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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故意去撞了雷比特的車,撞車的瞬間,他仔細看了車裡的司機和另外兩個人。那三個人他都有過詳細的調查,他們都不是狙擊手,而是跟在雷比特身邊供他差遣的小角色,俊陽也沒有在車裡發現狙擊槍。簡單的一撞,他已經確認,雷比特以及他的跟班不是狙殺老闆的真兇。

  忽然,他們的分析被電話鈴聲打斷。卓逸看了看號碼,苦笑一聲。方才為了擺脫警察報了霍華德家族的名號,這還不到半小時,班傑明的電話已經追了上來。他只好接聽電話,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並婉轉地道謝。

  班傑明根本不在乎卓逸借用了家族的勢力,也不在乎有人中槍的事。他只問:“你怎麼樣了?受傷沒有?”

  “我很好。”卓逸笑道。

  “那就行了。以後再遇到這種事儘管提我,只要我能給予的幫助,我都會為你服務。”

  “好,我會物盡其用。”

  “你現在幹什麼呢?”班傑明語調輕快地問著私事。關心、體貼,不失禮貌的溫柔。

  卓逸瞥了眼俊陽,轉眼笑了起來,故作文章地說:“俊陽,班傑明只是朋友,你別冷著臉好麼?抱歉,俊陽有點不高興了,回頭聊。”

  見卓逸掛了電話,俊陽忽然踩了剎車。扭頭緊緊地盯著卓逸。卓逸心說:真生氣了?混蛋,你還有立場生我的氣?

  雖然那一眼的氣勢十足,卻轉瞬黯然。眼帘微垂,湮沒了眉宇間的一抹英氣。他說:“你沒必要在班傑明面前,表現出我們毫無問題。”

  他當然知道沒必要,甚至明白自己很幼稚,那幾句話絕對是自己腦抽了!該死的,他不想承認這個。

  “卓逸。”俊陽溫柔地喚著他的名字,“卓逸,為什麼還要在別人面前表現的很快樂?我只想你過的輕鬆一點。”

  “你覺得我他媽的快樂麼?”

  卓逸難以自持,忽然大嚷了一聲。俊陽的神色更加沉暗,說:“既然不快樂,為什麼還要騙自己?”

  他索性把臉就到一邊,不去看俊陽。俊陽的臉也轉到了另一邊。兩側的風景本是相同,在各自的眼裡卻呈現出不同的顏色。寬闊的視野反而讓卓逸覺得心裡空蕩,沒了根,漂浮不定。俊陽的目光落在遠處的山頭,山戀疊嶂,鬱鬱蔥蔥,卻無法填滿他沉寂的心靈。

  “我想為你做點什麼,你不要,至少該照顧好自己。”

  聽到俊陽含糊不清的話語,卓逸更加氣悶。這人的嘴真是笨到家了,這人的情商簡直慘不忍睹!卓逸既惱火又無奈,氣哼哼地不說話。如果,這時候俊陽死皮賴臉一點,過去使勁抱抱他,親親他,親到沒了脾氣這事也就緩解了一半。可俊陽偏偏不會這套把戲,只會安靜地守著,全心全意地保護著。卓逸不禁去想,如果要等他主動粘上來不放手,怕是到海枯石爛了吧?

  從倆人相識的那一天到現在,一直都是卓逸在主動,引導他走進自己的生活,教會他如何去愛。卓逸對俊陽撒過嬌,耍過賴,蠻不講理。胡攪蠻纏更是頻繁上演。卓逸知道俊陽愛他,故此,毫無顧忌地放縱自己。但在關鍵時刻,卓逸始終都是俊陽的燈塔。有的時候,卓逸會想:你就不會跟我撒撒嬌,耍耍無賴?你就不能把跟巴爾亞那點爛事都說出來?你就不能全部告訴我,曾經發生過什麼?

  你越是不說,我越是擔心。你會獨自一人去解決一切,你當我是什麼?你想獨自面對黑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著‘或許有來無回’的主意,可有考慮過我的立場,我的心情?

  “俊陽……”卓逸忽然落寞地開口,“我教會了你如何勘察現場、如何屍檢、如何分析線索、我還教會了你享受生活,習慣別人的善意。我花費了兩年多的時間讓你過正常人的日子。但是,有些事我沒辦法教給你,需要你自己去學習,自己去體會領悟。”

  “卓逸,我……”

  “我給你時間。”卓逸說。

  俊陽急了,一向木訥的臉上流露出迫切的渴求。卓逸的心微微抽痛,卻狠狠心不去安慰。他改變了話題,“我們必須分析一下,到底是誰要殺老闆。我懷疑,我們在莊園一直被監視著。或許,監視者不在莊園內部,或許,那個人在外面守株待兔,掌握我們的一舉一動。”

  不管俊陽想不想分析線索,卓逸都自顧自地說下去。

  在老闆的酒吧被炸之後,有人在他身上或許是他的車裡安裝了竊聽器,這個人基本可以肯定就是監視他們的傢伙。這個人跟蹤他們,從竊聽器里聽見了老闆跟自己的談話。

  卓逸完全肯定竊聽器不在自己身上。一來,對方了解狂徒的手段,把竊聽器放在自己身上很快就會被發現;二來,他這幾天一直都待在莊園裡頭,對方也沒那個機會;三來,第一個跟狂徒接觸的黑網成員被殺,狂徒很有可能通過老闆接觸其他黑網成員,所以對方在老闆身上動了手腳。

  關鍵是:為什麼早不殺,晚不殺,偏偏在那一句話之後狙殺老闆?

  “俊陽,你那位朋友中槍之前,跟我說了一句話。他說,巴爾亞不愛你,你們之間的愛情是一場陰謀。”

  車子裡壓抑的沉默。安靜的,能聽見自己與他的心跳。卓逸清楚,俊陽為何沉默……

  “很難過麼?”卓逸冷言冷語地問著。

  “不。”俊陽說,“或許,我後知後覺。”

  原來他已經發現,為什麼不說?

  “卓逸,我知道你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在我詐死的那天晚上。”

  既然知道就痛快點,別婆婆媽媽的。

  究竟發生了什麼,曾幾何時,這是俊陽每天自問的疑惑。

  “我小的時候記憶不健全,被帶到基地後洗腦,我只記得自己的名字。”俊陽忽然說起了兒時的往事。卓逸下意識地轉了頭,看著他。俊陽靠在椅背上,眼神更加木訥,“我接受了很多的非人訓練,殺手,都必須那樣。我沒有反抗過,因為我看到反抗者的下場,很慘。我們被編成小組,每個組七個人。如果一個人反抗,剩下的六個人都要接受懲罰。七個人相互監視,相互制約。”

  俊陽不想連累同組的夥伴,從不反抗。他在教官和實驗人員的眼裡很乖,讓他幹什麼就幹什麼。不管是殺人,還是殺夥伴。

  七人一組,一共有六組。每年有一次淘汰賽,六組人相互廝殺,最後只有十個人能活下來。經過幾年的廝殺,俊陽終於活下下來,不用再參加每年一次的淘汰賽。跟他一起活下來的還有九個人。他的順從和出色的能力,讓基地的長官任命他為隊長。他們會出去執行一些任務,殺人,殺很多人。他從來沒有多說一句話,接到任務就出去,完成任務再回來。直到,他們十個人被“學長”帶出去綁架其他兒童,那一次,他爆發了。他殺了學長組的八個人。

  “我跟你說過,基地的教官讓我出去執行一次不可能的任務,但是我回去了。”俊陽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那時候,我就想,遲早有一天我不是死在外面,就是死在基地。死了或許是種解脫,但是,那時候我不想死。我,我想知道我來自哪裡,我想知道,當年不是自己殺了家人。所以,我策劃了一次叛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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