貌不擇手段,她為了容顏剝奪人皮。這些……都是真。

  可她曾救過她性命,這事兒……也不假。

  有一次的妖術考核,她出了錯,被長老們關在寒霜鏡里。

  寒霜鏡的萬層冰封分為好幾個階層,因為只是簡單地施以懲戒以告誡其他子弟,給她的懲處是最低階層,那裡頭雖然異常痛苦難捱卻不會致命。

  可沒想到有人對寒霜鏡動了手腳,這個動手腳的人是誰並不難猜,除了南瑗已然不必多做他想。

  她在寒霜鏡里險些被活活冰化,要不是棠羽偷偷摸摸之中無意間打碎了寒霜鏡,她可能早就死在裡頭。

  棠羽是個壞妖,但她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儘管她的救命之舉只是無意。

  棠羽在妖界的時候因為實力的關係行為多有收斂,後來到了人間界似乎覺得限制少了許多,便越發的無所顧忌起來。

  她惦記上了桃花妖那張艷美絕倫的臉。

  惦記上了也就惦記上了吧,可棠羽偏偏又是個對麵皮走火入魔的,她與桃花妖直愣愣地對上,被人家打了個半死。

  那桃花妖脾氣火爆,說一不二。鐵了心地要把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海棠花妖棠羽剁碎了當作花肥,給它那桃花林的簇簇繁花添磚加瓦。

  她和桃花妖沒談攏,最終就在桃花林裡頭大打出手。

  卻是叫來賞花的沈瑜歸遭了無妄之災。

  北鈺撫了撫髮髻,看著又閉上眼的沈瑜歸道:“你大概早就不記得那次的事兒,但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畢竟你那半條命還是我花了一顆上好的丹藥給救回來的。”

  她站起身湊到他面前,指尖輕點著他的面頰,半坐在床沿邊兒上冷笑道:“你說我當初為什麼要救你呢?當真是自找苦吃。”

  可不是自找苦吃嗎?當時救活了他,卻不覺後來害慘了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我先自己啪啪打幾下臉〒▽〒

  第九十九章

  房間裡的燭火燃燒殆盡, 黑蛇盡職盡責地取了新燭點上, 她將燈罩重新罩放在紫檀纏枝燈架上。點好燭火, 她便沒了多餘的動作,立在跳躍的火焰旁邊,看著那個坐在床沿邊, 她算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姑娘。

  她比公主只年長百歲,百歲在人類看了就是一生, 在妖界卻不過是一轉眼罷了。

  她看著她從一個軟嚅嚅的小姑娘痛苦艱難的成長,看著她成婚生子, 看著日日坐在暗室里寂然無神。

  黑蛇突然想起了很多事, 她心頭情緒紛雜,一時之間只呆呆地瞧著公主在懷中摸索出一方白色的手帕。

  那手帕上繡著翠竹,看起來分外素淨清雅。

  這東西,公主她一直帶在身上,十幾年來幾乎從不離手。

  北鈺雙手捧著那手帕,突地緊緊攥在手裡揉成一團, 她眼瞼低垂似乎在發怔。

  “我想,我這一輩子, 只有那一刻你眼裡真真切切瞧見的才是我,而不是她。”

  她唇角漸漸泛起一抹柔和的笑意,也不看他, 看他做什麼呀,看他還不如看這方手帕呢。

  四月的山中桃林,芳菲繁華。

  桃花妖慌亂逃走, 整片灼灼花林只剩下她還有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男人。

  不知道是因為那花落白衣的場景太過美好觸動了她不知道哪一根神經,還是體內的人族血脈勾引起了她的惻隱之心。

  她摸出搜羅來的丹藥,塞了一顆到他的嘴裡。

  她想,這人被南瑗迷得神魂顛倒的,已經夠可憐了。若是再這樣因為無妄之災死了,那就更可憐了。

  秦州邊界的這座山妖怪眾多,桃花妖只是其中的一個,未免自己的上好丹藥救回來的男人又被其他精怪叼了去,她打發了棠羽飛身坐在桃花枝椏上,靜待著他醒過來。

  上好的靈丹妙藥,不過兩刻鐘他便幽幽轉醒。

  她坐在上頭看著他坐在鋪滿桃花瓣的地上茫然四顧,撓著腦袋思索良久無果竟是生生扯了自己好幾根頭髮,待到疼的連吸了好幾口冷氣才拍打著粘附的花瓣站起了身來。

  那個時候的沈瑜歸啊,還只是個未及弱冠養在深宮,日日順遂的兒郎。

  而不是現在這個沉穩寡言的威嚴帝王。

  她看著他那傻樣,有一刻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聲來,看起來真是蠢透了。也是,若是不蠢,如何能叫南瑗勾住呢?

  “姑娘,是你救了我。”

  她聽見他肯定的聲音,一掀眼皮便對上那雙漆黑如墨的瞳眸。她的第一反應是,這個凡人的眼睛真有神。

  他的背影里是漫天花雨,他穿著一身白衣,雙目炯炯,面容怔怔。

  那一瞬間,她對南瑗生出一股子嫉妒,多好的孩子啊,怎麼就落在那個女人手上了呢?

  他又出了聲兒,她也不避忌,大大方方地從枝頭輕落在樹下,保持著應有的淡漠:“是又如何?”

  他素來受的是正規的皇家教育,禮儀規矩刻在骨子裡。他拱手作揖,一舉一動都如規整有序,他跟她說話,略有些緊張:“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不過過路人,她轉身打算離開,他卻又追了上來就堵在她面前,與她遞上了一方白色手帕,似乎對自己的突然舉措有些侷促:“你的手受傷了。”

  她自小便受過無數的傷,對於疼痛的感觸不大敏銳,手上滲著血的一道傷痕很是明顯,可她一直都沒有發現。

  “姑娘,包紮起來會好一些,血可是很珍貴的東西,我母親常說,流一滴血得吃不少好東西才能補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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