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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加上馬上臨近考試報名,周景需要比療養院更加安靜,更加不被打擾的空間。

  更重要的是,只要他回到家裡,就再也不用看到殷向北那張臉,更不會在深夜裡被他的出現攪得無法休息。

  他從殷向北那裡得到了太多教訓,若還學不會聰明,那他也不必去考什麼研,因為就算他考上了,也遲早有一天會栽到殷向北手裡。

  周宜有勸他申請國外的研,遠走高飛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可能會更合適一些。

  可周景的腿腳不便,在異國他鄉生存下來談何容易。

  更何況他一直都有自己的目標,所以當初買房時,才會特意將地點選在大學周邊。

  至於殷向北……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被忽視,恐怕已經放棄了再來糾纏周景。

  畢竟他骨子裡還是殷向北,就算擁有了向南的記憶,對於他來說也只是記憶而已。

  恍然之間,車窗外的景色變得熟悉起來。

  周宜踩下剎車,轉過頭問周景:“我把車就停在這裡,可以嗎?”

  “可以。”周景回過神來,鬆開了身上的安全帶。

  周宜笑了笑,然後也自覺的下了車,主動幫周景拿行李。他是有名的明星,一出現在車外,立刻就吸引了一群人的注意。

  有人拿出手機拍照,有人圍著他的車指指點點,甚至有人蠢蠢欲動的想要衝上去要簽名。

  然而周宜似乎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景,毫不在意的拿起行李就往小區里走。

  周景眉頭微皺本來是想拒絕,奈何周宜動作太快,根本由不得他多說一句。至於蘇言,則是拿起了剩餘的行李有說有笑的跟在周宜的身後,沒有給周景留下一丁點的行李。

  周景無奈的嘆了口氣,只能不急不緩的走在後面,承受一堆閃光燈的洗禮。

  雖然周宜已經算是半隱退狀態,可他畢竟是紅極一時的天王巨星,隨便一個微博都能引起娛樂圈巨大的動靜。

  他現身學校周圍,幫一個疑似親戚的男人搬東西的照片,第二天就登上了娛樂版的頭條。

  礙於周家的關係沒有報紙媒體敢刊登周宜周景兩人真實的關係,可這張照片卻毫無疑問引起了無數八卦路人的遐思,畢竟周宜長得是公認的帥氣,可站在他身邊的那個男人,卻根本不遜色於周宜。

  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殷向北的耳朵里。

  他打開報紙,破天荒的翻到娛樂版,只見大大的版面上清晰可見周景的表情。

  雖然不像旁邊的蘇言那樣傻笑的開心,可他的眉眼間,明顯就透露出閒適自得的狀態,與對殷向北的冷漠,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殷向北手顫了顫,報紙不受控制的落在地毯上,向來喜歡整潔的他卻無心去撿。

  昨天他錯過了去和周景送別,本想追上去,但只要一想到追上去後周景無所謂的表情,就一下子涼了心。

  最終他還是拐了個彎兒,將車開向了公司大廈的所在地。

  一到公司,聞信瞬間出現在眼前請他主持會議;會議上各部門主管各執一詞,明槍暗箭的辯論了一個小時,直到殷向北黑著臉宣布結束,這才悻悻的閉上嘴巴離去。

  儘管殷向北在生病,可他卻還是要處理好公司上下的一切事務,同時提防著殷六合給他使絆子。

  身體很累,可精神卻絲毫都不敢鬆懈。

  最悲哀的是,他的身邊總是圍繞著一群人,可卻沒有一個人發現他身體的不對勁。

  最後還是聞信覺得他狀態不佳,小心翼翼的勸他回家休息。

  殷向北不是矯情的性格,自認二十九年來經歷過許多人永遠都不可能經歷過的事件,也許是因為生病所以導致防線虛弱,當他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大床上,竟生出一種所謂迷茫的情緒。

  在殷向北過去的生命中,他照著自己設定好的目標前行,從未感到過片刻的迷茫。

  可當目標一個個被實現,當他帳戶里的錢堆積成山,當越來越多的人都看著他的臉色行事,他卻從未有過快樂或者說開心的感覺。

  他問自己,人一輩子,究竟是為了什麼而生活在這個世上?

  答案恐怕不是財富,更不是權力……

  殷向北擁有一切,卻依然感到迷茫感到空虛,甚至連病臥在床,都沒有一個人關心。

  親情友情愛情,全部都在他日復一日的追逐中,被拋棄的很遠。

  若是周景還在他的身邊,肯定不會是這個樣子。

  殷向北極少生病,但卻也有少許時間身體出現過狀況,有一次因為過敏,背上全部都是紅色的小疙瘩,就連他自己都不願意多看兩眼。

  殷向北不喜歡去醫院,就躺在床上讓周景替他抹藥,任由身體自愈。

  藥膏涼涼的,周景的手力度也很輕。

  再加上周景一邊抹藥一邊給殷向北按摩穴位,很快就讓殷向北舒服的閉上了眼睛。

  等他醒來,背上的疙瘩已經消得差不多,樓下傳來若有若無的飯菜香氣,殷向北換上準備好的純棉體恤走下樓梯,周景身上圍著圍裙,正好也抬起望向他。

  現在回憶起來,卻好像是上輩子發生過的事情。

  恍恍惚惚間,眼前已經是模糊一片。

  第二天早晨房間裡突然傳來響動的聲音,殷向北下意識的掀開被子走出去,那兩個字仿佛已經到了嘴邊,可最終還是被咽了下去。

  來人是聞信,是他的助理,恐怕是因為他沒有按時上班,又不接聽電話,所以找到了這裡。

  殷向北的頭依然昏沉,但顧慮著今早還有個重要的客人等著他去見,所以又是只吃了藥,便換好衣服上車趕往會面地點。

  就算生病,可殷向北的談判水平還是一如既往地令人讚嘆不已。

  他完美的表現贏得了公司上下乃至客戶的一致好評,所有人都祝賀他又談成了一筆足以驚動世界的生意,殷向北心裡想的卻是,如果能夠驚動周景,那就再好不過了。

  談完了會議,殷向北的身體已經到達極限。

  可越到這種時候,腦子裡越是會想起一些無關的事情,好巧不巧,被他瞥到周景跟周宜一起上報紙的照片。

  就好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糙,數天來積壓的情緒通通爆發了出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不顧助理的阻攔,徑直把車開到周景小區門口,像從前無數次一樣,等待著周景的出現。

  他想見他一面,哪怕什麼都不說,只要見一面就行。

  可直到夜幕降臨,殷向北最終沒能等到周景,自己倒了下去,只剩下些許力氣靠在牆邊。

  忽而,只聽轟隆的幾聲,天空開始飄下雨滴。

  豆大的雨滴砸在他的臉上,卻被體溫燙的灼熱不已,頭髮瞬間失去挺直的氣力,濕噠噠的搭在額前,殷向北還沒有失去所有的意識,卻也只能靠在車邊大口喘氣。

  雨越下越大。

  這樣的天氣,很容易就讓他想起嵐岳山上的天氣,說變就變,沒有絲毫預兆,也絲毫不留情。

  那個時候殷向北沒有住的地方,只能在一個土洞裡休息避雨。

  小雨或許還能抵擋,一到大雨,土洞根本抵擋不住雨水向下的重力,連帶著泥土一起往他身上掉,砸的他無處可去,只能抱著自己的身體坐在河邊用身體迎接大雨。

  哪怕那個時候的他是個傻子,他也知道自己雨如果一直不停,很有可能他就會死在那裡。

  後來,雨終於停下,他開心的站起身來,在林子裡找到了一隻同樣沒有家躲雨的兔子,捏著兔子興高采烈的準備送給周景。

  周景沒有吃,最後那些肉有一半到是進了蘇言的肚子裡。

  可周景卻收留他在宿舍里住了一夜。

  那一夜過後,他更加黏著周景不鬆開,現在想來可真是狡猾的緊。

  若是殷向北被這樣糾纏,肯定會嗤笑一聲然後冷眼旁觀,等那個人自動放棄,可周景心軟,被他纏了許久後,就為他在宿舍里多添了床鋪。

  他想,那個時候的周景,一定還是喜歡著他的……所以,他才不能鬆懈,要一直一直的等著周景,那樣總有一天周景會重新接受自己。

  但當殷向北終於等到周景的聲音由遠及近,那眼神卻只是朝他的方向隨意瞥了一眼又很快的收了回去,甚至連腳步都沒停。

  殷向北下意識舔了舔嘴唇上的雨水,是苦的,沒有丁點的甜。

  第69章

  殷向北忘記了自己是如何到達的醫院。

  可能是他求生心切,叫來了救護車;也可能是路人大發善心,看他在雨里淋得可憐。

  總之不管哪種,都跟周景毫無關係。

  蒼白的環境叫人生厭,消毒水的氣息沁鼻而來,殷向北眉頭一皺,下意識的想打噴嚏,可周身上下不剩絲毫力氣,甚至連打噴嚏的勁都沒有。

  人常說,病來如山倒,平日裡身體強壯的人更是如此。

  在殷向北記憶中,除了那次在嵐岳山的車禍,他還幾乎沒有病到這種程度過。

  他畢竟不是鐵打的身體,長達幾十天的熬夜失眠,記憶融合外加被周景忽視的雙重壓力,對於殷向北來說,已經構成了足夠的打擊。

  被送到醫院兩個小時後,聞信才大汗淋漓的出現在他的眼前,幫殷向北辦妥了住院治療的事宜。

  可剛剛辦完沒多久,殷向北就臉色蒼白的坐直了身體,要回家進行修養。

  聞信無奈,很想勸殷向北不要任性,可殷向北向來獨斷專行,他作為助理只好服從上級命令,請了家庭醫生到家裡。

  一直折騰到半夜十二點,殷向北的體溫終於下降到了安全地帶,聞信也終於鬆了口氣。

  待房間安靜,聞信正欲告辭,殷向北的聲音卻陡然響起。

  “聞信,你實話實說,我對周景如何?”

  聞信愣了愣,顯然沒想到那個不可一世的殷向北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他猶豫許久不知該如何開口。而等不到他回答,殷向北便又道:“你不說話,看來真的是無可救藥。”

  “也不是這麼說。”聞信撓了撓頭,有些不自在的道:“感情的事都是你情我願,外人哪能隨意評價的來,只是殷志明綁架的那回,唉……”

  接下去的話聞信沒有說出口,可殷向北心知肚明。

  從前不正視也不回應周景感情的事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可綁架受傷的事,怎麼看都是殷向北太過絕情。

  他哪怕掛斷電話的時間慢一些,很有可能都不會導致那日的悲劇。

  可事情已經這樣發生了,縱然殷向北有滔天本領,也無法讓時間逆流回到過去。

  種下什麼因,就會得到什麼果。

  從他棄周景與不顧的那一刻起,就註定會有今日被周景徹底拋棄的結局。

  殷向北扶額苦笑,時時刻刻都感覺腦子裡的記憶正在炸裂,屬於向南的,屬於他自己的,枝枝蔓蔓糾纏在一起,片刻不給他安寧……

  許久後,他才對聞信道:“我明白了,你回吧,明天再給你消息。”

  聞信欲言又止的看著他,最終還是將話咽進嘴裡。

  聞信走後,偌大的房間裡又只剩下殷向北。

  他半躺在床上,沒有開燈,黑暗中看不清晰他的五官輪廓,唯獨只剩下那雙眼睛閃著些許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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