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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那時渡聞還不是這個姓氏,而是姓燕,朔方城天賦最高的小公子,笑起來特可人疼。

  老城主最喜歡他,自他五歲起便逐步要將他培養成繼承人,但朔方城有條禁令,占卦必須心無塵埃,情字最擾心,繼任城主的人萬不可動心。

  因著這事,老城主明里暗裡隔去了他和姑娘家接觸,以為如此便可萬事無憂,不曾想出了越滄這一變數。

  二人自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動心是理所當然的事,老城主在世的時候還瞞著,等到老城主過世,也就是八年前,一封信被遞到了長老府,便再也瞞不住了。

  長老府震怒,覺著渡聞辜負了老城主的期望和朔方城的責任,他們不能拿渡聞如何,便將他關入勾陳塔最外層,又著手將越滄驅出城。

  渡聞著急卻出不去,最後被逼狠了,咬牙進了勾陳塔試煉結界,還是少年年歲,哪裡經得住其中詭譎,強撐著在當日傍晚渾身狼狽出了塔,固執將越滄留下,長老府無奈,緊接著發現渡聞在勾陳塔里沾上咒術,命里多了劫數。

  生死劫,劫數來臨之前會有血症,直到最後時候。

  萬事說因果,渡聞的劫和咒明面上是為越滄,其實是因長老府而起。

  而渡聞和越滄知道劫數後沉默了一晚,隔日,長老府再過去,發現二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勾陳令早已認主,也跟了去。

  三日後,大公子燕回繼位,再後來一過許多年,從前驚才絕艷的小公子,便漸漸被人淡忘了。

  “是我們這些老東西對不起他。”

  大長老眼眶紅了,“他如今成這樣,想來是劫數到了,生死劫,過則生,不過則死,命里難避,我就怕……”

  之後的話太晦氣,他沒說,顫顫巍巍抹眼角。

  祁昭心沉的很,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話,沉默著偏頭看向床榻,小神棍還在睡著,呼吸很輕,胸口起伏的弧度也很弱。

  背後幾人也隨著看過去,不知是不是因為眾人眼神太過沉,沉到刺人,半刻種後,床榻上昏睡著的人突然輕輕咳了一聲,越滄一震,猛地握緊他的手。

  渡聞睫毛顫了顫,而後緩緩睜開了眼。

  第94章 第94次不正經

  越滄是最先注意到小神棍醒來的。

  他忍不住將渡聞的手握得更緊了些:“醒了。”

  小神棍茫然了一瞬, 迷迷糊糊環視一圈後終於恢復清醒, 點頭:“我,咳。”

  嗓音沙啞, 說話都有些艱難, 越滄扶他坐起來靠在床頭,祁昭急忙倒了杯水遞過去, 越滄接過來小心餵給渡聞,小神棍喝了幾口,等到嗓子沒那麼乾澀,眼睛彎成月牙兒的弧度:“我沒事,你們都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眾人沉默看著他。

  小神棍又一笑,將目光停在了站在眾人背後的大長老身上:“大爺爺, 您怎麼了?”

  大長老眼眶還紅著,看著他笑,眼睛忍不住濕潤起來。

  他狼狽的擦了擦眼眶, 也笑:“沒什麼, 就是你回來了,我高興,高興……”

  渡聞笑著:“這不是好事麼,不用紅眼睛,祁昭昭, 你們也真是,讓老人家這麼累著像話麼,快送爺爺回去休息吧。”

  他話說的軟, 但言下之意卻算是在趕人,大長老聽的說來,手突然就頹然垂了下去,嘴唇顫了數次,那句到了喉嚨間的‘你是不是還在怨我們’到底是沒出口,勉強說了聲你也好好歇著,倉皇出了門。

  他走後,屋子裡便沒了說話的人,都只靜靜渡聞,渡聞垂眼避開他們的目光,許久,再次出了聲:“你們也先出去一下可以麼,我有話想對祁昭說。”

  越滄手指一頓,什麼都沒說,將被子給他掖了掖,起身走了出去,謝慎偏頭看祁昭,見祁昭對他點頭後,也和秦戮幾人隨著出門,順帶著將門掩上了。

  屋子裡重新歸於沉寂。

  祁昭上前一步,在床榻邊上坐下:“你怎麼回來了?”

  小神棍低著頭,良久,才低聲開了口:“……知道你要來朔方城時,我為你占了卦,卻什麼都沒占到,那時候我就知道,我的劫數到了。”

  祁昭心頭一跳,他知道,占卦占不出來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他的卦與渡聞本身有關。

  “……我是不是害了你?”

  “怎麼會?”渡聞笑了,“一切都是定數,遲早的事罷了……當時我也是糊塗了,以為你只要不去朔方城,我便能逃過一劫,但我卻忘了,我的身子從去年冬天時便開始垮了,逃不開的。”

  渡聞想起了他從前看到了捲軸,捲軸上渡聞沒了雙眼,氣息微弱躺在血泊里,越滄半跪在他身前,胸口被一柄長劍穿心而過。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劫數?

  見祁昭雙目無神,渡聞以為他還是想不開,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安撫道:“其實也好,比起之前總是提心弔膽或者,劫數到了也好,過了是歡喜,不過也是解脫。不過我離開了八年,如今突然回來難免有些無所適從,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三位爺爺。”

  “你恨他們?”

  “我也不知道。”小神棍搖頭,目光茫然,“說恨,他們除了那件事,對我極好,其實我沒立場怨恨他們,但說不恨……祁昭,我沒辦法,若不是當年長老府那般作為,我不必過得這麼狼狽。”

  渡聞垂眼:“他們把我一生給毀了。”

  祁昭沉默半晌,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無論如何,只要你願意就好,我都是向著你的。”

  “好。”渡聞眯眼笑起來,擺了擺手,“好了好了,說這些做什麼,其實我想和你說一些這次燕回隕落的事……我懷疑他根本沒死。”

  燕回是渡聞的兄長,小神棍重情,按理說不會這麼淡漠的說他,祁昭一聽就知道這背後還有事:“嗯?”

  “他這人自小城府深,心思也重,當年寫信告知長老府我與越滄在一起的人就是他,其實有件事我沒給長老說過,那時從勾陳塔出來,我雖然筋疲力盡,但根本沒中咒術,是他在外面等著,逼我將勾陳令給他,我不願,他便把我推到了暗坑下,之後我便有了生死劫。”

  “……”

  “你知道我當年心情麼,父親離世,敬重的爺爺逼我,我唯一的血親也想置我於死地,也是心灰意冷,就和越滄一起去了荒蕪之城,我走後燕回繼位,但他沒有勾陳令,根本撐不起城池結界供養,再加著占卦一事和那日不夜說的話——”

  渡聞頓了頓,再次開口:“祁昭昭,我猜他其實是假死,為的是騙我現身奪走勾陳令,順便將我徹底除去……你信我麼?”

  祁昭突然想到了那日跟在辛夷身後的人,難不成那就是燕回?

  他越想越覺得就是如此,抬頭看了看渡聞的眼睛,呼吸一窒,下意識問:“渡聞,你的眼睛,是不是和勾陳令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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