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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艙門口走出一名男子,是阮夫人的第四任側夫朱四爹:“您去看看魏二哥吧,他咳的厲害,情況好像不太好。船主人一直罵個沒完,說他身上臭的很,熏得客人意見很大,要我們趕緊下船走人。”

  朱四爹說完,走過來給姐妹倆施禮:“大小姐,二小姐。”

  阮夫人自頭自尾像沒聽到朱四爹的說話一樣,失神地望著姐妹二人。

  “娘,跟我們回家吧!”阮玉不忍心,拉了拉母親的袖子:“別理那個男人了,你不欠他的,是他一直欠著你。玉兒……玉兒也需要娘在身邊。”說道到這裡眼圈發紅。

  阮夫人木然地搖搖頭。

  “為什麼?”阮玉拉住母親的手臂,急切道:“莫非你還在惦記那個男人,他有什麼好,哪點比得上爹爹?”

  阮夫人神情透著淒楚,過了好一陣才道:“不是魏容的原因,玉兒,你不明白,娘回不去了,過了那道門檻就回不去了。”

  阮玉知道母親脾氣犟,要面子,但凡當初能心平氣和的退一步,也不至於帶著一大家子離家出走。“娘,只要心裡還有我們這事就不難辦,爹爹也會原諒你。”

  阮夫人晦暗的眼睛忽的發亮,激動的抓住女兒:“你爹爹原諒我,他這樣說過嗎?”

  阮玉囁嚅道:“雖然爹爹從來不提起,可是我知道他一直想著你。你用過的東西他都留著,你生日的那天,他很沉默,整日都不說話。”

  “是我對不起他。”阮夫人忽然失聲哭了起來:“想我幹什麼?都說好聚好散了,你再找一個年輕漂亮的不就成了。”最好一句是對阮老爹說的。

  天楚國男人休妻沒有再娶的權利,但若真再娶了,卻不得給名份,所生的孩子相當於私生子義,沒有繼承財產的權利。

  阮珠對阮夫人存的好感,是在自己生志熙那日,她來到產房照顧,算來這位母親還是有些好處的。轉頭向碼頭看去,軒轅宗之俊朗的身影還在站在那裡,禁不住唇角溢出微笑,抬手朝招了招。

  軒轅宗之看見妻子的手勢,大步流星走上來,到了岸邊,輕輕一躍,上了船。深情的看向她:“娘子,有事?”

  阮珠淺淺一笑:“你身上帶了銀票沒有?”

  軒轅宗之往衣襟里掏了掏,神情尷尬:“這些日子都在船上,用不到銀票,所以沒帶。”

  阮珠用手推拒他:“你去看看碼頭上有沒有認識的人,去借來些,我們回去加倍還就是了。”岐王府的船屬於皇家,不能跟平民百姓混在一起,距離相對較遠,一去一來挺麻煩。

  “我找個人要來些就是了,不用還,向他們借錢是抬舉他們。”

  軒轅宗之說的很有理,平時那些人想巴結他,還要看他心情好不好。

  縱身一躍,到了岸上,看到一個五品官,抬手攔住。

  那五品官正待大罵,看見是當朝最得寵的五皇子,登時嚇了一跳,趕緊參拜。軒轅宗之向他要了幾張銀票,轉身又攔住另外幾個官員要了幾張。

  阮夫人看到女婿的舉動,訝異的瞪大眼睛。那些個官老爺平常眼睛長在頭頂上,對待平民又兇惡。就在路上遇到了,百姓們都要遠遠的避開走,女婿何時有了這麼大本事?

  軒轅宗之重新回到船上,手裡多了一大疊銀票,也不知道有多少張,手一抬塞進妻子手裡:“你看夠不夠,不夠我再去要。”

  這就是當權者的好處,可以隨時隨地光明正大的打劫。

  阮珠看那些銀票標著五十兩,或者一百兩,憑其厚度怎麼說也有幾千兩吧!一個普通百姓干一年苦力最多賺來十兩銀。這些個當官的,到底搜颳了多少民脂民膏?不論時間和空間,哪裡有當官的,哪裡就有**?

  “唉!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至理名言呢!”阮珠嘆息了一句,把一大疊銀票遞向阮夫人:“娘,你拿去單獨租一條船,別跟那麼多百姓擠一起,沒得被擠兌謾罵,心裡不痛快。”

  “娘怎麼好要你這麼多銀子?”阮夫人指尖碰到銀票,神情不安,硬是往回退:“拿回去給我外孫子攢起來娶媳婦,玉兒已經給娘那麼多了,娘不要,你拿回去。”

  “娘,你也看見了,這銀子是撿來的,再說我也不缺銀子。”對她來說,這錢真跟撿來的差不多。

  “珠兒,你不明白,拿回去給孩子們攢著。唉,世道不好混,賺錢難呢!”

  阮夫人有一樣好處,不是多愛財,出走那會兒寧願要臉面,也不肯張嘴向阮老爹要求索賠。說不要就不要,她把銀票硬是塞回大女兒手裡。

  但阮珠卻看見母親轉身剎那淚流滿面,像是怕被女兒發現似的,急急地跑進艙里。

  阮珠鬱悶地拿著一疊銀票發呆,看見站立的朱四爹:“四爹,你把這些銀票拿給母親,生活也能好些。”

  朱四爹不肯伸手去接,嘆氣道:“大小姐請恕我說一句,我倒覺得你娘現今的情況比從前好多了,從前她那個樣子就是錢害得。你還是收回去吧!”

  都說錢有害處,但聰明人使得它更有益處;愚蠢的人被它腐蝕了心靈。

  “雖然你娘從來不說,但看得出,她對從前的事情很後悔。”朱四爹搖頭,滿臉感慨。“她珍惜的人背棄她,她不在意的人卻雪中送炭。”

  “母親被誰背棄了?”阮珠問,是魏榮,還是魏嘉,還是阮jú?

  “我們被你外公趕出家門後,帶著阮jú一家子住在京城的窮巷子裡。阮jú的那些男人總是偷你母親銀子,後來又偷首飾。二小姐那陣子來過幾次,想必你聽她說過了。”

  阮珠點頭,外公來阮府打秋風那會兒,她是提過。

  “之前就算了,阮jú把魏嘉偷偷騙出去,賣給富人家做了通房。總算她有點良心,沒把親哥哥賣到那種骯髒的地方。”

  阮jú有良心?阮珠不認為。

  “但是後來還發生了一件事……唉,阮jú一家子被你娘趕走後的一個月又回來了。趁你娘不在家,把你林五爹綁架去,賣進了窯子,一起賣的還有他的兩個孩子。”

  林五爹是阮夫人的第五任側夫,平常不愛多管事,只求過好自己的日子。

  阮珠大驚:“阮jú怎麼可以這樣,太喪心病狂了。”

  “幸好當時我帶著自己孩子逃得快,要不然也難逃厄運。”朱四爹眼裡閃著沉痛,像在回憶:“等到你母親得了信,從外趕回來。我們到處尋找林五爹父子,找了很多地方,半個多月以後在一家暗娼里找到兩個孩子,是那種不合法的地方,專門給男人尋樂子的。可憐兩個孩子,找回來沒多久就咽氣了。林五爹也從暗娼里找回來,看見孩子的屍體,當時就瘋了,後來一個沒看住,跑出去投了護城河。”

  阮玉想到兩個死去的弟弟,一霎時滿眼都是淚水。

  阮珠好久都不說話,心裡像被堵住了一樣,沉甸甸的。阮jú被軒轅敏之毀容時候,她嫌過份,現在卻覺得罪有應得,送去大絕山能受到更嚴厲的懲罰吧!

  “你娘眼瞅著兩個孩子死去,一點辦法也沒有。她連續好十多天都沉默著,不說一句話,整個人像沒了魂兒一樣。就連魏嘉偷偷溜回來探望父親也被她趕出去。她就恨透了魏容一家,任魏容病情加重也不給請大夫,直到現在對他也愛理不理的。”

  迷途的人們只有在經過各種磨難,才能大徹大悟,醒悟人生真諦。

  “魏容也算可憐,只怕熬不了多久了。”

  朱四爹連連嘆息著,向姐妹倆施禮告辭,回到船艙去。

  阮珠站在甲板上好久,才跟隨老公和妹妹離開。

  ……

  “呂大哥,你說人或者到底為了什麼?”

  “為所愛的人,為我們共同孕育的寶貝而活。是不是,博雅小可愛?”軒轅宗之把女兒抱在懷裡哄著,任由兒子在床上瘋。三個月的孩子學會翻身了,依依呀呀的在床上翻來翻去的玩。

  “你怎麼欺負我兒子?”阮珠把博裕抱起來,哪知這是個貪玩的,一抱起來委屈的要哭了。她趕緊把手裡小小身子放在床上,博裕重新回到床上又樂呵起來。

  “你看,所以兒子才討厭,還是我家的小郡主乖。娘子,以後咱們不生兒子,專門生女兒吧!”

  “呸!你以為送子觀音是你家的,想什麼來什麼,如果真是那樣這世間也不至於男多女少,有那麼多男人一輩子赤條條的打光棍。我一個嬌弱的女人被你們這些臭男人像分蘋果一樣分著吃。”

  軒轅宗之額首道:“娘子言之有理,蘋果的確很好吃,等待會兒睡覺了我還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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