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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發現有什麼問題,全場都安靜下來,等著宣判。
季導手被放下,「過。」
大家長呼一口氣。
北顧挑起眉毛,轉過身挨著吧檯做好。燈光、道具、和場記忙活一圈,第二條開始。
在吧檯後堪比壁花的酒保適時地開口:「識哥今天沒有公務?要不要喝點什麼?」
張識(北顧)抬了抬眼皮,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眼睛一轉,將椅子往吧檯前蹭了蹭。雙手交疊地落在吧檯上,下巴擱在手臂上。抬眼問:「哎?我說,你們這兒有沒有那種喝著很溫和,後勁兒稍微厲害一丟丟的那種果汁酒?」
酒保故意做了一個驚訝的眼神,似乎想笑他好端端的人民警察也有這樣不為人知的一面。
被這樣盯著,張識的臉上也有些掛不住,往後揚了揚脖子,極力挽尊:
「想什麼想什麼呢!我就是想壯壯膽,那什麼,今天可是個重要日子,不能慫!」
說完鬆了松領結。
安副導演看了眼小屏幕,手裡顛著小喇叭,向專心致志的季導遞了個眼神,示意這一分鏡頭可以結束了,是不是要喊停。結果季導只是伸出手制止了大家的收尾,表示繼續。
北顧內心猶豫了一秒,在劇本里這一幕已經算是結束了,但是季導沒有喊停,那就是要繼續演下去。
張識(北顧)雙手摩挲了一下酒杯。演酒保的演員不算個新手,很上道地繼續念台詞:「什麼重要的事啊?」
「今晚可事關我的終身大事。」張識向來不羈的臉上揚起一抹難得的小小的羞澀。
「今晚能見到大嫂?識哥這是要求婚?」酒保八卦地湊到前面。
「提前說好,一會兒見面不許喊大嫂,我家那位臉皮薄。」
「大嫂是什麼樣的人啊?識哥透露透露唄!」
「你大嫂……不對,小城啊……」
季導目不轉睛地看著小屏幕,時南不知何時也站到了他的身邊和他一起看。不過時南沒有看屏幕,時南緊緊盯著現場的人。
旁邊的一個工作人員眼疾手快地搬來了一把摺疊椅,讓時老師坐。時南回頭笑了笑,禮貌道謝,但是沒有坐下。
時南眼睛的顏色很深,尤其是在他認真看什麼的時候,你會感覺陷入一潭看不見底的深泉。此刻這雙眼睛就一瞬不瞬望著正半趴在吧檯上,嘴裡叼著一塊水果滔滔不絕的北顧。
不對,是張識。
張識眼睛亮晶晶的,講到傅城時整個人都在散發著一種名叫「戀愛」的光芒和被「愛情」腐蝕了的氣息。
演員演戲向來是有移情這種慣有手段,時南不動聲色地看著那個留著小鬍子「大男孩」露著小虎牙,嘴巴喋喋不休地講著劇本里的台詞,竟然感覺有點分裂。身體裡一部分屬於「傅城」的情緒在無限柔軟與甜蜜,另一部分屬於時南本身的則在抗拒拉扯。
是誰能讓北顧自然而然地產生這樣的喜悅和期盼?
北顧在想誰,現實中的美女?隱藏的女朋友?某個女神?暗戀的人?短短一分鐘,時大神的腦海里閃過好幾個和北顧有些緋聞的女明星,然後又自己默默掐滅這些猜想————他覺得這些女人乏善可陳,太平庸了。
時南真的猜錯了。
北顧哪個女的都沒想,他腦海里一邊回憶今早對時南的「驚鴻一瞥」,以及剛才拍照的場景,一邊就自動沉浸到了張識的感情中。原著當然也出了不少力,任誰看了好幾遍原著,也會滿腦子的「嚶嚶嚶嚶」愛情。
北顧將下巴擱在石制檯面上,回憶著初見三件套時南的場景,如果現實中真的有傅城那樣光風霽月的人物,那一定是非時南這樣莫屬了。
終於,季導喊了「卡!」。
片場瞬間都鬆懈下來。
季導把北顧叫到了身邊。
「小北,看這兒,就是這兒,一會兒補個手的特寫。還有這裡,一會兒5號機位注意下。4號機位的面部特寫可以換個角度,多拍兩組。你的站位變一下,也許能好點……」
北顧看著小屏幕里各個角度的自己,聽著季導溫和地指導,乖巧點頭。
「一會兒那個酒保,別一個勁兒擦酒杯,換點姿勢。2號機位,這裡有點擋。」
「總體來說很好!可以一條過!小北,表現不錯,繼續努力。來來來,各就各位!」
…………
之後又補了兩條,順利通過。
時南終於要上場了。
打板過後,傅城西裝革履地走進了酒吧,看著手裡的手機,確認著地址。張識趴在吧檯上盼星星盼月亮,眼巴巴把傅城盼到。
「這兒呢!這兒呢!」張識(北顧)嘴上招呼著,一條腿已先一步邁了出去。
將傅醫生拉到下面的卡座,服務生遞上了酒水單。
「喝點兒什麼,你點。」張識將酒水單推了過去。
傅城解開西裝外套的扣,坐了下來,看著遞到面前的酒水單,搖了搖頭,又抬起臉,目光直勾勾地望著面前坐姿不算板直的張識:「我不會點。來杯果汁吧。」
北顧發現看時南演戲和與時南對戲真的不同,這是一種他跑了四年劇組都沒有感受過的緊張和興奮。
但是興奮過頭了也會有問題,比如頭腦一片空白。
「卡。」
「北顧注意一點兒,剛才有點卡頓,再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