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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房東南角的地面上畫著稀奇古怪的陣法圖形,那個,應該是自己。七歲的模樣。蘇御安下意識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又恢復了二十幾歲的模樣。蘇御安被變來變去的情況搞的糊裡糊塗,然而這顯然並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七歲的自己站在圖形中,神情陰冷,小小的漂亮的臉蛋上沾了幾滴血,格外刺眼。還不如饅頭大的小拳頭深深刺入了父親的胸口。

  身後傳來書櫃轟然倒塌的聲音,還沒等蘇御安回過頭,渾身是血的白頡猛地撲到圖形邊上死死抓著小御安的手臂,“大安,看清楚!他是你爸爸,乖,快放手。”

  小御安似乎聽見了白頡的話,收回了手。但是,隨著他短小手臂的抽出,父親的胸口豁然被開了一個大洞。父親捂著胸口倒在白頡懷裡,居然還有幾口氣。他抓著白頡的手,“快,還差最後一步。叫,美,美華過來。”

  “老公!”抱著御信的范美華跑了進來。跪在蘇臣的身邊。

  是媽媽!蘇御安的心疼的無以復加,想伸手卻極度膽怯。蘇臣苦笑著摸上妻子的臉,“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一生。”

  “為了大安,我們的兒子。”說著,范美華把懷裡已經昏過去的御信教給了白頡,“小劼,活下去。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兩個孩子就交給你了。”

  “不行!”白頡吼叫著,“一定還有辦法。別急著死。我,我去找兩個殺人犯代替你們。”

  “別傻。”蘇臣拍拍白頡的手,“只有至親的血肉靈骨才可以。”

  什麼意思?什麼叫“只有至親的血肉靈骨”才可以?父親和母親當年到底幹了什麼?

  “本王說過,他們為了封印你體內屬於我的法力動用了禁術。”鬼王的聲音再度侵入蘇御安的腦海,“仔細看著,你的母親準備進去了。”

  蘇御安害怕了,他的腳步下意識地後退。忽然,身體變得僵硬,鬼王控制了他的行動力。他只能看著母親扶著父親一同進入那個古怪的陣法圖形里。父親和母親張開雙臂形成一個圓圈。母親勉強地對他笑著,“來寶貝兒,到媽媽爸爸懷裡來。”

  不要去!不要去!不能開口說話的蘇御安在心中吶喊。

  “來吧大安。”蘇臣有氣無力地說,“爸爸給你講故事,那個小王子和麻雀的故事我們還講完是不是。來吧,到爸爸懷裡來。”

  不要去!不要去!

  小御安慢慢走向父母,眼裡突然暴漲的殺意讓蘇御安心驚肉跳。當小御安撕裂了母親的身體,他緊緊地閉上了眼睛。耳朵里是白頡驚恐的痛罵聲,是父親拼了最後一口氣的頌咒聲。蘇御安再也堅持不住,幾乎崩潰的時候身體居然恢復了直覺,只是他沒有勇氣睜開眼睛,他當了逃兵,閉著眼睛轉身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迎面而來的和風帶著陣陣青草香氣,蘇御安乍一聞到這味道又是一怔。睜開眼,才看到自己並不是在大火中,而是站在樓後那個老舊的街道。這一回是什麼?蘇御安氣喘吁吁,瞠目結舌,湧出來的淚水模糊了視線,他狠狠摸了一把臉。才看清不遠處的街道中間,站著幾個小孩子,正快樂說著:“跳竹馬,砍大刀,你的竹馬讓我挑。”

  當年的孩子們!蘇御安混亂的腦子第一個反應就是去看馬路對面。楊小勇曾經說過,那時候有個奇怪的叔叔。他看到了,真的看到了。但是那根本不是什麼“叔叔”!一團黑色的霧,漂浮在兩個孩子的身後。那是楊小勇和季薇薇沒錯。那麼,那團黑影……

  鬼王役使!

  當年是鬼王役使利用自己引來了死亡。瞬時,蘇御安想殺人。他像離弦的箭朝著馬隊對面沖了過去,那團黑霧沒有逃跑的意思,繼續漂浮在孩子的身後。蘇御安抓住它了,冰冷的帶著刺骨的寒意從手心傳來,一直冷到了心裡。

  跳竹馬,砍大刀,你的竹馬讓我挑。

  你挑誰?

  你挑誰?

  一陣急促刺耳的車輪聲從路口那邊傳來,蘇御安驚恐地回頭……

  車輪,孩子,血肉在他眼前划過,墜落,染紅了凹凸不平的地面,一片又一片的鮮紅。

  為什麼,會這樣?

  蘇御安瞪著眼睛看著方才還活蹦亂跳的孩子們已經變得支離破碎,腦中一片空白,只有嗡嗡聲幾乎要把腦子爆開!

  “看到了?”鬼王還頂著蘇臣的臉,笑眯眯地走到蘇御安的面前。

  神智恍惚了一下,待蘇御安回了神,才發現自己還在跟弟弟的臥室里。仿佛方才那一切都是幻影。鬼王依舊斯文儒雅,依舊站在他面前露出惡魔一般的微笑。

  “鬼王,你個雜碎!”蘇御安怒吼著痛罵。

  鬼王突然伸出手按在蘇御安的額頭上。蘇御安只覺得心裡的一團火氣頓時消失不見,只有少許的不甘還在心裡攪擾。他驚訝地看著鬼王。鬼王只是笑笑,“我可以操縱你的一切。你的身體,你的情緒,你的感情。”

  這不合理!蘇御安覺得自己現在應該氣憤的想要活剮了鬼王才對,但是現在,他真的沒有這個想法。只有厭惡,緊張和驚訝。他看過了自己親手在父親胸口開了一個洞;看到自己的手撕裂了母親的身體;看見了孩子們被碾在車輪下!這一切都該讓他憤怒的想要殺了鬼王!可偏偏他沒有這個想法,明明該有的!

  “剛才,你給我看的那些都是假的,對不對?”蘇御安試著問。

  “你自己去分辨。”

  “我不明白。”蘇御安在短時間內經歷了太多,現在的他混亂不堪。使勁揉了揉的腦袋,試問,“為什麼帶我進夢境?”

  “不為什麼。”鬼王背著手走到窗前,看著外面虛偽的一切,“因為白頡太敏銳,現在本王還不想跟他對持。”

  忽然間,蘇御安覺得鬼王似乎有些忌憚自家白爸。他進一步試探,“我就不信沒人製得了你。”

  鬼王瞬間沉默,轉而哈哈大笑起來,似乎蘇御安說了極為可樂的事情。他笑的流出了眼淚,轉身看著蘇御安,“大安,你真是讓本王覺得有趣。你覺得陰陽兩界誰能治得了本王?莫要指望那鬼帥,本王與他井水不犯河水,但若真要說個高低,他鬼帥也曾是本王的手下敗將。”

  蘇御安冷眼看著鬼王,並未把他的傲慢放在眼裡。鬼王顯然有些不滿,臉上的笑陰冷了幾分,眨眼間靠的很近,呼吸相抵。蘇御安想要後退身體卻動彈不得,他知道,鬼王又在他身上動了手腳。蘇御安不甘心被鬼王玩弄於掌心。他開始挑釁,“你也就只能在夢裡跟我磨磨嘴皮子,你沒辦法離開我的身體。我就像一把鎖,鎖著你。有本事你出去啊,你出去跟我們打。”

  “現在還不是時候。”鬼王的聲音低沉溫柔,像是情人間的呢喃,“本王的意識還沒有回來,所以,你還有些時間跟御信纏綿。”

  “你確定意識什麼的能回來?”說完,蘇御安做了一個誇張的瞭然的表情,“你現在沒有意識,這麼說,站在我面前的鬼王是個,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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