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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個業績,在災慌年月無意是天大的喜訊,朝廷知道後,免不了嘉獎,頒下聖旨要賞給阮家一個品級不錯的烏紗帽,但阮家家主無意仕途,一心當個守成的布衣百姓,磕頭謝恩,卻不願領旨。

  好這位皇帝胸襟不錯,雖然被駁了面子也懶得跟一個小老百姓計較,要是換了別個氣量狹隘的,興許就會致個冒犯天顏的罪名拉去砍頭了。

  阮家的這一任家主就是阮珠的父親,阮子旭,膝下有二個女兒,卻沒得一個兒子,阮珠為長女,春季嫁去了瀾洲,二女待字閨中,目前求親的踏破了門檻。

  二個女兒都是嫡出,是阮老爺的嫡親骨肉。

  阮夫人的娘家在京城,父親是個從七品的武官,職位不高。受家風影響,阮夫人會幾手功夫,脾氣也幾分火爆,卻是一個玲瓏美人,都三十好幾了,生了十個孩子,身材還跟個小姑娘似的,越發讓幾位老公愛得發狂。

  阮家府門跟所有的豪門大族一樣,高大的門樓,雕刻著各種獸紋圖案,門兩旁蹲著兩個石獅子,朱漆正門上方有一塊牌匾,黑底金字,書著“敕造渝州阮府”六個大字,據說還是當年太祖皇帝的御賜。

  阮珠想道,她名義上的父母就住在裡面了。寧下寧心神,仔細過濾了這個身體留下的信息,過了會兒吩咐暖春帶路西行,到了一旁的側門,由馬車換成了轎子,被四個轎夫抬著進去。

  守門的家丁一看是自家的大小姐回門,急忙往裡面回報去。

  轎夫進了院子,過了一個拱門,停下來,從里院出來一眾小廝要替換下轎夫,阮珠卻從轎子出來,因為看見抄手遊廊走出一對中年夫婦,符合她腦海中的影相。

  “女兒珠珠給爹娘請安。”

  阮珠跪下來磕頭,阮子旭大步走過來,扶起她,哽咽道:“離家這麼久連個信也不捎回來,叫為夫擔心,你這孩子恁的不省心,都這麼大肚子還到處亂跑,要是有個意外怎生是好?”

  阮珠按捺起伏的情緒,笑了笑:“不是女兒不肯寫信,爹爹也知道女兒那幾筆字拿不出手,寫了字擔心爹爹看了笑話,惹得娘又要嘮叨爹爹不會教孩子了。”

  阮子旭被逗得開心:“你既然知道,小時候為什麼不肯好好讀書?”

  “誰叫我像娘呢,娘也不是讀書的料,你怎麼不去說她。”阮珠說著貼近感情的話,挽著父親的手向不遠處中年婦人走過去,到了近前,叫了聲:“娘。”

  哪知等待阮珠的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你個缺了心眼兒的死丫頭,兵荒馬亂,災荒遍地的年月不好好在家養胎到處亂瘋,我外孫還沒出世哪經得起你這麼渾跑窮折騰。”

  阮夫人罵完,拉過阮珠左看右看,眼裡有幾分濕潤。

  她給正夫生了二個女兒,給側夫生一個女兒,此外還有側夫的七個兒子。大女兒在眾多孩子當中不算出挑,模樣屬於屬中上,她不是特別關注這個孩子,但離家這麼久又禁不住想念。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不管之前發生過嗎?她想著,眼睛掃到雲世偉,卻當成雲老大,因著哥倆的模樣相似,她才見過幾次分辨不出,張嘴又罵:“珠珠年紀小不懂事,你都多大了,沒用的東西,不知道女人懷著孩子有多緊要,萬一出個意外我看你怎麼辦?”

  阮夫人向來有口無心,心裡想到什麼就罵什麼,罵完之後,心情一慡,連她都想不起罵過什麼話。

  雲世偉被罵得心思忐忑,卻沒忘記給二老磕頭。

  阮子旭扶起他,忍不住開口訓斥:“你這孩子咋一點都不知道心疼妻子,做事不加考慮,我怎麼捨得把女兒交給你?”

  雲世偉急忙解釋:“我們之前去了南疆溜達,誰知道珠珠趕巧就懷上了,南疆又鬧旱災又鬧反賊的,大哥去了柳州經辦木材到現在都沒回來,我們等不起只好離開,可是回瀾洲需要很長時間,這才來打攪二老來的?”

  雲夫人這才知道眼前的是雲家老二,眼角一掃,看到一個面容俊美的年輕男子,宛如水中靜立的一桿荷葉般的散發出高貴清雅的氣息。

  “這位公子是?”

  阮珠正待介紹,雲世偉嘴快:“他叫呂飄香,是個彈琴的,打算到咱家當小三。”他是小二,論排行,呂飄香正是小三,但這樣的介紹卻讓阮珠窘到了。

  “娘,不是的,呂公子不是來當小三。”阮珠窘迫的想解釋清楚。

  “晚生呂飄香,家住京城,見過伯父伯母。”呂飄香舉止優雅的拱手施禮,微笑含笑:“伯父伯母不要當我是外人,世偉兄說得不錯,我確實是來當小三的。”

  阮珠汗死,原來小三一詞在古代就被人們叫來叫去了,但此小三不是後世的那個彼小三吧!

  所謂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呂飄香的溫文爾雅的舉止贏得了阮家二老的好感。

  阮子旭引著女兒女婿進了正房大院,雕樑畫棟五大間房,正門上的牌匾書著錦瑟堂。進得正房,二老拉著女兒說了會兒話,見她神情疲憊,安排在暖閣休息。

  阮子旭叫人給呂飄香準備了房間,撥了幾個小廝服侍,拉著雲世偉去書房,詢問情況,得知雲世一自今未回的消息,不免憂慮,又問了柳飄香的一些情況,雲世偉撿自己知道的說了。

  阮夫人打發身邊的小廝去通知家裡的眾人晚上來錦瑟堂用飯。

  阮珠醞釀了一肚子的跟雲家二老見面該說的話,沒想到相見的場面這樣輕鬆。來到暖閣,暖春暖情服侍她換了家常衣服,洗了腳,躺在軟榻上休息。

  阮家的小廝把茶點端上來,她卻沒得心情吃,身體太過疲憊,躺著片刻就睡著了。

  可能是有了家的認知,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醒來的時候看見一個小姑娘坐在床頭,睜著一雙水盈盈大眼看著她,面容雪白滑膩,光滑溫潤,粉雕玉琢出來的東西自然是賞心悅目。

  阮珠起了好感,知道是自己的血親小妹阮玉。

  “大姐,我剛才去城北的慈善堂走走,剛回府才知道你回來了,這麼長時間不往家裡捎信,我還以為你不要這個家了。畢竟當初發生那樣的事情你很不開心,我可是一直想著大姐待我的好呢!”

  “為什麼這樣說?”阮珠好奇,難道“自己”嫁去瀾洲還有隱情不成?

  阮玉掉下淚來:“我們兩姐妹自小感情好,偏偏你嫁去了瀾洲,路途遙遠,獨留我一個在家,兄弟姐妹雖然不少,卻沒有一個知心的。”

  阮珠朝暖春招招手,後者過來扶她坐起來,她拿了一條帕子給阮玉拭淚,笑道:“我這不是回來了,你還哭什麼,大不了以後天天陪你還不成嗎?”

  阮玉繃著一張小臉:“大姐當我是小孩子,你如今有了姐夫的人了,怎麼可能像從前一樣天天陪著我?”

  在阮珠腦海里殘留的信息,阮家二小姐是個有主意的,但當初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

  阮玉恨恨的道:“二房的那些個爛了良心的誣陷我們爹爹下毒,不就是想讓娘休了爹,好趁機奪我們阮家的財產嗎?”

  還有這事?阮珠有些發懵。

  “幸好大姐把下毒的事攬了去,卻被母親罰著關在房裡一個月,後又被嫁到到瀾洲去,這麼久都不知道受過什麼苦?”阮玉又掉下淚來,哽咽道:“當初來咱們家求親的有三個不錯的人家,屬瀾洲雲家的條件最差,又最遠,母親那麼做還不是不待見你?”

  “不是吧!”阮珠頭疼死了,古代的大家族事情跟亂麻似的,剪不斷,理還亂:“我覺得母親待我挺好的,剛才挺高興的。”

  阮珠畢竟是阮夫人肚子生出來的骨肉,即使側夫再得寵,由於母女天性,也不容易被代替。況且她覺得阮夫人不是糊塗的,也許心底明白一些,但為了維持這個大家庭,不得以裝糊塗。

  “可恨我不是男孩子,不能給父親繼承家業,不過我不會讓那些庶出的孩子得逞的。”阮玉的眼神很是堅定:“雲家那些分家出去的叔叔伯伯們想把兒子過繼給我們爹爹,母親那些側夫也想把兒子送來,真是想得美,有我在一日,斷不許他們欺負我們。”

  阮珠明白了,原來一切都為了財產。

  阮子旭走進暖閣,眼裡含著一絲淚意,兩隻手分別撫著兩個女兒的秀髮上,聲音頗為感傷:“是為父的不好,讓孩子們跟著受委屈了。”

  “爹爹!”阮玉喊了一聲,站起身:“爹說得哪裡話,我能受什麼委屈,反倒是那些個昧良心的貪婪傢伙受委屈,每次在我面前出現還不是俯首低眉的。”

  側夫身份低下,相當於半個奴才,再受寵也不能跟主子相提並論,奴才膝下的孩子就算主子身份也高貴不到哪去,要不怎麼有嫡庶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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