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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主動湊到眼前來的便宜沒有不占的道理。

  為免雷浮潮動作一大扯掉吊針,蕭憑努力縮起肩膀把大半個身體擠上病床,一隻手繞過雷浮潮的身體去按著毛巾,姿勢相當於把後者圈住了一半。

  這個姿勢讓他實在有點心動神搖。

  他不禁輕輕親了雷浮潮半睜開的眼角一下,小聲嘀咕:「又沒喝酒,怎麼懵得這麼嚴重?還認得我是誰嗎?」

  雷浮潮沒回答他,也不知道聽見了沒有,只是沉沉嘆了口氣。

  蕭憑依然不得而知這聲嘆氣的原因是身體不適難捱、還是其他什麼,但這聲嘆氣出現得太突兀,直令他心生難受,沉默了一陣。

  然後他開口低低提醒雷浮潮:「我去熱一熱毛巾,馬上回來。」

  這次他確定雷浮潮照舊思維模糊了,雷浮潮明明貪熱,還是拉著他不肯鬆手,堅持靠在他的肩膀上把鼻息長長短短地往他脖頸間傳。

  毛巾早就漸漸涼了,蕭憑哭笑不得,只能暫時把自己空閒著的一隻手替上去。病房裡有空調,夠暖和,他手心也挺有熱度。

  「知道我是誰嗎?」蕭憑又問了一遍。

  雷浮潮反應艱難地頓了一會,才回答:「蕭憑?」

  蕭憑多少有點害怕他一反應過來就躲開,問問題前就在胳膊上加了一點力道,這時卻沒感覺到什麼掙力,才敢繼續渾水摸魚:「叫憑憑不行嗎?」

  「憑憑。」雷浮潮順從地叫了。

  就算是酒後,雷浮潮也難得有這麼溫順的時候。蕭憑靈機一動,再度提議:「叫男朋友。」

  「男朋友。」雷浮潮重複。

  「叫老公。」蕭憑期待起來了。

  「……」雷浮潮皺皺眉頭,察覺到了不對,不吭聲了。

  讓人遺憾。

  不過好歹也說明沒燒傻。

  蕭憑不再鬧騰了,摟住他調整出一個相對舒服些的姿勢,展眼望向了窗外的天色月色。

  ·

  雷浮潮是在車上醒的,過了幾秒鐘,才在微微的顛簸中想起是怎麼回事。

  又過了幾秒鐘,他意識到他躺在車后座、蕭憑的大腿上,連忙扶著東西支起身來,下意識朝駕駛座瞥了一眼,發現開車的是陳健談。

  雷浮潮登時尷尬不已。

  昨晚的事情就已經夠尷尬了,至於今天,他沒有半點自己出醫院的記憶,那就只能是蕭憑把他弄出來的了。

  蕭憑背他抱他,兩個人都一早習慣了,被認識的別人看到又不是那麼一回事。

  好在陳健談比較機靈,一個字都不提,從後視鏡里掃到他醒了,也裝作還沒發覺。

  「雷哥,再躺一躺。」只有蕭憑發話勸,「你不太對勁。」

  雷浮潮單有一點頭暈,估摸著自己臉色可能也不太好,倒是沒放在心上。

  不知怎地,一跟蕭憑湊在一起,他的自控能力就直線下降。分明這幾年一個人也好好闖過來了,蕭憑回來不到半個月,同樣的病同樣的應酬,他就一下子要抱一下子要人接,丟臉得不行。

  緩了緩神,雷浮潮完全坐起來,靠住車門啞著嗓子對蕭憑說:「謝了。」

  還不等蕭憑接話,「啪」地一聲,他聽到隨著他的動作,有什麼東西掉出了他的衣袋,定睛一看,是一塊荔枝糖。

  然後他才察覺衣袋裡滿滿當當的,伸手一掏,掏出一大把小玩意,有荔枝硬糖,荔枝軟糖,荔枝果凍,荔枝味戒菸糖……甚至荔枝鍋巴。

  雷浮潮握著滿手的荔枝小零食轉而望向蕭憑,兩人面面相覷了一秒,蕭憑解釋:「昨天晚上你說想吃荔枝,這個季節沒有荔枝,我只能買點別的給你。」

  這種細枝末節的對話雷浮潮倒是委實不記得了。

  不過喜歡荔枝口味的並不是他,一直是蕭憑,在清醒以後想來,雷浮潮總覺得自己當時絕不是那個意思。

  他的臉色不禁微妙了起來。

  蕭憑本來乖乖巧巧地坐在那裡,觀察著他臉色的變化,納悶兩秒,臉色逐漸也產生了變化。

  雷浮潮沒料到蕭憑反應這麼快,想要調整神色已經來不及了。

  一經恍然大悟,蕭憑立即側傾身體往他的方向坐近了一點,認真說道:「噢,對了,我也是荔枝味的,我差點忘了。」

  這句話蕭憑說得特別理直氣壯,分毫也沒有不好意思,反而有一絲絲的勝券在握。

  意識到這一點,說時遲那時快,雷浮潮果斷地選擇了裝暈。

  雖然如此一來,即使蕭憑相信了,他也只能枕回到蕭憑的腿上去。

  第16章 (加小劇場)

  閉上眼睛的時候,雷浮潮依稀記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件事。--*--更新快,無防盜上.-*---

  有一年有一天他們倆一起前往劇組拍戲,忘了因為什麼緣故,沒有乘飛機搭火車,而是自駕,彼時蕭憑還不到二十歲,精力充沛,卻也更擅長一口氣把體力用到透支。

  那次他們從南方跑到北方,連人帶車在北風裡凍得通體發涼,上車開了好一陣子空調才暖和過來。

  手僵的情況下,雷浮潮不敢開車,蕭憑當天工作量大,累得連表情也懶洋洋的,便從副座上歪身往他肩膀上靠,脖子上狐狸圍巾的絨毛搔得他下巴發癢。

  咫尺之遙,雷浮潮能聞到他舌頭上含著的荔枝糖氣味,車窗外白雪大如鵝毛,車窗內的溫度越來越暖,越來越暖,蕭憑忽然在百無聊賴間觀望著前方的風景問:「雷哥,你去過挪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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