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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海不知道那個鈴鐺到底是什麼。聽到屋子裡的羅兵耀嘀嘀咕咕不知道念叨著什麼,就估摸著那玩意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否則,御信也不會這樣落荒而逃。看著跑在前面的御信緊緊抓著自己的手,殷海忽然覺得,就算死在這裡也無所謂了。

  倆個人死在一起,也是種幸福。

  這念頭才剛剛在腦子裡閃過,殷海忽覺手腕上一輕。前一秒還在眼前的蘇御信竟然不見了!他驚愕地看著昏暗的前方,毫無變化,仿佛蘇御信壓根沒出現過似的;再看看左右兩邊,仍舊是進來時那樣;最後回了頭,刺眼的燈光讓殷海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再睜開,他更加疑惑不解。不禁納悶,怎麼羅兵耀也不見了?

  “殷海……殷海……殷海……”忽然從背後傳來一聲聲呼喚。女人的聲音,好像是快死掉的女人的聲音,在叫他的名字。殷海猛地回頭,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走廊里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了變化,原本昏暗的光線變成了淡淡的青色。幾縷從破窗外映射到地面的光影,就像是一把把鉤子,正對著他。殷海驚恐地咽了口唾沫,試著低聲呼喚蘇御信的名字。聲音很快被詭異的空間吸了進去,連個回聲都沒有。只有那女人的叫聲不斷傳了過來。殷海也不知道是怎的了,有一種想要靠近那個聲音的欲望,想看看那個女人究竟是誰。

  在殷海邁出第一步的時候,走廊盡頭的聲音變了調兒。顫顫悠悠的,緩而不斷。活像深更半夜樹叢里的老貓叫秧子。

  殷海……殷海……殷海……

  殷海的腳步聲在走廊里迴蕩起來,咔噠、咔噠。那聲音叫一聲,他就會走一步,緩慢的且不停歇。很慢很慢才走到走廊中間。整個走廊里青色的光線愈發的濃重起來,把殷海的臉色也變得青噓噓的。走廊兩邊的牆壁和房門漸漸凝聚了不少青色斑痕,這些斑痕開始變化扭曲成一張張詭異的人臉。麻木的、竊笑的、猙獰的、貪婪的……人臉的眼睛都沒有黑色的瞳孔,就像在青噓噓的臉上挖出了兩個洞。這些“洞”死死地盯著殷海,並隨著他慢慢地朝著走廊深處移動。

  人臉越積越多,它們相互擠壓著,爭先搶後等著看殷海怎麼個死法。

  “他到底怎麼了?”幫忙把昏迷的殷海拖進了安全的屋子裡。龐大在蘇御信身邊急的直跺腳。

  蘇御信眉間緊蹙,再次確認自己貼上符篆的房門窗戶是安全了,這才說:“他中了役鬼術。我幫不了他。”蘇御信跟龐大解釋,凡是法師都可以驅使鬼怪做些事情,為什麼只有羅家獨占鰲頭?因為羅家的役鬼術與眾不同。其中一種役鬼術他也不知道叫什麼名字,但是聽老頭子說過。這種役鬼術是針對人心的。你的心裡放棄了希望,鬼就會趁虛而入,在你的魂魄里寄生。你的絕望越大,鬼寄生的越多。如果你有了求死的念頭,那麼,鬼就會在你的魂魄里映照出另外一個世界。那個世界可以通向陰間,直接把你的魂魄拉進去。

  蘇御信不知道殷海的心裡到底想些什麼,他只知道,殷海放棄了希望。記得老頭子曾經說過:“御信,想要破解這種役鬼術就只有一個辦法。等待。等待中術者自己堅強起來,求生的欲望是唯一的辦法。”

  此時此刻,蘇御信已經無能為力。他只能在殷海的七竅和天靈蓋上貼了符篆,穩住住他的魂魄,即便如此,殷海的心跳還是見漸漸弱了下來。蘇御信單手捏訣,按在殷海的胸口給他過度真氣。

  好冷。濕膩的寒意從汗毛孔滲透出來,順著脊梁骨爬上了頭頂,讓他渾身發抖、牙齒打顫。身邊不知道何時有了同伴,餘光能夠看見那是由一張張詭異的人臉而拼湊起來的人形。它們走在身邊,似乎都在看著自己。殷海覺得好可怕,可怕的想要去死。

  冷青的天花板上也有了異變。一雙雙手從天花板長出來,就像雨後的春筍。那些慘白的手甚至骨肉不全,一起朝著殷海抓撓著,有幾隻碰到了他的頭髮和肩膀,便迫不及待地變成了利爪,要抓破他的腦袋。刺痛,讓殷海驚叫起來,神智居然有了幾分清明。

  刺耳的慘叫聲幾乎能掀開天花板,殷海瘋狂地踢打著身上的手和身邊的惡鬼。一大團的東西忽然擠到跟前,殷海驚愕地看到,那是十來張人臉擠在一起,就像是被捏成了一個麵團。其中幾張臉還能看的清五官,那是,那是自己的臉!

  數不清的自己的臉相互擠壓,啃咬,蠶食。看到“自己撕咬自己”那些青噓噓的臉上竟也能留下鮮紅的血,每一口仿佛真的咬在他的身上。酸痛,從腳底板竄至腦頂,手指尖痙攣似地抖動著。他下意識地向後退去,窗外一縷青色的光映照在他的臉上,殷海扭頭朝著窗戶看去,掛在窗戶上的半塊玻璃映出了他的臉,巴掌大的臉上血流縱橫,不斷地從頭頂流下來。眼睛、鼻子、嘴巴、下顎都被染成了紅色。沒有沾到血的幾塊地方露出青噓噓的膚色,枯皺如風乾的老皮。

  殷海驚叫著一拳打在玻璃上,轉身慌不擇路地亂跑起來。那個在盡頭深處叫他名字的女聲立時變得憤怒,那些鬼臉和鬼手也不示弱,糾集在一起對著深處嘶吼。似乎是為了爭奪殷海而發生了爭執。

  聽著身後恐怖的聲音,殷海只能拼命地跑。他不敢回頭,使出渾身力氣拼命地跑。但是,不管怎麼跑,他始終還是在走廊里繞圈,根本跑不出去。就這樣死了吧?要不自殺也好,自殺總好過被那些鬼怪活生生撕碎吃掉。殷海躲在一身房門後面喘氣,他跑不動了,肺子好像要炸開一樣的痛疼。死掉吧,自殺吧。反正御信也知道自己都幹了什麼,他不會原諒自己。

  真沒想到,你居然幹了這種事。殷海,你太噁心了!

  “御信?”殷海聽見了御信話說,驚喜地四下尋找。御信的聲音又說:“我把你當朋友才來幫你忙,沒想到你居然給我下降頭。你太噁心了,給我添腳都不配。”

  不是的御信,不是那樣。我,我愛你,我只是想讓你也愛我。

  “愛你?別開玩笑了。我怎麼會愛上你這種人。什麼都不會做,只知道坐吃等死,只知道讓別人養活你保護你。你還自詡是什麼米蟲,真可笑,你連乞丐都不如。我怎麼會愛上你?”

  御信,你別這麼說。你曾經愛過我的,你都忘了嗎?那一年我們多快樂幸福?

  “你白痴啊?不過是隨便玩玩,誰會跟你永遠在一起?”

  殷海的胸口悶痛難忍,大吼著:“你說過喜歡我的!你說過!你說過!你說過!”

  “你怎麼還不死?噁心的廢物。你應該死的比那個李華亮還慘,還噁心才對。你這種人就不配活著。”

  溫熱的淚划過臉頰,漂亮的大眼睛裡一片死寂。

  手掌下的心臟越跳越慢,蘇御信已經急得滿頭大汗。一邊的龐大數次提出馬上送殷海去醫院,但蘇御信明白,去哪裡都沒用。也許是急中生智,蘇御信想到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殺了羅兵耀,殷海就能沒事!但是誰去殺?現在,自己不能離開殷海,殷海還有能些微弱的心跳全憑他的真氣撐著,一旦他撤了手印,殷海馬上就會斷氣。讓龐大去?結果只會是再多一個中了役鬼術的人。但龐大卻不這麼看,他說:“你去救殷海的時候我也沒跟著,羅兵耀也沒看見我。我找到他可以說,在十一樓走廊那時候就跟你們走散了。他雖然肯定會懷疑,但至少不會馬上殺了我。”龐大一邊想一邊說,“役鬼師再怎麼牛逼,也不可能擋得住子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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