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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瑤一吐舌頭,嘿嘿笑了兩聲。

  傅知非抬腳往書房去了,傅教授根本沒往他畫室里去,老教授教的中文系,對於這方面有些研究但藝術這事難說,他這會兒也沒心情。

  小狗子和老教授還算有緣分,教授也喜歡狗,就是傅媽媽嫌棄養狗麻煩,不樂意。

  並且按照傅媽媽的說法是:「小狗能活個十八二十年,咱們不一定還能活那麼長時間,最後小狗沒人養,多可憐。」

  傅教授家裡事情都聽媳婦的,沒他話,不養就不養。

  傅教授見兒子來了,便問他:「你這小狗也養了五六年了吧?」

  「嗯。」傅知非一過來,小棉花糖就從傅教授膝上跳下來跑到長腿爸爸的腳邊。

  傅教授說:「我還以為你會喜歡金毛薩摩耶那樣的大狗,也沒想到你會找個……」傅教授或許是覺得這個類比有些不恰當,臨時轉過話題問:「他多大了?」

  「年前過的生日,叫二十三。」傅知非摟著小狗,任憑它來舔他的下巴。

  傅教授有些不放心:「這麼年輕……你……覺得他能這麼和你過一輩子嗎?」

  「不過一過怎麼知道?」傅知非撓撓小狗的下巴。

  傅教授看著他直嘆氣,又問過了舒望的工作之類,傅知非也沒藏著掖著,把舒望和他以前的事情都講了。

  傅教授看著兒子的眼神帶了些體貼,最後拍拍他肩膀:「好好待人家吧,都不容易。」

  傅知非低著頭逗弄小狗,應了聲鼻音。

  傅瑤寫完作業都已經十點多快十一點,傅教授平時睡得早,和舒望笑著打了招呼早早休息,舒望給傅瑤也收拾了房間,新的床單被套,她自己帶了換洗衣服。

  夜裡傅瑤也沒那麼鬧騰了,揉揉已經在打架的眼皮子,賴在叔叔那裡抱了下晚安,也給她小叔叔抱著說了句晚安,還笑他好賢惠。

  舒望只輕輕一抱她,手虛擋著沒挨實就鬆開,叫她快點去睡覺。

  左邊房子裡總共也就三間房間,一個客房,還一個書房改成的客房,裡邊床都沒有,之前就乾乾淨淨的,只放了幾本書,是傅知非的晚安讀物,後來加上了舒望制筆的小桌子,這個房間才有了幾分人情味。

  主臥的大床讓給老爺子睡去了,傅瑤睡在客臥,他兩個年輕力壯的在這邊打地鋪。

  他兩個商量著往這邊也買張床,可他們兩又不能生小孩,平時也沒個客人,買床放著又閒置。

  舒望緊張了一晚上,這會兒躺在傅老師身邊才放鬆下來,頓時便不想撒手,賴在他身邊貼著。

  暮春時節外邊下起飄花小雨,淅淅瀝瀝的聲音籠在一室空蕩靜謐里自帶了協奏。

  今年雨下得太多,空氣里還沒完全褪掉濕寒。兩個人攏緊被子靠貼著,舒望枕著他的手臂,傅知非突然說:「我好像有點能明白你當時要我去送牛奶羹的事。」

  舒望手上繞著傅知非的頭髮,他的頭髮自然捲起的弧度不大,微微的一點,很有彈性,繞在手指上軟軟的舒服。

  傅知非抱住他說:「再等等以後,等家裡沒什麼意見了,我們可以去國外註冊……結婚,加拿大、紐西蘭、美國塞班好像都可以,不用移民。以後爺爺奶奶年紀大了可以把他們接到這邊來住。我爸媽雖然看著不太好相處,但他們心腸都不壞,他們會喜歡你的,等他們能接受你,我們就都有了爸爸媽媽。」

  舒望默默的,沒有做聲。

  傅知非又說:「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在後悔。」

  「什麼事?」

  「我一直都後悔,當年姥姥走的時候,我應該和她說的,」傅知非低頭,鼻尖抵著舒望的發頂,柔順的頭髮帶著和他一樣的洗髮水的味道,「我不敢說,當時姥姥已經做了兩次搭橋手術,我怕她情緒太激動,我……有時候就是……真的沒有辦法,做什麼都太無力了。」

  舒望察覺到他情緒不好,摸了摸他的背。

  傅知非說:「生老病死,這些東西太無奈了,比我們之間談戀愛還要殘酷得多。」

  窗外雨聲還在,驚蟄早過,春雷不響,在雲層里悶哼。

  傅知非捧起舒望的臉極為輕柔地吻了他的額頭:「要不是你,我還不知道要多長時間才能想明白這個。有段時間我總是夢見她,後來慢慢地才好一點。最近有時候睡不著覺想起以前的事情,撿起一點細節,總覺得可能姥姥在我決定不和那姑娘結婚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些什麼。」

  他的聲音極低極啞,讓舒望聽了想哭,微一抬頭就堵了傅知非的嘴。

  沒有口舌交纏,僅僅是貼著,這樣的依偎從嘴唇上火熱起來,熨暖了微涼的夜晚。

  舒望輕聲對他說:「媽媽的病很快就會好的。」

  傅知非也拍了拍他的背,氣息環抱,不再孤單的感覺讓彼此都覺得溫暖又安穩。

  傅知非把他的玉墜摘下來掛到舒望脖子上去:「我們國家不會認可我們的婚姻,就算去國外註冊結婚了也沒法律效力。財產、人身,它不認同我們是一體的,醫院裡家屬簽字,你我之間都沒有簽字權。百年之後歸於一室,也只能當孤魂伴侶……哪怕是這樣,你也要和我在一起嗎,舒望?」

  他聲音低而溫柔,舒望忽然覺得心裡輕鬆,笑了笑說:「是啊。」

  他們都沒睡著,傅知非有些不習慣睡硬板床,地板上鋪了兩層被褥,他還是多少有些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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