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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底猛地一驚,他想起幾個月之前在杭州時的那一場夢魘,現在經歷的跟那個時候的狀況好像,只不過那時候還有些睡夢中的迷糊,而此刻他卻是清醒的!

  他忽地從沙發邊站了起來,直覺地向外走去。

  這忽然的變化,讓榮海察覺出一絲不對勁,卻不知道張達明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只不過,這忽然起身離開的行為在他看來是張達明心虛的躲避和挑釁。

  “站住!”他臉色一凝,冷冷地道,站起身要伸手去扣住張達明的肩膀。

  仿佛感應到了一般,榮海的手剛在張達明背後伸出,就被張達明雙手從前面緊緊扣住,一拉一擰,標準格鬥姿勢中的過肩摔。

  榮海只微微一愣就很快反應過來,迅速地一個側身,穩住身體,然後另一隻再次搭向張達明的另一側肩膀。

  剛才自己使出的那一個動作已經讓張達明驚嚇住了,只不過身體卻不像是受自己控制一般,本能地對對方發出的攻擊行為進行著快速而敏捷的反抗。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和榮海打起來的,待他從驚愕中回過神來,他和榮海兩人竟然開始一起向一旁倒去,身體重重地撞擊在沙發前的玻璃圓桌上,圓桌發出巨大的“哐啷”一聲。

  幾乎是下意識地,他緊緊閉起眼睛,抱著榮海往側邊空地迅速滾了兩滾,以避開圓桌碎裂後飛散開的玻璃碎片。

  待刺耳的玻璃碎裂落地的聲音終於消去,包廂里又恢復安靜,隱隱約約地又繼續傳來緩慢而悠揚的爵士樂聲。

  張達明抬起頭來,發現榮海被自己壓在了身下,自己的手還緊緊地攬在榮海的腰上,那張俊美的臉就在他的眼前,兩人眼睛對著眼睛,鼻尖對著鼻尖,近得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

  剛才明明還劍拔弩張,現在氣氛一下子變得怪異而曖昧起來。

  低沉而慵懶的薩克斯風拂起有絲沙啞的旋律,低低地迴蕩在這個昏暗的空間裡。

  在張達明怔楞著不知所措的時候,榮海側過頭去看了一眼不遠處那滿地晶瑩的碎片,墨色的眸底划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很快他又回過頭來看著張達明,漸漸地,他露出一個邪氣的笑容來,那張漂亮的臉在昏暗的光線中好似流露出一種魅惑的神情。

  張達明心裡警鈴大作,正要掙扎著起身,卻忽然聽到榮海低聲說了一句:“深藏不露,嗯?”

  張達明一愣,繼而才明白過來榮海意指上回他同陸寧一起和別人打架卻只會挨揍的事。

  輕輕苦笑,他哪裡能跟榮海解釋那個時候的自己和現在的狀況完全不同,何況他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種詭異的情形若非親身經歷,連他自己也不會相信。

  他張了張嘴,又不知該說什麼,只好搖搖頭,重新站起身來,再次向外走去。

  他想回去了,一個人靜靜待一會兒。

  “站住。”榮海在他身後淡淡地道。

  張達明頓了頓,但此刻情緒是如此的煩躁,他不想再搭理,正要再走,後背卻被用力一推,手臂也被拉住,反射性地想要扭開,結果一個踉蹌,撲在了門上,兩手也被榮海緊緊地扣住。

  他這才意識到原來榮海的身手竟然很好,即使自己這個身體現在有種古怪的本能,卻好像還不是榮海的對手。

  真正深藏不露的人看來才是另有其人吧。張達明心裡有些憤憤地想到。

  榮海將張達明翻轉過來,抵在門上,一手握緊他的雙手手腕,讓他無法反抗,一手緊緊扣住他的下頜,目光牢牢地鎖住他的。

  “你最好不要再這樣無視我的話。”榮海在他耳邊冷冷地道。

  “你到底想怎樣?”張達明微微仰頭,神情無奈又疲憊,“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怎麼回事。”

  兩人的目光互相對視,一個深沉銳利,一個消極抵抗。

  漸漸地榮海的神情顯得有些高深莫測起來,眼底閃過一絲玩味。

  在張達明再次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那兩片弧度完美的薄唇已經貼上了他的。

  先是輕柔緩慢的吸吮,那靈活的舌尖一點一點舔過他的唇瓣,然後在他怔楞的時候,唇角突然吃痛……

  “啊,榮海你……”他疼得大叫一聲,卻在嘴唇開啟的時候失去了防線,讓那狡猾的舌長驅直入,在他口中撩撥舔舐著。

  不能否認那挑逗的技巧讓他的身體產生了戰慄的自然反應,從舌尖傳過一陣如細微電流般的蘇麻似撥弄琴弦一般拂過他全身的神經。

  直到許久之後張達明才回過神來,待腦子裡恢復清明後,他狠狠曲起膝撞上榮海的腹部,然後掙開了被鉗制的雙手,轉過身打開包廂門,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

  第20章 想走沒門兒

  一路奔出了夜色的大門,被涼涼的夜風一吹,張達明這才終於冷靜了下來,想起剛才的情景,後背也出了一身冷汗,不知道心裡到底是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詭異情景害怕多些,還是對於剛才自己竟然揍了榮海怕人家發起狠來報復多一些。

  他捧著頭慢慢蹲在路邊,涼風吹在汗濕的背上,冷得讓他打了一個噴嚏。

  默默地蹲了一會兒,他這才站起身,滿臉頹喪地慢慢向自己住的公寓走去。

  第二天一早,一夜輾轉的張達明洗漱完後看著浴室鏡子裡的自己,滿眼紅絲,神情萎靡,唇角還有一處小小的傷口……

  狠狠一捶洗手台,心裡禁不住罵了一句:混蛋……

  昨晚想了一夜,今早起來他已經有了決定,他要離開,走得遠遠的,一切重新開始,哪怕會很辛苦,他也不願意再在這裡待下去。

  現在身上的積蓄總共加起來也不過就幾千塊,只有一張高中畢業證,一張復退軍人證,出去找個便宜些的房子租下,現金能支付兩三個月的房租水電和伙食,他還可以再找份工作,憑現在的資歷,最多只能做個保安,邊工作邊自習,半年一年的就可以考完自考,再熬上兩三年,也許就能重新返回校園,步回原來的人生軌道……

  這樣的打算還不錯,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想到要離開,心裡卻一點高興的感覺也沒有,是因為最近安逸的生活過得太久,已經開始害怕再回到從前那種吃苦的日子了嗎?

  不知不覺忽然想起那張漂亮得邪氣的俊臉,氣得他又狠狠捶了那大理石面的洗手台,轉身出了浴室關上房門離去。

  走到了車庫,那輛香檳色的凌志LS600已經好好地停放在了那裡,看來應該是昨晚榮海讓石青叫人開了回來。

  張達明上了車,駛離車庫,如往常般在榮海住的樓下等著。

  不知為什麼心裡還有些忐忑,畢竟昨天晚上才和那人動了手,而且兩人之前還……要在今天裝作若無其事地和平常一般,以他的性子,怎麼做得到。

  ——但是榮海卻做得到。

  榮海上車後,張達明慢慢將車子開出,車廂內如平時一樣安靜,榮海的表情也好像是昨晚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般,靜靜地坐在后座,手指支著下頜望著窗外,只不過榮海的沉默和這一路的平靜,卻叫張達明隱隱有些坐立不安。他暗自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想著也許他和榮海兩人真的不對盤,兩個世界的人,自己在榮海面前,好像永遠都是氣勢最弱的那個。

  想是這麼想著,但在張達明心裡,對於昨天的被強吻,還是有些耿耿於懷,即使他再怎麼弱勢,畢竟也是一個男人,對自己被另一個男人給強吻了,說起來,心裡怎麼會沒有火氣,何況,榮海對他這種似有若無的撩撥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再怎麼說,他都是一個性向正常的男人,就算不會對同性戀有歧視,但並不代表自己能夠接受同性之間的親密行為。

  就這麼相互冷淡地僵持著一路到了公司,在地王門口放下榮海,張達明在地下車庫泊好車才上了辦公室,剛經過前台,就看見林慧兒捧著一撂文件從走廊對面過來。

  “哎,大明,正好正好,”林慧兒快步走來,然後一股腦將手上的文件全塞到張達明手裡,然後拍拍手,放鬆地呼了一口氣,可愛地皺皺鼻子抱怨道,“拓展部那邊沒一個紳士,這麼多文件都讓我一個人搬,重死了!”

  “這是要送到哪裡?”張達明看了看手裡的文件,很自動自覺地問道。

  反正被林慧兒這麼“奴役”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也不會去計較這個,能幫就幫,何況林慧兒這個女孩可愛活潑得很,兩人一起工作,時日一久混得熟了,他都一直當她是小妹妹一般照顧。

  林慧兒甜甜一笑,道:“老闆的辦公室。——大明你真好!謝謝喔,拜託啦!我還得去一趟行政經理那裡。”說完,好似撒嬌一般攬了攬張達明結實的手臂,然後才擺擺手,轉身款款而去,留下一個嬌俏的背影。

  張達明微笑著無奈搖頭,抱好手上那一大疊文件,轉身向通往榮海辦公室的另一邊走廊走去。

  剛好,他正想直接進去找榮海談談。

  這麼想著,一抬起頭,張達明就看見榮海正抱著手臂斜倚在自己辦公室門口向他這邊望來。

  隔著一段走廊,看不清榮海臉上的神情,而沒來由的,張達明卻察覺到榮海情緒里的一絲不悅。

  見張達明看見自己,榮海只是站直身體,轉身走回了他的辦公室。

  愣了一下,張達明才繼續往前走去。剛才沒有看清楚榮海臉上的表情,但是忽然間他心裡卻莫名地有些發怵。

  站在沒有關上的門前,張達明定了定神,這才敲敲門,走了進去。

  榮海的辦公室不算很大,裡面的裝潢簡潔明朗又不失高雅大方,特別是會客沙發對過去的那一扇大落地窗,有著遼闊的視野,能看見高高的天空和城市裡林立的高樓。

  榮海此時正坐在落地窗側對過來的那張寬大辦公桌後,面前是一份攤開的文件。聽見敲門聲知道張達明走了進來,他卻頭也沒有抬。

  張達明輕咳一聲,將手中的那捧文件放在榮海的桌上,道:“榮先生,這是拓展部那邊送過來的文件。”

  榮海好像認真地看著眼前的文件,既不點頭,也沒有說話,手上那支墨綠色琺瑯的派克鋼筆卻在修長的手指間靈活地轉動著。

  靜默了一會兒,張達明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榮先生,我想……”

  “我下午要離開去一趟香港,”榮海終於抬起頭看向他,唇角勾起淺淺的弧度,眸底卻漆黑深沉得看不出一絲情緒,“後天回來,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張達明怔了怔,沒有料到榮海會忽然這麼說,有些欲言又止,最後卻也只得無奈地應了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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