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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昭聽著,也覺得自己最近似乎確實對它差了點,剛想著要不要過去安慰一下,就聽著門上的藤木鈴鐺響了起來,隨即有清朗的聲音傳了進來:“祁先生。”
這聲音祁昭是熟悉的,轉過身去,“你們怎麼有空過來?”
來的人是秦初和戚譽,秦初手裡提著一個木盒,先是放到了祁昭眼前,而後指了指外面的藤木牌,“這個,我們想來試一試。”
他接著說,“承蒙先生援手,戚譽血脈才能修復,如今靈力恢復了七八成,原本是想要出城去的,走前來與先生告別,正巧看著外面的牌子,戚譽從前是七階修士,現在實力應當在五階後期左右,基本護得住的。”
戚譽在邊上點頭,“先生放心就是。”
祁昭有點窘迫,“我來晚景城沒多久,手裡沒有什麼錢,七階修士恐怕是……”
後面的雇不起三字還未說過口,秦初先笑了,“先生救戚譽一命,我與他自然也願以命相還,到時我在外面擺個攤子繼續賣筆墨紙硯,還與從前一樣,先生就莫要想別的了。”
祁昭還是覺著有點不妥當,“這樣不太好,總不能讓你們白做。”
“一命之恩,還不起的是我們,怎麼會是白做。”
秦初目光很堅定,祁昭看著,也知道說其他也沒用了,只好點了點頭,把靈植店的鑰匙給了他,說了說糙木們的大致習性,又遞過去一本《糙木圖鑑》,秦初抱著書認真點頭,“我會好好記著的。”
祁昭笑了笑,“之後就麻煩你們了。”
這事定下,祁昭後面還要準備些東西,便與他們告別,帶著龍牙糙和青藤葉出了灑金街,他先去了植木堂一趟,把龍牙糙交給魏老,之後才抱著青藤葉回了城主府。
謝慎看見青藤葉,眼神暗了暗,“我也是能陪你進試煉的。”
“別鬧。”祁昭把青藤葉放好,“此去鳳凰城不知要經受什麼,你把騰蛇神木分出來,神魂就分了一半,出事了怎麼辦?我帶著阿藤就可以,你記著顧好自己。”
謝慎也就是潛意識裡的占有欲作祟,孰輕孰重還是分得清楚的,再加著他也清楚試煉與之前的秘境不同,點到為止不傷及性命,便低低嗯了一聲。
青藤葉探出葉子在碰了碰他,“城主城主你放心,我會照顧好昭昭的!”
謝慎眼神緩和下來,輕聲笑了笑,偏頭看向祁昭,“好了,去吃點東西吧。”
祁昭點了點頭:“走吧。”
……
浮生界9527年。
九月初七。
清晨,祁昭同謝慎出門,與魏老和聶一在城門處碰了面,渡聞也來了,小神棍抱著龜殼很不滿的看著祁昭,“要不是我昨晚遇見了魏老,都不知道你要走!而且靈植店我也能幫你照看,你何必還找旁人。”
祁昭一笑,“我昨日去尋你,你和越滄正好出去了,就沒碰見,記得好好的,嗯?”
“……你別轉移話題。”渡聞說,語氣隨著軟了下來,“我昨晚給你占了卦,怕寫信給你你又忘了看,就過來了,卦文是暗象旁生,否極泰來,上卦,你仔細思量。”
暗象旁生,否極泰來。
祁昭將這八字在心裡重複了幾句,認真道:“我記下了。”
“記下就好,可別忘了啊。”
祁昭嗯了一聲,朝他揮了揮手,轉過身去。
魏老此行帶了龍牙糙,祁昭這邊有青藤葉和檮杌神木,謝城主是個愛吃醋的,便將兩株糙木都送到了魏老和聶一那邊,自己牽著祁昭的手上了後面的馬車。
五日後,鳳凰城到了。
鳳凰城是浮生第二城,城門赤紅,上覆鳳凰圖騰,從半空俯瞰而下時,城池輪廓仿佛一隻展翅欲飛的鳳凰,而鳳凰的左右眼,分別是鳳凰祠和城主府。
聶一下了馬車,引著他們去了書房,其餘八衛早在裡面候著,藤木門一開一合,聶一先開了口:“我不在的這段時日,城裡如何?”
聶二凝重道:“城主失蹤這件事,被長老府發現了,如今他們已經在正堂等著了。”
聶一皺眉,剩餘的人還未說話,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了,一人面無表情站在那邊,聲音平成一條線,“長老請諸位過去。”
他們進來不久,長老那邊就已經收到了消息,明顯是在城主府內設了眼線。
祁昭想起聶一之前說的鳳凰城城內複雜的話,現在也明白了,悄悄靠近謝慎,“我總覺著,這事不大好做。”
話音落下,就感覺到門邊一道冰冷的眼神瞥了過來,如芒刺骨。
見他如此,旁邊謝慎的眼神也冷了下來,衣袖一拂,那邊站著的人悶哼一聲,方才冰冷的視線立即不見了,說話也客氣了不少,躬身道:“謝城主,聶大人,長老有請。”
謝慎淡淡嗯了一聲,和祁昭先走了出去,背後鳳凰八衛對視一眼,穩穩跟了上去。
城主府正堂。
四處金木為壁,奢華至極,角落裡放著鎏金香爐,燃著龍涎香。
五位老人端莊坐在上方,看著謝慎幾人進來,眼神淡淡的,什麼動作也沒有。
他們不說話,謝慎也沒言語,不緊不慢在邊上坐下,從始至終都沒朝上看一眼,這麼對峙了許久,上方的人還是沒能沉住氣,沉聲道:“謝城主,鳳凰城的事,你插手恐怕不好吧?”
邊上聶一開了口:“大長老,鳳凰令如今在謝城主手中,那麼在城主回來之前,他有權代掌城內一切事物。”
老者怒目,“這裡哪裡輪得到你說話?鳳凰令是我鳳凰城所有,你卻將它給了一個外人,我倒是想問問,你是什麼居心?!”
聶一抿唇,沒再說話,見他退卻,老者邊上的人也陸續開了口,說的話大抵一個意思,就是說鳳凰九衛居心不良,謝慎應當將鳳凰令交出來,莫要插手鳳凰城一事。
祁昭之前只見過晚景城的長老,以為所有的長老都是同他們一般平和的,但鳳凰城這五位未免有倚老賣老之嫌,而且,祁昭總覺著他們根本不在乎聶槃是死是活,只想把鳳凰城權力攢在自己手中。
上方的人一直在說,卻始終沒有得到謝慎的應聲,慢慢也覺著無趣,就停了下來。等到四周完全沒了聲響,謝慎抬頭,聲音平淡,“說完了?”
最開始說話的老者語氣沉了下去,“謝慎,七城之間彼此互不干擾,你莫要犯忌諱,鳳凰城的事,就算是沒了聶槃,也輪不到……謝慎,你做什麼?!”
最後四個字又驚又怒,還帶著竭力掩藏的驚慌,他瞳孔微縮,死死看著抵在眼前的劍,劍的另一端,謝慎握著劍柄,細小的藤蔓悄悄覆於其上。
邊上四人也站了起來,“謝城主,你這是何意?”
謝慎面無表情看著他,被劍抵著的人咬牙,卻沒說話,他旁邊的人見謝慎不肯把劍放下,剛要開口,謝慎不耐抬手,手裡的劍不由分說便朝著他揮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