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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玩意兒還有必須的啊,”我哭笑不得,“你做得很好了,和容愷那猴孩子一比,你就是模範生,我恨不得給你別一朵小紅花。”

  花花皺眉看我,貌似有點兒要生氣。這可是我好多年沒見過的款了,一時還真有點緊張。而且最重要的問題是我不知道他氣啥,難道這年頭人都不愛聽表揚了反而愛聽批評?

  幸好,花花最終也沒醞釀起來,而只是輕輕嘆了口氣,再沒寫什麼。

  我有點兒摸不准這孩子的心理了,既然說多錯多,那我還是閉嘴吧。

  一路沉默著到了家,周鋮著實給我帶來了驚喜。

  “我想花雕應該比較喜歡黑色,所以就自作主張了。”周鋮把手機交給花花的時候,還如此這般的自謙。

  但是,這也改變不了我想抽他的決心。

  “我只給了你一千五。”

  “嗯哼。”

  “你給我買回來個四千九的。”

  “你還挺懂行。”

  廢話,小瘋子一個月看兩回這破玩意兒的行情,恨不能直接看回家一部。但……

  “你錢多燒得慌?”

  “其實,我們看問題不能太片面。雖然它貴,可你要注意到它的工業設計,從線條到各個接口都極具美感,還有它的功能……”

  尼瑪不就是個手機嗎不就能打字能發簡訊能打電話就行嗎!!!藍屏你嫌寒磣那就換個液晶屏的也沒人說啥啊!!!非得買什麼破蘋果嗎!!!尼瑪一聽名字都不值錢啊!!!去你的工業設計!!!去你的美感!!!橫看豎看都像磚頭啊!!!

  “超預算部分我出,就當我倆一起送花雕個手機。”

  “……”所以說我痛恨來錢快的技術性人才。

  那頭花花早扎進磚塊的世界裡了,小瘋子在旁邊指導:“這裡進菜單啦,觸屏的傻瓜式操作……哎你怎麼這麼笨啊,這裡這裡!對,都是遊戲……這個,你晃一下,它有重力感應的……”

  我估計再過一會兒小瘋子容易把手機搶過來直接自己玩兒,好麼,那眼睛都冒綠光了。

  悄悄走過去,趁花花不注意,我一把搶過手機,沒好氣道:“帥哥,給你買手機是讓你有什麼話可以發簡訊或者打字給我看,不是讓你當遊戲機的!”

  花花坐在那兒,仰頭眨巴著眼睛看我,手還維持著捧蘋果的姿勢,可憐而無辜。

  一秒。

  兩秒。

  一分鐘。

  兩分鐘。

  “馮一路你也太沒有人性了……”

  得,你們都是爺!

  把手機塞還給遊戲二人組,我一個向後轉,悻悻回到周鋮身邊,壓低聲音:“差的三千四,回頭取了錢還你。”靠,別以為老子賣羊肉串的就沒積蓄!

  周鋮挑眉,不置可否:“還有一百塊錢的手機卡。”

  我黑線:“你小瘋子上身啊,算計這麼清楚。”

  周鋮樂,好一會兒才收住:“大家都是朋友,你能為花花出錢,我也能吧。”

  話是這麼說……

  “還是,”周鋮不懷好意地勾起嘴角,低低的聲音雲淡風輕,“你要把他私有化?”

  我發現這干腦力活的和干體力活的真的存在溝通障礙,就他說的每個字你都懂,連起來就他媽不像地球語。

  “他、是、我、弟。”非要老子再強調一遍。

  “OK,知道了,”周鋮攤攤手,“你弟。”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好像他刻意強調了一下那個你字兒。

  自打花花拿著手機,我算徹底見識到極具形象感的“愛不釋手”了,真的不釋啊,連洗漱都要帶著,你說放在洗手台上看著屏幕菜單能有什麼快感?

  等到晚上要睡覺了,這傢伙還在切水果,一局接一局,樂此不疲。我就納悶兒了,屏幕不是肉做的,不會被蹭脫皮,難道手指頭也不會?

  新東西都有幾分鐘熱乎氣兒,我在心裡勸自己,直到某人從十點熱乎到十一點半,尤其還開著音效,那切西瓜切蘋果切香蕉切橙子的聲音是如此逼真,我忍無可忍。

  “差不多行了,真當給你買個遊戲機啊。”煩躁抵達臨界點,我也就沒什麼好語氣了。

  花花正切著的手抖了一下,接著他很快轉過頭來,我眼睜睜看著屏幕出現GAMEOVER,花花卻好像一點不關切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我這邊。

  好吧,我心裡平衡一點了。

  輕咳一聲,我讓語氣稍稍舒緩:“拼音會了嗎?發簡訊會了嗎?不是不能玩遊戲,但你要分清主次……”你妹的為啥我說話越來越像周鋮?!

  花花定定看著我,很認真的聆聽狀。

  這才乖嘛。

  “以後熟練了,你會發現手機打字速度很快,而且也不用隨身帶著紙和筆了,方便。”我想了想,還是把後半句說了,“而且現在滿大街都是把腦袋埋手機里的人,你就是整天對著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不像拿筆寫字,還有不長眼的總問,哎呀,你這是玩兒的哪出啊,真文藝,真創意……”

  這不是我憑空杜撰,而是前陣子在校門口賣羊肉串的時候碰上這麼個極品。

  花花也被我惟妙惟肖的模仿逗樂了,樂完,把手機交給我。

  我以為是終於知道該睡覺了,順手就把電話放到了床頭柜上,結果花花連忙起身拿紙拿筆寫:教我打字。

  這下我那點兒怒氣連渣都沒了。

  拍拍對方腦袋,我說:“不差這一天,明兒學一樣,現在,睡覺。”

  花花搖頭,寫:剛才你生氣了。

  我用力捏他臉:“早幹嘛去了!”

  花花露出白牙,很開心的樣子。

  我算鬧不明白這傢伙心理了,以為他高興的時候,未必會笑,以為他不高興的時候,卻給你咧嘴。不過話說回來,這時候的花花倒有點以前的稚氣了,像個孩子,招人疼。

  下次你生氣,第一時間跟我說。

  枕頭很軟,於是伏在上面也寫不出什麼漂亮字,但我還是看得挺窩心。

  並排趴過去,也學花花伏在枕頭上的姿勢:“說啥啊,那麼一陣兒脾氣,過去就過去了。”

  花花不抬頭,只是寫:不是。你說了我就會改,你總不說,等到想改那天也改不過來了。

  “那就不改唄,”我沒覺著這是個問題,“你就是你,不需要為別人改變自己。像我也不可能因為小瘋子嫌我嘴碎就改深沉派吧。”

  花花搖頭:不光是這個,還有其他,只要是和我有關的,你別自己在心裡想,要跟我說。

  話題似乎又回到了傍晚的那個,我不知道花花到底在糾結什麼,因為牢里那幾年我們倆相處都是這麼過來的,有些事情如果我自己能消化,自然不會去和他折騰,畢竟,他不像小瘋子周鋮一類,什麼話能攤開來說,要真掰扯起來,光等他寫字就得等白頭。

  我正想著,花花卻像有感應一般,直截了當地寫:我知道和我說話很麻煩。

  心裡忽然難受一下,然後那不是滋味就蔓延開來。

  花花的筆尖沒有停:所以我儘量不吱聲,不發表意見,大家有決定了帶上我就行,不帶也沒關係,在牢里不管怎麼樣都能過日子,但是出來之後不一樣,在牢里只需要按時出工,吃飯,睡覺,出來之後要想著怎麼活下去,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要想的事情也很多,你不說,我根本就沒辦法追上你的速度,有時候我明明知道你有想法,可是我手邊沒紙沒筆我就問不出來,容凱可以用一整天時間只說廢話,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揍他……

  “別寫了。”

  不知為什麼,明明該是有語氣有音調有聲響的話才有衝擊力,可當花花那麼認真那麼專注地一筆一划寫下這些,我反而更看不下去,仿佛每個字的分量都特重,比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說出來的那些重多了。

  “不是有手機了麼,”我努力讓聲音聽起來自然,“以後你就給我練打字,練到跟他們說話一個速度,然後有什麼問題你就直接問我,我不在,你就發簡訊問,我肯定回你成了吧。”

  花花總算轉過頭來,定定看著我,仿佛在評估可信度。

  老子不樂意了:“你敢懷疑我一個試試?”

  花花囧,卻總算彎了嘴角。

  我在心裡長舒口氣,然後揉揉他剛長出頭髮茬兒的腦袋:“這回可以睡覺了吧。”

  花花非常配合地上交紙筆,然後擺出仰面朝天一動不動的古墓派睡姿。

  我把東西一股腦堆床頭柜上,關燈。

  翻身挑了個舒服的姿勢,我在黑暗中拋出臨睡前的最後一個知識點:“容愷的愷你寫錯了……”

  第60章

  自打有了手機,花花就跟著了魔似的,只要閒下來,保準兒就在那裡鼓搗。剛開始是練拼音,後來拼音練差不多了就看電子書,全是容愷拷進來的,從自然科學到人文藝術包括萬象,有一次我還瞄見了育兒寶典。不過他顯然高估了花花的學習毅力——你給周鋮一柜子書,他能看到地老天荒,可是你給花花,他頂多新鮮個三五天,然後繼續水果忍者和憤怒的小鳥。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小瘋子說,十年大哥不如一個蘋果。

  周鋮說,給他一個蘋果他能忘記整個地球。

  日子就這麼波瀾不驚地過著,沒等人察覺,天就火辣辣的熱起來。下午出攤兒就跟野外生存訓練似的,汗順著脖領子往下淌,我坐在三輪上不出半小時就跟水裡撈出來的一樣了,更別提花花這種蹬三輪的。不過年輕人體力就是好,流汗歸流汗,精氣神兒完全不打折,幾天下來頂多更黑了一點兒。我有時候開他玩笑,說你晚上出去最好穿深色衣服,這樣別人直接全部無視了,要整件兒白的,人家還以為衣服成精自己飄出來了,多瘮得慌。花花囧了半天,本就語言匱乏,這下更不知道咋回答了,最後索性乖乖地回了一個字,嗯。弄得我倒愧疚了,就跟欺負了小孩兒似的。

  雖是北方,但現在的天氣好像真比從前熱了,記得小時候夏天睡覺開著窗戶就行,穿堂風會讓你清涼一夏,偶爾臨近早上還會覺得冷而蓋薄毯子,可現在,裸睡我都嫌床單熱。最鬱悶的是當初租房子光顧著注意電視冰箱洗衣機等懶漢專用電器,忽略了頭頂沒空調這一殘酷現實,等天氣熱起來,大家一商量,額,找房東安一個肯定沒戲——那傢伙最近周轉過來了,天天惦記著找理由把我們這低價出租屋收回去呢,只要你有問題找他,人家的回話保準是“哎呀這個我可解決不了,你看要不我退你們押金吧。”好麼,那語調都要飛揚到珠穆朗瑪峰頂了。但我們也不可能掏腰包為他房子添磚加瓦,況且一年到頭也就熱這麼兩個月——冬天有暖氣用不上空調,於是最後退而求其次,花了三百七讓小瘋子在網上買了仨落地電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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