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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爺爺為了不憂心,搬離了林家大宅,聯繫了老秘書,說是要找個清靜的地方,安心終老,自此我再也沒有見過爺爺。

  身邊的親人,開始一個一個離開我,而家裡剩下來的財產,父親一夜之間將它掏空。

  我問小姑姑:“為什麼父親不肯回家?”

  姑姑的回答是:“我哥在外面有好幾個家了。”

  一個人這一輩子,可以有很多個家嗎?

  母親要靠越來越多的藥物維持,菸癮非但沒有戒掉,反而越來越嚴重,而我沒有了母親和爺爺的庇護,沒有人能夠支付得起我之後的貴族學校的費用。

  我轉了學,生活開支由我的柏家供給,也是同一年,我發現母親的病越來越嚴重,她半夜還會跑到我的房間,出其不意地拿起被子捂住我的腦袋,我透不過氣,掙扎著,窒息的感覺至今我還記得。

  母親過了一會兒又會拿開被子,抱著我哭,她心疼得撫摸著我:“兒子,媽媽好愛你,你要記得,你的爸爸不愛你,他愛別人,他不愛我們啊。”

  這樣的日子,反反覆覆過了近一個月,終於在同樣場景的第二天早晨,母親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那個時候琮原來林家玩,我和他躲在門後,不敢進去,母親身上穿了一件她最喜歡的柳色繡花旗袍,頭髮綰了一個髻,臉上畫了淡妝,舒心的美。

  兩指間夾/著那隻熟悉的茶花煙,睜著眼睛,朝門口望著,香菸燃燒殆盡,也沒有見她動過。

  我試著叫了兩句:“媽,媽!”

  地上散落著很多白色的藥丸,我抖著膽子走進去,一顆一顆撿起來,裝進旁邊的一個罐子裡,罐子上面寫的是‘鎮靜劑’,等我全部撿起裝在瓶子裡只有半瓶了。

  外面小姑姑因為驚恐發出的尖叫聲,響徹了整個林家大宅。

  母親出殯的時候,父親仍舊沒有出現,母親剛死的那幾天,南京都處於風雨交加的天氣,晚上,我怕得很,可我睡在母親的房間,母親死時躺著的那張床上,這樣我還能感覺母親的存在,可她的的確確不在了。

  再見父親,是在學校,他和校長已經打好了招呼,給我辦理了退學,我還記得,他拉著我的手,原來父親的手是這樣的感覺,有點粗礫卻帶著溫度。

  他對我說:“你媽媽不在了,今後我照顧你。”

  我想母親錯了,母親真的像醫生說的因為得了憂鬱症所以容易說胡話,父親是愛我的,他說他要照顧我。

  但是事實證明,錯的人是我,父親轉手將我簽給了一個經紀公司,對方說要全力包裝我,將我培養成最耀眼的明星。

  面對著拿了公司大筆簽約金的父親,我想說的是:我還是孩子,我想讀書。

  小姑姑和琮原的母親知道這件事後,要來經紀公司把我接走,但是公司謊報了實際簽約金的五倍價格,一時,我的小姑姑拿不出這些錢,而柏家終究不是姓林,又憑什麼拿出那麼多錢來贖人呢。

  那一刻我才明白,原來我被賣了,被自己的父親賣了,而那些賣了我換得的錢,他拿去供養在外頭的女人。

  母親的話我信了,我也開始明白母親為什麼會得病造成了最後的死亡結局,因為包辦的家族利益婚姻里,沒有一絲一毫的愛情可言。

  我開始學會聽話,公司給我打造什麼形象,我便維持好什麼

  形象,即便我成為公司里炙手可熱的搖錢樹,我也不介意。

  父親一次又一次地來公司訛錢,最後公司的上層領導,終於忍受不了他的貪婪,找人打傷了他。

  我在經紀人的遮掩之下,去醫院看了他,我不忍心,因為他終究是我的父親,我的血液里有他的一半。

  而且我想著,對他越好,是不是他至少會對我母親生出一些愧意。

  然而,非但沒有,他反倒肆無忌憚,打著我是他兒子的幌子,四處騙錢,欺騙了我的粉絲,沒有家之後,我最親近的人除了小姑姑琮原,就只剩下這些無條件真愛我的粉絲了。

  為此,我打算和他斷絕關係,可是父親朝我下跪了,他是長輩,我不過是個晚輩,他苦苦哀求:“擎宇,我再也不干那樣的事情了,你不要和爸爸斷絕關係,只要你每月定期給我打錢,我絕對安安分分過日子。”

  沒辦法,我怕他坐牢,我不希望自己真的成為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也是因為父親,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有些人真的不值得再去挽救了,他自己都不想變好,而我們一味的原諒,只會是一場又一場的無用功。

  我的名氣越來越大,很多更大的經紀公司想辦法將我挖過去,注意打在了愛錢的父親身上,父親一點都不猶豫,在對方公司答應支付違約金的條件下,毀約於老東家,轉手就將我賣到了另一個經紀公司。

  小姑姑來公司看我的時候,我終於卸下輕鬆的偽裝,不堪重負地問她:“姑姑,我是物品嗎?”

  她紅了眼,直搖頭,堅定地回答我:“不,你不是,你是林擎宇,是你自己。”

  她還說:“你要堅強,要獨立,等你強大的那一天,就沒有人會這麼對你了。”

  自從母親死了之後,我沒有不信任何人,唯獨相信小姑姑,所以我相信她這麼說是有道理的,我願意去努力。

  被公司安排到很遠的地方開演唱會,西伯利亞,一個寒冷到一開嗓唱歌蕭殺的冷就會灌進喉嚨的地方。

  我在演唱會結束後,任性了一次,經紀人找不到我,大家都人生地不熟,我成功地躲了二十多天。

  逃離束縛的第一天,我遇見了在伊爾庫茨克遇到一位女孩,長得很獨特,一開始我以為她是一個中國人,走近一看,混血。

  在這裡我同樣孤單,他們說著我聽不懂的俄語,我坐在台階上看白茫茫的雪,她突然走過來,坐在我的身邊,用帶著點口音的中國話對我說:“你還好嗎?”

  我以為,如果是搭訕,方式不應該都是‘HI’、‘你好’、‘我叫某某’……她卻問我好不好。

  “不好。”我第一次毫無戒備地和一個陌生人說話,那一刻我不想氣氛太尷尬,所以我笑著說,“天太冷,我沒想到西伯利亞這麼冷,南京的天氣最低溫也沒有這麼冷,很不習慣。”

  “向來都是人去適應環境,沒有環境來適應你的,學會適應它,你就會感覺很美好。”她回笑了一下,露出整齊雪白的牙齒,臉上還有酒窩。

  我的心緊張地跳動了一下,那日一別之後,我每日都會來這條路上等她,期望再見到她。

  拍戲的時候劇本里說,你若想著一個人想到恨不得每天都是白日,每個地方都期望出現她的足跡,那麼你戀愛了。

  而我,喜歡上她了麼,我摸著心口,我想,是的。

  她叫Baikal,因為有貝加爾湖,如此好記的名字。

  我等,她一定會經過,久而久之,我們兩個人在一起說話,一起漫步,牽手,那樣順其自然,誰都沒有和對方表白,就這麼自然而然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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