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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學校的領導找了他談話,在那領導來來去去絮絮叨叨地說了兩個多小時的話後,一直低著頭沈默的寧滔抬頭看了那個問他“決定以後怎麽辦?”的人,淡淡地說了句“那麽我休學吧,您看行嗎?”的話。

  那位一直翻來覆去暗言他們這樣的關係影響不好的學校領導有些尷尬地躲地直接看向他的寧滔,然後假裝仁慈和善地說:“學校尊重學生所做的任何決定……”

  後來寧滔就沒再去聽他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了,出了那個門就回去打了休學報告,算是體面地離開了學校。

  那其實也是他所想要的,他怕魯小森知道了真實原因,會想盡辦法逃獄去殺了學校所有的領導人。

  他就是信魯小森會幹得出來,所以,那一年每次見面讓魯小森對著他吐著唾沫星子罵他白痴蠢貨他都忍了下來。

  不讓念書就不讓念書了吧,反正這世上活路有得是,並一定非得靠讀書才能成行。

  魯小森進去後,寧滔自己並沒有動魯小森留給他的錢,他連一起肉都捨不得買給自己吃,省著每一分錢,一個子掰作兩分花。

  那一陣子,魯小森曾經順手在路邊救的那個孤寡老人也病得奄奄一息,這老人也沒什麽錢,更沒有一個親人,住在小巷子裡一間不大的房子裡等死,寧滔咬了咬牙,也就動用了點魯小森拿命換來的血汗錢把人送進了醫院。

  窮人是真的看不起病的,一天下來就得很多錢,一天住院的花費可能比普通人一個月掙的還要多。

  那老人在醫院熬了一個來月就死了,死之前覺得虧欠這不幸的孩子太多,硬是把那小房子過戶給了他。

  其實那房子當時不值什麽錢,當時賣了所得也不過是他所花的住院費的十分之一,不過後頭房地產興旺了後才值起了錢起來。

  不過對當時的寧滔來說,這老人是魯小森救過的,做人得有始有終,魯小森做了個那始,那他就來去做那個終。

  他其實也不是個多正直的人,也不古道熱腸,更不會對這看似不公的世道有什麽激憤。從小跟著祖母生活的他非常清楚這人間疾苦是個什麽味道,他從來就不是個天真的人,知道生存比什麽都重要。

  有時更知道有時人的命運就如螻蟻,有時候生活給的劫難只能迎頭痛擊,而當魯小森都要暫時離開自己後,他更是清楚明白地知道他會等這個人出來,而在之前他得先照顧好自己,而不是繼續成為在牢里的人的負擔,而是應該讓他安心地服完刑好好出來;而他救那個老人,僅僅只因為那個老人是魯小森幫過的,出發點一點也不高尚;而剩下的錢他更是一分錢都不會再浪費,因為那錢他是要留給魯小森用的。

  二十年啊二十年,總是顯得有一點笨的寧滔並沒有讓自己有空去想這個數字所代表的年月,他只是讓自己很快地投入了生活,去找份工作,就算跌倒受傷,也摸扒滾打著去努力適應沒人幫他一起生活的生活。

  也是那一年,他從一個有些依賴魯小森的人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地成為了一個為了生存什麽苦都吃得下的人,只是為了活下去,等魯小森出來,繼續過他們從前那樣兩個人在一起的生活。

  而為了等魯小森出來,寧滔覺得他什麽苦都吃得下去,而接下來的十來年,他也是那麽做的,也並不覺得這麽去做,有多麽困難。

  那時候他也並不知道,在牢里的魯小森,在被人挑畔的時候,每次都要在心裡默默狂念著他的名字,才沒有讓心口的野獸出籠傷人。

  第15章 (看過的重看下後面)

  五個月過去,在宋傑寧車禍進醫的時候,魯小森出來了。

  寧滔在他出來之前的那半個月,把家裡的邊邊角角都擦了個乾淨,再加上擔心宋傑寧,這段時間過得並不太好,接魯小森的那天,精神完全不濟,不像接家人回家的人。

  在回來的計程車上,直接在魯小森懷裡呼呼大睡了起來。

  魯小森在心裡罵罵咧咧那麽兩面三刀三句,卻不敢真正吵醒他,到了家裡,把錢扔給司機,都懶得要零錢,抱著人就下車。

  回到家的那刻,魯小森都沒讓自己多看他們的家。

  只瞄了一眼,他就沒敢看了。

  一切跟他離開的那天無二。

  連那天他走的時候,連隨意扔在鞋櫃旁邊的那雙老舊拖鞋也乾乾淨淨地在那個原來的位置,十一二年的光景過去,那雙舊鞋在如舊的光線顯得卻絲毫不突兀……那一看就如當初他走的那天的情景的一切看得細了,他怕忍不住淚流。

  他是誰?魯小森啊……

  流血不流淚的魯小森。

  只是把寧滔放回他們那張老床上時,魯小森跪在床前看著瘦得不成人樣,皮膚粗糙得不的寧滔,莫名地還是掉了兩滴淚出來。

  寧滔吃了多少苦,他不敢細問。

  但就算不細問,他也知道,這個人已經為自己付出了他所有的一切,當初簡簡單單一句在一起的諾言,他們所付出的,都是他們相互之間的一切,沒有太過於明明白白的話語,但誰都沒保留一分。

  整整十一年半過去,他們還是在一起。

  沒有欣喜若狂,但卻明白,往後的一生,再艱難,也要相扶相持走下去。

  人生可以像不歇停的狂風浪驟那樣猛烈拍打他們的處境,但沖不散他們要一起走下去的念頭。

  有些人,是註定,老無齒,生無息,都要在一起的。

  寧滔睡了一覺起來,魯小森正在看那台老式電視機,眯著眼睛看著電視節目豎著耳朵聽聲音的模樣就像只在野叢中觀察獵物的野獸一般的評估樣。

  寧滔瞄了一眼,看是新聞,不感興趣地撇過眼,去了廚房做飯。

  把飯菜做好,沒讓魯小森先吃,拉著魯小森拜過他祖母,託過列祖列宗保佑魯小森後,然後又逼著魯小森跳過火盆,拿了橄欖煮的水讓他洗了個澡,按習俗去盡了晦氣,才讓他吃飯。

  魯小森狼吞虎咽的時候,魯老太太打電話來了,問他:“到家了?”

  “嗯。”寧滔嗯了一聲,把手機放桌上,放擴音,好兩手把魯小森吃的魚的骨頭剔出來。

  “那我和他爸哪時候可以來看他?”魯老太太在那邊急問。

  “哦。”寧滔遲頓地應著,顯得並不專心,剔好手中的一塊魚肉放到魯小森碗裡,又夾了一隻蟹才慢慢地回了老太太,“您要是明天空,我帶他過來。”

  “有空有空有空有空……”老太太在那邊應個不停,那焦急的聲音透過手機在房子裡響了個遍徹。

  “哦,那我明天帶他過來。”把蟹肉挑出來,沾上蒜蓉,餵進了魯小森的嘴裡,寧滔回了話。

  “好,好,好……”一連應了幾個好,老太太激動得聲音都顫抖。

  魯小森撇了撇嘴,覺得這聲音太影響他們吃飯了,想要拿過手機把電話給關了。

  寧滔漫不經心地瞥了他一眼,阻止了他的動作,拿起手機,跟老太太說:“明天要來的時候再給您電話。”

  說完再見,他就掛了電話,又去撈魯小森愛吃的魚肉挑刺。

  魯小森吃著碗裡的,嘗著寧滔餵他的,嘴裡挑空地問:“我為什麽要去見她?”

  他父母早就跟他斷絕關係了,要說有關係還是有點關係的,要說沒關係,也是說得這去的。

  見與不見其實都無所謂得很。

  他問寧滔,也是讓寧滔說說他為什麽得去。

  如果有去的原因,那他也肯定是要去的。

  “因為她想見你。”

  魯小森聽了都懶得抬眼。

  “而我會帶你去。”

  寧滔這句話面無表情地說完,魯小森揚了下眉,也沒說什麽,繼續埋頭大吃。

  第二天要去見魯家那對年邁的老人,寧滔被魯小森操了一夜就算手軟腳軟腰酸背疼也還是爬了起來,伺候魯小森洗了澡,又看著他穿好他準備的衣服,仔細看了一會魯小森才去廚房做他們的早飯。

  魯小森很不耐煩得很,本來他們倆人應該抱著好好睡他媽的好幾個幾天幾夜,那些總是礙他的事的老東西又再一次要插手他的生活的事真是讓他厭煩的很,他不討厭他們,但覺得他們這些反反覆覆的他確實很不喜歡。

  他們總是對他跟寧滔的生活指手劃腳,沒想到多年後又換了另一種方式也如此,他本不想計較,但影響了他的生活他確實不高興。

  但這些他都忍了下來,寧滔說要帶他去那就讓他帶他去,按寧滔說的辦。

  怎麽說,這世道變得有點快,他拿不準寧滔是怎麽打算的,怕做了啥事惹了寧滔生氣──這人有時候跟女人一樣愛生悶氣,生氣了也不跟他說,就自己在那皺著眉頭一宿一宿地想,完全不搭理他。

  換以前,魯小森懶得理會寧滔一時半會的想什麽,但現在寧滔比當年的時候還瘦,臉色還不好,他不得不去配合下寧滔,不讓寧滔為他操太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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