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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宴初滿身酒氣地掀簾下車,疾步行入府內。

  得到消息的李韜忙出來迎接,知首輔大人一門心思都在綠韶院,眼下離新的一年還有兩盞茶左右的功夫,首輔還來得及趕去綠韶院。

  “大人。”想著日子喜慶,李韜匆匆跟在首輔身後,有心讓他高興,索性把今日午膳時趙夫人與福寶鬥氣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說給他聽。這些話都是當時伺候在房內的婢子們說的,李韜聽進了耳,不得不在心裡暗道,小少爺外表瞧著乖巧,卻實打實是個鬼靈精啊!

  疾行的步伐微頓,陸宴初挑了挑眉梢,不可置信:“確定不是添油加醋故意拿我尋開心?”

  “首輔,瞧您說的,誰敢拿您尋開心?”李韜笑道,“千真萬確,您快去瞅瞅,小少爺知您今晚回的晚,卻與趙夫人仍未歇下,巴巴在綠韶院等您呢!”

  心中一時百感交集,又驚又喜,隱隱總有些覺得不對勁。陸宴初瞥李韜一眼,薄唇輕啟:“有賞。”

  “謝謝首輔。”李韜一愣,喜出望外的忙道謝。

  頷首讓他退下去歇息,陸宴初穩了穩莫名悸動的情緒,快步踱入綠韶院。

  院內安靜,想必是她讓人都下去過節了?

  放輕腳步,他拾階而上,站在檐下望向亮堂的廳房。視線逡巡一圈,便見福寶蓋著被子睡在矮榻,而她則撐著手腕坐在桌旁,似等的久了,一雙美目輕闔。

  果然他們是在等他,看來沒賞錯李韜!

  嘴角不自覺浮現出笑意,陸宴初急躁慌亂的思緒在這一瞬間陡然變得安寧平靜。一整晚,他在宮中心神不寧,聖上賞酒,同僚敬酒,他不願耽誤時間,沒有推卻的盡數飲盡。台上歌舞昇平,宴席觥籌交錯,滿是愉悅的笑臉中,唯有他遊走在所有的熱鬧之外,一顆心忐忑不安,只想儘早脫身回到府邸。

  原來,不是他一人在自作多情,他們也在等著他……這種感覺太過奇妙,仿佛能將所有的頑石都化為柔水。

  悄聲行到矮榻邊,心疼地望著母子二人,陸宴初輕手輕腳連著小被褥一起將福寶抱起,慢慢朝內室走去。

  撥開紗簾,即將行到床榻邊,懷裡孩子嚶嚀一聲,長長睫毛掀起,露出漆黑而清澈的眼眸。

  “爹。”小手從被褥里鑽出,捉住他衣襟,粉嫩的唇漾開甜甜的笑靨,“新年快年。”

  軟糯嗓音落在耳畔,陸宴初聽著差點落淚,他顫抖著埋首吻在他額頭:“新年快樂,福寶。”

  “睡吧,娘馬上進來。”將困怠得忍不住重新閉眸的福寶安置在床榻,陸宴初視線驀地看到他胸前的玉佩,記憶回籠,六年前的一幕幕再度閃現在眼前。怔怔站了須臾,他又親了親福寶溫軟的臉頰,抽身而退。

  走到外廳,陸宴初坐在她身旁,專注地盯著她燈暈下柔和的面龐。

  她這六年吃的苦受的累遠遠超出他想像,孩子有多難帶,他如今也深有體會。哪怕福寶乖巧,可他只是個心智不成熟的孩子,會鬧會不講道理也會淘氣調皮。

  或許是太多的挫折苦難讓她的心變得越來越難以親近?但這並不是她的錯。

  情不自禁伸出手,他指腹落在她眉心,略微下滑,划過鼻尖,落在她嘴角。

  氣息里浸著濃郁的酒香,陸宴初晃了晃頭,是醉了麼?似乎每每飲酒,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不,應該說,不能在醉酒時看見她,因為,總會忍不住的想親。

  第49章

  一點點湊近,可以看清她根根分明且卷翹的睫毛,伴著清淺呼吸,兩縷撲在她臉頰的碎發微微晃動。

  這種感覺如有兩片雪花落在他心尖,癢。

  陸宴初屏氣凝神,生怕驚擾了她。兩張臉僅剩咫尺之間,他怔怔盯著她粉紅的唇瓣,微暖燭光下,折射出瑩潤的水光,仿佛有股奇異的吸引力,誘他低眉去採擷。

  那就親一下吧?就一下,偷偷的,悄悄的。

  喉結滾動,陸宴初雙唇徐徐壓在她唇上。

  可真當得到了,又深覺不夠,想多停留會兒,甚至想……

  情難自已,陸宴初輕吮了下她飽滿的唇,艱難退開。

  再繼續,人怕是都要被他吵醒。

  調節紊亂的心跳,陸宴初拾起擱在桌邊的一杯涼茶一飲而盡。這茶應該是她喝剩下的,思及此處,好不容易壓制的血液重新沸騰起來。

  默念了兩遍清心咒,陸宴初見她仍保持著最初的姿勢,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她睡得這般香甜,怕是再親兩下都毫無意識。不過還是罷了,親似乎怎麼都親不夠,只會令人越來越失控。

  起身小心翼翼抱她回寢房,方才抱了福寶,再抱著她,如同擁有了這世間所有的幸運。

  在此之前,孑然一身,在此之後,有她與福寶,夫復何求?這個首輔之位,其實他並不稀罕。

  將她送到福寶身邊,蓋上被褥,陸宴初低眉望著酣睡的兩人,望了許久,他退後數步,擇桌旁一高椅坐下,以手撐頭,稍作歇息。

  室內燃著管家李韜前兩日剛送來的新炭,銀絲的,暖意融融,不覺寒冷。

  豆苗兒翻了個身,背對著他的一雙眼睛緩緩睜開。

  既然方才裝睡,此時,倒不好再醒。

  不敢亂動,豆苗兒望著身旁福寶睡得香甜的小臉,想想,命運真的很神奇,六年前,他為商隊在林中伐木燒制銀絲炭,只為掙一份工錢,如今,他成了買炭的人。

  眸中不知不覺沁出濕潤,如罩了層霧氣。

  她與陸宴初也算相識於微末,卻不知能不能故劍如初。從前他對她是責任居多,或是酒醉後的衝動居多,還是真的非她不可,她一直好像都很在意。

  輕輕輾轉,她望向他那方,喚了聲“陸宴初”。

  靠在桌邊埋首的男人似乎才是真的睡著了,並未應聲。

  頓了須臾,豆苗兒起身,拾了厚絨毯為他披上。

  他方才注視她時是什麼心情?

  豆苗兒苦笑著挪開目光,望向旁側燃著的燭台,他如今身份她早就高攀不起,所以她矛盾。

  走,捨不得。留,心亂……

  所以她又要和以前一樣隨遇而安被命運推著走嗎?

  一夜未深眠,天不亮,陸宴初起身走出內室時,豆苗兒跟著下榻掀開紗簾。

  身後腳步聲清淺,陸宴初有所察覺,驀地回首,一怔:“對不起,我吵醒你了?”

  搖頭,豆苗兒觸上他眸,思及昨晚他……嗓音不自覺低了些:“我有事想跟你商量,你今日也要早朝?會不會耽誤你?”

  “外邦使者入京賀歲,我暫時脫不開身,等幾天便開始休沐。”解釋完,陸宴初也有些不好意思,昨晚偷親的人是他,那溫軟觸感攪起的漣漪仍一圈圈在心中激盪,勉強壓下,他彎唇道,“你說,時辰還早。”

  怕延誤他時間,豆苗兒走到桌旁拿起紅木匣,將有意籠絡他的賄賂遞給他,言簡意賅:“是關於福寶,他該請先生了,我、我想讓沈將軍家的公子沈學成與福寶一同上課,互相做個伴兒。另外,你時常不在府邸,福寶總拘在宅院,難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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