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眸色實在怪異
沉默中的管華，眉 頭越蹙越深，他抬起頭，目光掃過顧雲若時，看著對方那有些恍惚的神色，眉梢揚起，有些詫異，似乎想起了什麼似的，管華開口問道：「聽聞弟妹自幼博覽群書，可曾看過這方面的古書？」
聞聲， 本恍惚的顧雲若目光一頓，溫婉的面容上露出了淡淡的苦澀，吐出一個乾澀的字，「有。」
「有？！」管 華驚呼，難怪葉承影說顧雲若的神態不對！所以顧雲若是知道葉承影眸色變色的原因？可為何她不說呢？！
「那……」管華的聲音微沉，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就被顧雲若打斷了。
「管大哥。」顧雲若側過頭，目光凝視著管華，一言不發的模樣叫管華越來越擔憂，莫名地感到一種急躁。
良久，顧雲若才深深地吸了口氣，她別開眼，目光看向遠遠的一處，聲音上夾雜著空洞的氣息，幽幽道：「幼時看過一本雜記，裡面介紹了一種瞳孔會變色的人，稱之為瞳神。」
「瞳神？」管華微愣，仿佛不能理解這個稱呼。
「瞳神是被上天眷顧的人，習武天賦異稟，甚至可稱為天下第一人，百年難得一見，他們最明顯的標誌便是瞳色會隨著內力的加深以及情緒的波動而變色。」
「天賦異稟，這點倒是與承影極為相稱。」管華點了點頭，頗為贊同。
九華山莊嫡系自幼習武，但是就出了這麼一個天賦異稟的葉承影，甚至還是個劍痴，若不是遇見了顧雲若，想必葉承影也還是會沉浸在劍術中不可自拔。
而這一點也是讓管華曾經疑惑的，一同長大，作為摯友他如何不知葉承影的性子與喜好，所以一開始還無法相信葉承影居然轉性了。
到後來的後來，也只能嘆然這「情」字的偉大。
「可上天不會偏生眷顧他人的，」顧雲若頓了頓，她收回空洞的視線，垂著眼帘，沉默了片刻，才緩緩抬起目光看向管華，苦澀道：「古書中的瞳神無一活過三十。」
「什麼！」管華瞳孔微微瞪大，不可置信地看著顧雲若，眼底的震驚怎麼也散不去。
三十？男子三十而立，如何接受在英姿勃發的年歲被宣告生命的結束，豈不是一個笑話，更別論是對一個天賦極高之人，那簡直就是一種致命的打擊。
「沒有一個是倖免的嗎？」管華臉色凝重地問道。
顧雲若搖了搖頭，絕美的面容上有些恍惚，單薄的身子散發著淡淡的悲涼之意，讓人不自覺地被其感染，搭在膝上的手，掩在了寬大的袖擺中，緊緊地攥著，手指尖的指甲在手心留下一片月牙的印記。
「弟妹。」管華出聲，目光有些不忍地看著顧雲若，依著顧雲若對葉承影的感情，知道自己所愛之人三十不到就會拋下她離去，這樣的消息如何不讓人傷痛，甚至無法接受，也難怪她會感傷了。
「我無事。」顧雲若嘴角微揚，露出一抹悲涼的笑容，垂著眼帘，秋風吹起她肩側的髮絲，仿佛揚起了秋日的哀傷，她淡淡道：「我只是有些難過。」
「此事，承影知曉嗎？」
「不知。」這種事讓她如何開得了口，如今兩人好不容易過上安生的日子，怎麼捨得破壞這樣溫馨寧靜的氛圍。
「你不告訴他嗎？」
顧雲若搖了搖頭，聲音低沉地啟唇道：「我只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管華的目光變得極為複雜，他閉了閉眼，而後抬起頭看向顧雲若，堅定道：「一切尚未有定論，承影或許並非屬瞳神，只是眸子同樣會變色罷了，況且有我在，我一定會盡全力留下承影的命！」
「武功越高，瞳神的眸色變化就越頻繁，甚至僅僅只因為情緒波動，提起了內力，便會如此，而這也是加速生命消耗的標誌。」
「情緒波動？」管華眉頭一皺，若是如此，那承影豈不是眸色變化越發頻繁了。
「可，有一點有疑惑。」忽得，顧雲若開口。
「嗯？」管華抬起頭，目光緊盯著顧雲若。
顧雲若目光微閃，說道：「夫君他眸色變化後會失憶，但古書上並無記載瞳神也會如此。」
聞言，管華的目光閃過驚喜，他睜大眼看著顧雲若一臉疑惑的模樣，笑道：「既是如此，或許承影便不是瞳神，一切都未有定論，弟妹你莫要太過灰心。」
顧雲若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的笑意多了幾分的淒涼溫婉，而恍惚的面容上，眼眸底的情緒卻極為堅定。
灰心嗎？或許吧，她這一生只認定了葉承影，若是他出事，對自己而言……不，他不會有事的！那樣的一切是顧雲若連想都不願意想的，怕這樣令人不敢面對的切都會成真。
「管大哥，此事別告訴夫君，可以嗎？」顧雲若頷首低聲道。
「為何？」
「不想他擔心。」
管華頓了頓，目光微微凝結，良久才應聲道：「好。」
「若是無其他事，那我便先行離去了。」顧雲若狀似安心下來地開口說道。
「嗯。」
顧雲若離去後的涼亭內，再度陷入了一片靜謐的氛圍中，管華抿著唇，目光沉沉地看著顧雲若離去的方向，許久許久，才嘆息一口，發出無奈又憂傷的聲音。
弟妹，我很想幫你保密，可……
空氣中一道氣流波動而過，管華的面前站定了一個高大的身影，他目光死死地盯著管華不放。
「你，都聽到了？」管華無奈地出聲，縱然是被嚇到，卻在對上那雙冷漠的眸子時，瞬間冷靜了下來。
葉承影抿著唇不語，他死死地握緊垂在身側的手，冷徹的目光中滿是震驚和深沉，而這一個瞬間，那雙暗灰色的眸子卻染上了些許的深度。
「承，承影，你，你的眼睛……」聽過好幾次瞳色變色，可這卻是管華第一次看到葉承影的眼眸變色，他端著手中的茶杯，顫抖著地看著葉承影，眸光微微瞪大。
眉頭一皺，葉承影的目光一頓，轉眼便明了管華話中的含義，他閉了閉眼，將眼底的瞳孔轉動了片刻，才緩緩地睜開，原本染色了半圈的瞳孔，眸色逐漸散去，恢復了往日的暗灰色眸子。
「這，這……」管華抽了抽嘴角，眼見的這一幕對他而言實在太過震驚，又太有些無奈，「又沒了。」
「你這瞳色實在怪異的很，與那瞳神的描述又有不同。」管華眉頭一皺，陷入了濃濃的深思中。
葉承影默然不語，他緊鎖著眉頭，暗灰色的眸子裡閃過深意，方才的一切他都聽到。
活不過三十是嗎？
葉承影緊握著身側的手，目光逐漸變得冷然，俊美的臉上浮現了陣陣的恍惚，他道：「若是我自廢內力呢？」
「什，什麼？」管華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怔怔地看著葉承影。
「內力越深，眸色變化越頻繁，若是我自廢內力，眸色是否就不會再做變化？」葉承影深吸了口氣，凝視著管華，一字一句道。
「你瘋了！」管華一拍桌子，立時站起身來，震驚的眸子裡滿是怒氣，他指著葉承影，顫抖著音道：「你，你可知，習武之人自廢內力的下場！」
若是習武之人，自廢了內力，那形容廢人般，身子極為虛弱，少則十來年，多則終生都會落下病根，不得修復。
「我捨不得她。」葉承影目光認真地看著管華，眼底深處的情緒波動叫管華一瞬間止住了聲，無法再開口。
死寂般的涼亭內，似乎只飄蕩過葉承影那句充滿眷戀而後極為認真的話語，仿佛撥動了心弦般，令人心顫而久久不能平靜。
「承影，」良久，管華才泄氣地放下手，他目光複雜地看著葉承影，道：「我知你對弟妹情深意重，但也千萬別衝動。」
「你是不是瞳神之事，有待證實，至少你與瞳神有著詫異，瞳神不會如你一般失憶，所以，先查清楚，再做決定，可好？」管華嘆息一口，努力地安撫著葉承影。
站在一旁的葉承影，目光變得深沉，暗灰色的眸子裡夾雜晦暗不明的視線，「管華，你有幾成把握？」
「我……」管華張了張嘴，竟不知如何開口。
頭一次他是如此的唾棄自己身為聖醫門傳人的身份，竟然連摯友的情況都不明了，又談何聖醫！
葉承影抬起頭，看著管華，隨即移開了話題道：「我與千影樓少主之事，你可聽聞過？」
還沒從方才話中的傷感轉移過來，管華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點了點頭，目光變得遲疑，「你與殷璃共滅唐門？」
「傳聞你救了被唐門傷了的殷璃，惺惺相惜下，便與其聯手，捲土重來， 滅了唐門。」管華眉頭微蹙，「承影，不論流言是否屬實，因著千影樓如今的風頭，你沾惹上這樣的名聲，對九華山莊很是不利。」
「嗯。」葉承影的聲音淡淡的，仿佛沒有多少起伏，「所以，一月後，我將在雲城攬雲閣開武林大會！號召討伐千影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