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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像老了許多,弟弟回來的那一刻,所帶來的所有快樂,都在一瞬間將他打落地獄。

  他想到他看到紙條的那一刻,心都快死了。

  覺得這輩子是造了什麼孽,弟弟就是他的劫,將他任意搓扁,將他打碎了重塑,又輕輕一推。

  機子上數據讀取完畢,屏幕顯示金額。

  上面的數字很長,長得老男人都愣住了。

  這是多少人一輩子都掙不來的金額,大得可怕。

  他本以為弟弟只是為了羞辱他,畢竟弟弟現在身份不一樣了,突然想起來他有和老男人的一通過往,覺得是恥辱。

  加上可以愛女人了,為什麼要男人。

  床上那些甜蜜,也許是為了哄他,讓他以後別來糾纏。可這個金額,弟弟哪來那麼多錢?

  為什麼不在公司了,人去哪了?

  弟弟做了什麼?!

  所有的未知化作可怕的揣測,他怕的是,弟弟把所有的都留給他了。什麼人才會把一切給出去——沒有後路的人。

  老男人拿著那張卡,整顆心被揉成了一團。他又緊張又害怕,艱難地咽了咽口水,第無數次撥通了弟弟的電話。

  沒有用。

  在和弟弟失去聯繫的第二十五天,他突然收到了弟弟的簡訊。

  他讓他離開這個地方,走得越遠越好。

  老男人趕緊將電話撥了回去,弟弟這次倒是接了。

  也許是不抱希望,這突然接通,反而讓他不知所措,他好半天才艱難道:“我不會走,除非你來。”

  弟弟安靜一陣,突然道:“你不要再纏著我了,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是多重要的時刻。你也別到處打聽我的消息,為什麼就不能好聚好散呢?!你不會真的愛上我了吧,我那是逗你……”種種狠話,反而是弟弟說不下去了。

  他鼻息很重,好半天才和老男人道:“別再等我了,好好過你的人生吧。”

  老男人死死握著電話:“你在哪?”

  弟弟:“……”

  老男人:“你要做什麼?”

  突然,弟弟輕輕道:“你知道兩年前,我是自己離開的嗎?”

  老男人愣住了。

  弟弟繼續說:“我不會讓他傷害你的。”

  不等老男人說話,他便將電話掛了。

  第40章

  弟弟想起來的一切,除了和老男人的回憶,其他都不是那麼美好。

  他和老男人的最後一通電話,確實是出事了。但他躲了過去,手機被車輪整個碾壞。

  他被抓了起來,囚禁毆打。這些所謂的他父親的仇人,不過是他父親的手下。

  目的是為了要嚇一嚇他,讓他屈服,投靠自己的父親。

  至於為什麼這個消失了許多年的父親又重新出現,弟弟不在乎,也不想去了解。

  他終於還是逃了出去,他去找老男人。躲在一個電話亭里,想給老男人打電話。

  那些人找到了他,卻沒有強行要帶走他,而是打開了筆記本電腦,給他看著一個視頻。

  視頻里的老男人在認“他”的屍體,哭得死去活來,而他父親終於找到了他的軟肋。他問他,如果弟弟選擇回到平凡人的生活,隨便他。但他身邊的人,未必能夠平凡。

  他看到老男人身上有了一個搖晃的紅點。

  而那個滿心沉浸在悲傷里的老男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險。

  電話接通了,他看到了視頻上的老男人,揉著眼睛,跟沒了魂一樣,看著屍體,麻木地“餵”了一聲。

  弟弟沒有出聲,他選擇了掛上話筒,然後捂著肚子,走出了電話亭。

  他同意了自己的“死亡”,也同意了戚爭的身份。

  他還提出了將自己身上所有的痕跡和傷疤洗去。

  因為他怕如果以後遇上了老男人,對方會認出他。

  然後,他經歷了一場摧殘式洗腦,那些殘忍的醫療和電擊方式,讓他的神經都受到了傷害。

  戚爭以為自己只是出了車禍,所以身體情況如此糟糕。

  戚爭醒了,他對自己的父親有著絕對的崇拜與服從。他是喜歡女人的,生活在幸福的家庭,今年二十四歲,剛從國外回來。

  可是不管是心理暗示還是洗腦,都會有想起來的時候。

  他想起來了,也知道那個男人究竟用他做了什麼。

  只要他想,戚爭隨時都會進監獄,又或者死得很難看。

  戚爭做了太多事了,這些是荻真改變不了的。

  而且他後來才知道,荻倩失蹤了這麼多年,是因為被那個男人關了起來。

  她來找他的時候,早已精神都不好了。

  那男人說他愛荻倩,但他不能容忍自己有弱點。

  所以他把她關了起來,用所謂安全的方式,毀了她。

  他也說只要荻真聽話,他還是會給他繼承權。

  前提是他聽話。

  慶幸的是,那男人還不知道老男人和他的真正關係,所以老男人還安全。

  害怕的是,那男人會知道,他護不住老男人。

  還不如同歸於盡,一了百了。

  這樣,最起碼,老男人還是安全的。

  而他,已經死過一次了。

  他同老男人分手,分得難看些,也許對方再收到他不好的消息,就不會那麼難過了吧。

  第41章

  最近天氣變冷了,老男人有些咳嗽。

  他去醫院拿了藥,現在醫院看病很方便了,自助機子就能提號。

  他和弟弟最後一次通話在半年前,老男人一直沒捨得用卡里的錢,他還經常看新聞。

  生怕哪天就能在新聞上看到關於弟弟不好的消息。

  他時常從弟弟混身是血的噩夢中驚醒。

  老男人提著藥,慢吞吞地走在街上,然後猝不及防地,他被一輛電動車帶倒了。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只感覺胳膊一陣巨疼,老男人臉都白了。

  撞倒他的那個人一臉驚慌,是個學生,下車來扶他。

  老男人剛出醫院,又進醫院。

  這次還很慘烈,骨裂了。

  一聽那麼嚴重,學生白了臉,哪裡賠得起那麼大筆醫藥費。

  老男人看他臉色那麼難看,只好笑笑,說沒事,他不用賠錢。

  學生羞愧難當,送老男人回家後,還時常過來幫忙。

  老男人手臂受傷,行動不變,學生偶爾幫忙做做飯,飯都做了,老男人總不可能不留人來吃。

  然後日子一日日過,兩人漸漸變相熟起來了。

  他知道學生家裡也沒什麼人了,不由心生憐惜。

  加之學生又是與弟弟一般大的年紀,體型都差不多,老男人難免有些移情。

  學生第一次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帶過來,在客廳做作業的時候,老男人站在臥室門口,發愣。

  愣了許久,突然就落淚了。

  如果弟弟沒有出事,是不是現在坐在客廳里的,就是弟弟了。

  他也會煩惱地抓著頭髮,苦思冥想作業該如何做。

  老男人會去廚房下碗面,然後端到弟弟面前,用腦子的時候,最容易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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