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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早就打定主意要在這裡藉機給雷浮潮唱歌了,不管雷浮潮是不是連重播也看不到。

  反正他唱了,緊張得沒有單手拿麥,而是兩隻手一齊緊把著麥克風——以免一隻手無處安放——手勢近乎雙手合十,唱的是:「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將會是在哪裡,日子過得怎麼樣,人生是否要珍惜……」

  旋律一起,雷浮潮肯定是一下子就聽出他想唱的只是他們之間的事情了,略略調整了一點坐姿,挺直了後背,越發專注地看著他。

  他也在看雷浮潮,一邊繼續:「也許認識某一人,過著平凡的日子,不知道會不會,也有生活甜如蜜……」,一邊忍不住狀若無意地往舞台邊緣走。

  經紀人的座位票通常都在前兩排,這會雷浮潮就坐在第一排,雖然位置不居中,可也不太偏僻,使得他能夠合情合理地儘量靠近雷浮潮。

  越走越近,越走越近,蕭憑忽然發覺了嶄新的不對。

  他發覺雷浮潮的口型在動,耳邊沒有手機,左右沒有人張口,不是在和誰對話。

  仔細分辨了好幾眼,他才漸漸從口型的變化中辨認出雷浮潮原來是在無聲地和他的歌,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心臟狂跳,臉上有些發燙。

  歌詞恰好正到:「任時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願感染你的氣息。人生幾何?能夠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這段話的最後一個字一流盡,雷浮潮就失笑起來,向他眨了眨眼。

  蕭憑心臟跳得更快了。

  滿場觀眾都以為他只是一個人在唱歌,其實不是的。

  至少這段副歌,他是在跟雷浮潮對唱,他眼睛裡只有雷浮潮,雷浮潮眼睛裡也只有他;雷浮潮邊唱邊笑,越唱越笑,他則因為對方的笑容也笑開了,越笑越大。

  該聽到的人已經聽到了,哪怕事實上唱砸了,既然雷浮潮聽得高興,蕭憑也一點都不介意了。

  抱著這樣的心情,接下來的後半場節目,蕭憑神清氣爽,精神大振,發揮得出奇地好。

  ·

  同周周末,雷浮潮有一個朋友落定到S市發展,與雷浮潮約了一頓接風飯,蕭憑也隨著去了。

  這個朋友彼時和雷浮潮也稱不上太熟,兩人似乎只是在一場搖滾音樂節上認識了,之後一直斷斷續續地網上聊天,挺投緣。短時間內對方在S市人生地不熟,雷浮潮給他接了趟機,順便在席間聊了聊S市的情況。

  這就是蕭憑第一次見到燕白。

  從飛機落地開始,聊天的氣氛和節奏就一直把控在雷浮潮手上,故此飯吃到一半,雷浮潮去洗手間的時候,非要黏來的蕭憑便和風塵僕僕的燕白大眼瞪小眼,雙雙陷入了沉默。

  最後還是燕白先打開了話匣子。

  「雷浮潮常常到處誇你。」燕白開口就是這句話。

  蕭憑聞言被勾起了一點好奇心,也放鬆了一點,追問:「啊?是嗎?」

  燕白用力點頭,仿佛這樣就能讓自己的話顯得更有說服力似的:「他還給我推薦你的電影,上映一部推薦一部,說你是個精益求精的天才。我看了幾部,不過電影裡有化妝吧?沒想到你這么小。」

  不等蕭憑不好意思地表什麼態,燕白一拍大腿,緊接著又道:「我給你也帶了禮物,卡地亞的手錶。」

  卡地亞是牌子貨,這幾乎是把他當成了雷浮潮親弟弟的節奏。

  當然,蕭憑很清楚,從前燕白連自己的面也沒見過一次,聽語氣更不像是粉絲,所以燕白會一上來就對他很好的最大原因就只可能是,雷浮潮給了燕白「蕭憑非常重要」的感覺。

  也不止是燕白,還有去年來雷浮潮家照顧過他的錢春風,所有這些雷浮潮的朋友,對他都不僅僅像是「朋友的朋友」。

  而且燕白也很滑頭,不在雷浮潮面前送他禮物,大概其實並不想讓雷浮潮償還這份人情,因此倒也不是在曲線討好雷浮潮。

  蕭憑沒收下手錶,客客氣氣地道了句謝,講了句「心領」,只是頓時也對燕白全副放鬆下來,不大犯怯了。

  明顯可察地,無論是不是因為雷浮潮做事挺仗義、幫他擺平了來S市前期需要面臨的大部分麻煩,總之燕白打從那時起,就表現得很喜歡雷浮潮這名朋友,遺憾地收起手錶後又道:「不過你們和我想像得有點不一樣。」

  「嗯?」蕭憑不知道他是在說哪個方面和他想像得不一樣。

  燕白托著下巴沉吟了片刻:「呃……怎麼說呢,包括上次在音樂節見面的時候,雷浮潮給我的感覺也沒有這麼……」

  他說得吞吞吐吐,苦思冥想,一番話還沒說完,雷浮潮已經回來了。

  一坐下來,雷浮潮就習慣性地沖蕭憑歪了歪身體,蕭憑也熟門熟路習慣性地餵了他一隻自己剛剛剝好的蝦仁。

  「都是給你的!」蕭憑暗含得意地向雷浮潮展示了一下自己碟子上堆出半座小山的去殼蝦仁,引得雷浮潮心花怒放、雙眼大亮,登時很有成就感。

  儘管略微可惜的是,雷浮潮沒聽他的,沒全部吃光這批蝦仁。

  他不吃,蕭憑反而怪失落的。

  隨後蕭憑眼睛一轉,望到坐在對面的燕白一臉無語,福至心靈,突然明白了燕白本來想說的是什麼。

  沒錯,蕭憑記得自己剛剛認識雷浮潮不久時,雷浮潮也不像現在一樣愛撒嬌肯被喂,乍看上去還獨立端正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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