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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謝靈涯很快想到,青丘市生活著一些少數民族,有些本省的節目也介紹過,這些少數民族在很久以前,有樹葬的傳統。也就是在亡者死後,裹好後懸掛在樹上,任由風化,而非土葬。

  “不好意思,驚擾亡魂了……”謝靈涯默念一聲,這樹葬後起屍的毗陀羅鬼與土葬的好似也沒什麼不同,只是出場方式看上去會更驚悚一些。

  謝靈涯日前才領悟了新術法,他沉思片刻,一整神情,呵斥柳靈童和乖龍不許再吵,就地盤膝而坐,手捏法訣,專心念道:“火熱風蒸,四景開明。吾奉真神,役使萬靈。九天敕命,速即顯形!”

  不遠處的樓上,付知業用力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他很懷疑自己所看到的景象。

  單是自家的樹里冒出白骨,就讓他驚恐萬分了,眼前這一幕,簡直顛覆了他的三觀,令他懷疑自己還在夢中。

  付知業家附近可沒有桃樹,只見謝靈涯身側,嫩芽拔地而起,轉瞬之間便長成小木,抽枝生葉,變高變粗,倏然間,開出一樹桃花!

  東風吹,桃花飄,點點落紅卻如利刃,席捲了白骨。

  大片的桃花四散開來,令付知業看到了風的形狀,它們裹著桃花向樓上也飄來——

  粉色的花瓣貼在白生生的骨頭上,毗陀羅鬼沾上桃花,身形委頓,向前匍匐在地,失去了行動的力量。

  屍陀林內的鬼氣也被桃花驅散一空,正是此時,東方一縷晨光衝破黑暗,清晨來臨了。

  陽光灑在付知業臉上的一剎那,花與樹與白骨,都如同海市蜃樓一般,逐漸變得透明,消失不見。

  如果不是鼻間殘留著的淡淡甜香,付知業幾乎以為這只是一場詭異而綺麗的夢!

  謝靈涯扶著地搖搖晃晃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坐麻了的腿,在晨光中往回走,身形鍍上了一層金邊。

  半晌,付知業才回過神來,即便這些是什麼障眼法,也足夠他這個觀眾驚嘆了。每每看到古人書籍上,描寫什麼執杖成林的術法,至多覺得想像力豐富,此時此刻才徹底嘆服。

  ……

  謝靈涯手裡拎著一條暈過去的蛇,剛才那會兒,有一隻毗陀羅鬼倒下正好砸在他身上,這膽小蛇就一軟,後來他從胸口掏出來一看才發現已經暈過去了。

  謝靈涯黑著臉走過去,還看到牛師傅趴在地上抽抽,背上扎了幾顆仙人球,“叫救護車……”

  謝靈涯對他翻了個白眼走開了。

  付知業等人也下來了,也是走近了才發現,謝靈涯手上居然還有一條蛇,此前他們誰也沒發現過。

  “這個怎麼處理啊?要燒了嗎?”付知業還以為這也是什麼邪物。

  “沒事,這個是我養的。”謝靈涯說道。

  付知業雖然覺得養蛇有點陰森,但經由剛才那一幕,他還是保持了尊重,“原來是你養的,剛才太拼命脫力了嗎?要不要找些吃的來?”

  “沒事,休息一下就行。”謝靈涯也不好意思說這蛇什麼都沒做,就嚇暈過去了,自己拿了個杯子過來,把乖龍捲著放進去,倒了一點水。

  謝靈涯再次對眾人道歉,“之前追查邪道時,好像殘留了一些餘孽,盯上我了,各位不好意思啊,對不起。”

  “沒事,反正我們也沒傷到。”包汶珊爽朗地道,“倒是見識你的法術,非常有眼福了。”

  大家是不同的體系,謝靈涯他們沒見過薩滿跳神,薩滿也沒見過道士的敕令木靈,但薩滿相信萬物有靈,因此對這樣的法術很是推崇,對謝靈涯又多了幾分欣賞。

  這都天亮,謝靈涯一時也睡不著了,付知業忙著把牛師傅送醫院去,安置他父親休息,收拾家裡破了的窗戶,謝靈涯這邊也聯繫了省道協,說明懷疑紅陽道確實有餘孽,還逃竄到鵲山來,意圖對他打擊報復。

  省道協也挺重視的,立刻表示會查一查。

  _

  轉眼到了第二天晚上,謝靈涯要付知業準備的東西也都齊全了,而包家姐弟的叔公因為距離實在太遠,未能趕過來。

  他們倆心裡都覺得,依照昨晚謝靈涯的表現,恐怕這單生意是要謝靈涯做成了。

  只不過出於對主顧的尊重,他們也沒立刻收拾東西離開,加上和謝靈涯也算投緣,留下來旁觀了謝靈涯給付父治病。

  挑生蠱從下發,也就是肚子痛——有的挑生毒是胸口痛,則需要用鬱金七兩,明鞏三兩,研磨成末,熱水送服。

  付父喝下藥水沒多久,初時無感,甚至肚子更加痛了,枯瘦的身體在床上翻來覆去,發出痛苦的叫聲,隱隱帶著雞鳴。

  付知業心疼,抱著父親的肩膀,“爸!你沒事吧?”

  付父想掙扎,卻因為久病體虛,無法掙開,最後喉嚨中發出咕嚕聲,似是反胃。

  謝靈涯端著一個臉盆,叫付知業讓開。

  付知業將將讓開,付父就往前一撲,埋頭在臉盆中狂嘔起來。起初吐的都是一些酸水,到後頭,他喉嚨中發出嗬嗬的聲音,大叫一聲,便噗突一下,吐出一物,砸在臉盆中。

  付知業在旁邊只看得到盆里多了幾絲血,緊張地扶起父親,付父起來了,才露出盆中之物,竟然是一個比成人巴掌還大的肉團,約莫也有些彈性,否則也不知道付父是如何吐出這麼大的東西。

  饒是如此,那上面也沾了些血,肉團團血糊糊,看上去極為噁心,付知業正嫌棄著,就看肉團彈動了一下,嚇得往後大退一步,跌坐在床上。

  包家姐弟和小量、郭星卻有些興奮,他們知道這東西肯定無害了,反而很感興趣地盯著看。

  謝靈涯把臉盆放在地上,向包汶珊借來她的短劍,從肉團上方剖開,只見那裡面還有一個血糊糊的生物,有頭有尾,看上去就像個雞雛,腦袋上的雞冠都清晰可見了,眼睛處也隱隱有些黑色,被肉膜覆蓋著。

  付知業想到謝靈涯說過,這雞要是完全長成了,他父親就藥石罔救,死後魂魄還要被蠱師驅使,頓時又是噁心又是後怕。再晚上一些,這雞雛怕是眼睛都要睜開了!

  付父吐出蠱毒之後,倒是不再肚痛了,但身體還很弱,奄奄一息地看了眼未成形的雞雛,恐懼地道:“就是它……在我肚子裡動。”

  他聲音干啞無力,底氣全無。

  付知業眼眶一熱,“唉……”

  “令尊被蠱毒折磨許久,身體被毀損,我要的其他藥材,就是給他調養的。”謝靈涯說道。他讓付知業找的藥材,不止是那兩樣,剩下的都是用來給病人調養身體。

  挑生蠱,或者其他很多惡蠱,尤其到了後期,和驅蠱一樣重要的,就是病人的恢復,蠱毒太傷身了,不好好調理,就算驅了蠱,壽命也會大減。

  付知業喜出望外,連連應了。

  謝靈涯熱了一杯黃酒——老方子裡都是註明要用無灰酒,但無灰酒其實就是指不加石灰的酒,古人在酒里加上石灰是為了防止酒酸。現代自然沒有這些顧慮,直接用黃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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