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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身後,出現了令人震撼的光圈,伴隨著陣陣漣漪,從那之中浮現出數目驚人的利器,而那些利器盡數將鋒芒指向了她。
“那麼——”
那個只有輪廓的身影笑了。
光希猛然從夢境之中驚醒。
黑暗的、靜寂的房間,時鐘滴答滴答發出沉悶的聲響,醒來的光希窩在被子裡望著天花板發呆,房間裡空蕩蕩的,明明不怕鬼魂之類的東西,她卻覺得恐懼得難以忍受。
遠坂。
她的腦海里響起了一個溫柔得讓她幾乎落淚的聲音。
齊木君……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你那邊發生什麼了嗎?
發生什麼了?
只要這麼一回想,她的腦中就會浮現出一張美麗又溫柔的笑臉。
然後這樣的笑容漸漸褪色,漸漸破碎……
齊木君,為什麼你現在能這樣跟我對話呢?
突然轉移了話題,齊木有些怔然,隨後又平淡地解釋:
在你離開之後,我這邊的時間就暫停了,但是我並不受這樣的限制。
光希混沌的大腦漸漸趨於平靜,她忽然驚醒。
也就是說,你周圍的世界都是靜止的,只有你是自由的?
來到這裡之後的時間怎麼算也有快半年的時間了,齊木他……就這樣在靜止的世界中一個人待了這麼長時間嗎?
光希渾身發涼。
差不多是這樣的。齊木只是輕描淡寫地略過了這件事,你現在跟我並不在一個時空對吧,所以我才聯繫不到你……
齊木君……
除了呼喚他的名字之外,光希想不到該說什麼。
但僅僅是這樣,就覺得非常非常地令人安心。
嗯?
他平淡又習以為常似的應了一聲,好像他們之間並沒有橫跨難以逾越的時空,還像是面對面聊天一樣,將光希心中的不安掃清大半。
沒什麼。她的情緒也穩定下來,那,現在齊木君又為什麼能聯繫上我呢?還有,系統小姐現在能聽見我們說話嗎?
面對她一連串的問題,齊木嘆了口氣,像是在心裡吐槽了什麼才答:
只有我能活動的靜止世界,也正好方便我做一些實驗……總之,你的系統現在暫時休眠,我能跟你說話的時間並不長……
說到這裡,齊木想起了一件事。
在我跟你聯絡的這段時間,你有沒有做什麼……夢,之類的?
夢?
光希想起了什麼。
有的哦。
奇怪的是,齊木並沒有詢問她夢的內容,而是跳過了這個話題。
結束了你那邊的事情,就快點回來。
齊木突兀地這麼說。
哎?
光希發出了一個疑惑的音節,想要再問的時候,門口忽然響起了敲門聲,於是對話被齊木從那邊單方面掐斷。
那就下次再問吧。
“尤莉亞,你醒了啊。”
虛掩地門縫中,探出了一個毛茸茸的頭。
“嗯。”光希掀開被子,下床給giotto開了門,“這麼晚了,giotto先生還沒睡嗎?”
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凌晨了,這幾日自衛團的事務忙碌,為了能隨時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光希也搬去了自衛團的駐地。
giotto走了進來,但並未坐下:“這幾日有些必要的事情要處理,大家都很忙,阿諾德也還沒睡。”
光希點了點頭,又垂著頭說了句:
“對不起,這段時間給大家添亂了。”
出了那樣的事情,明明大家都很難過,卻只有她得到了優待,可以不被打擾的獨自痛苦,而他們連悲傷的時間都沒有,就要再次投入不給人喘息時機的復仇之中。
是的,復仇。
因為做出了這樣卑劣無恥之事的布魯尼家族,整個自衛團都籠罩在了壓抑的復仇的陰影之中。
奪走了作為自衛團精神支柱之一的艾琳娜。
這樣的仇恨,絕不會輕易原諒。
雖然笑容還是一如既往,但明顯看得出倦怠之色的giotto溫柔笑著揉揉她的頭。
“你並沒有添亂。”
比起斯佩多而言,她已經很理智了。
giotto在心中這樣想。
“那就早點睡吧……”
giotto正要離開,光希卻下意識地拉住了他的衣角,他的腳步也隨之停滯。
“尤莉亞?”
光希身上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裙,光著腳,頭髮散亂地披在肩上,揪著他衣角阻止他離開的時候,因為紅腫的眼而顯得格外惹人憐惜。
giotto的眼神越發柔和。
她不應該承受這些,明明那麼喜歡艾琳娜,和艾琳娜在一起的時候,總是笑得無憂無慮。
然而……
“如果覺得寂寞的話,我可以陪著你。”
光希意外地抬起頭。
giotto俯身靠近,注視著她的目光有著顯而易見的戀慕與寵溺。
“只是審查情報的工作而已,如果尤莉亞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在你的房間守著你看文件,等你睡著以後再離開。”
非常體貼,又溫柔得讓人想要落淚。
giotto就是這樣的人。
giotto果然如他答應的那般帶著文件來到了光希的房間,阿諾德也不知為何跟著來了。
“不用起來,就這樣吧。”
他阻止了躺在床上的光希想要起來的動作,看了看在那邊的辦公桌旁收拾的giotto,坐在了光希的床邊。
“恢復了嗎?”
阿諾德問的是來駐地的路上忽然暈倒的事情。
“已經好多了,先生不要擔心。”
看著光希強撐起的笑容,阿諾德的眉頭擰得更緊:“尤莉亞,你應該明白的,人無法避免死亡。”
她的笑容變淡。
“我知道,艾琳娜……如果是她的話,也會希望我堅強起來,為她報仇的。”
阿諾德深深地看著,那雙眼裡的情緒讓人難以讀懂。
“我想說的是,人無法避免死亡,但為此而悲傷,也是人之常情。”
光希愣住,這樣的話不像是會從阿諾德的口中說出的。
“但是,像斯佩多那樣沉溺於自己的悲傷而扭曲的人,我不希望你變成那樣。”
阿諾德的臉上依舊是那副淡得看不出喜怒的模樣,但光希分明感受到了在表面的平淡之下潛藏的溫柔。
和giotto的不同。
但也是會讓人心中一軟的溫柔。
被各種各樣的溫柔所包圍著,她一定一定,要快一點振作起來。
阿諾德掩上門離開了。
giotto替她掖好被角。
睡意漸漸襲來,映入她視線最後的景象,是微茫的暖黃色燈光下,giotto悲憫而溫柔的神色。
她知道的,失去了艾琳娜的斯佩多已經扭曲了。
自衛團的內部,已經有了縫隙。
陷入癲狂的斯佩多,將一切都怪在了沒有同意加強武裝力量的giotto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